第1049章 身在地獄

  「罪犯的世界？你好像把這種事說的太美好了。」


  那人笑了笑說道：「世界就是世界，不因為人為轉變而轉變，它就是那個樣子，每個人都只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但世界對於人們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對於每一個人來說，世界又是什麼樣子？我覺得每一個人眼中的世界都不同。有些人家庭工作三點一線的生活，幾十年如一日，對他來說世界就那麼大，不變的家人熟悉的同事，所以不管是家裡的人去世了還是換工作了，對他而言都是世界崩塌的大事，整個世界都變了。經常出外旅行的人跟他也不一樣，在別人的感知中，世界是絢麗多姿的，各種各樣的，飲食有無數種，景色有無數種，民俗風情也是繽紛色彩。對於這兩個人來說，他們的世界就是不一樣的。」


  乞兒點了點頭說道：「這話倒是也沒錯，不管有沒有那個罪犯的世界，反正你從其中倒是學了不少東西。」


  乞兒仰起頭看著他，然後說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苦著臉說道：「名字……就不重要了，畢竟我有可能死，你也有可能死，或者咱們成為對手，其中一方要死，所以我們不需要成為朋友，如果稱呼的話，就叫我空間好了。」


  「空間？這麼臭屁的名字？」


  「不好嗎？」


  「就叫……小間好了。」


  「小……小間？這個名字會讓人有誤會吧？讀的快了像是在罵人。」


  「無所謂啦，不過就是個稱號而已嘛。」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小風吧。」


  「小瘋子？」


  「隨便，不過就是個稱號而已。」


  「哦，那好小瘋子。」


  「不過我還咩有達到那種大師的級別，後面不用加子……」


  「好的小瘋子，知道了小瘋子。」


  「嘖……你故意的對不對？」


  「不是呢小瘋子。」


  乞兒翻了翻白眼，然後笑道：「算了，小瘋子就小瘋子吧，小間，說說罪犯世界的事情吧，我很好奇。」


  小間眼角抽動一下，嘟囔道：「總覺得還是我吃虧……」


  但還是繼續說道：「我成為了罪犯，罪有應得，躲避在陰暗的角落，接觸不到正常人，但我發現自己的眼光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以為我突然能夠看出來誰是罪犯，而誰不是！這在我成為罪犯之前，是不可能看的出來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之間多了這個技能，就像是……我只要一看人的形容做派，我就知道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看他眼神，就知道這傢伙是否殺過人！」


  「還真是一項很有用的技能呢。」


  「不知道，這可不是什麼特異功能，就是感覺，並且這種感覺很難出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世界好像是變化了。」


  「嗯……確實有這種說法，一個人的三觀會改變他的眼光。」


  「哎，我真是不希望有這種眼光，其實當時我也以為自己是掌握了另一種特殊能力，還為此沾沾自喜的很長一段時間，結果當我發現那些罪犯也能看出我是個罪犯，然後開始拉攏我，讓我進入到一個……不曾想過的世界，才明白這不是我專有的技能，而是所有人都有。」


  「所以是……罪犯的世界？」


  「是的，在那個世界裡面，我不用擔心自己罪犯的身份而謹小慎微，但卻每天都會為了金錢而煩惱。」


  「金錢？」乞兒笑道：「我還以為罪犯追不需要犯愁的就是金錢。」


  「不，恰恰相反，那才是最需要考慮的事，也是最難的事。果然一切都跟錢有關。」


  小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現自己好像是一條狗，誰給吃的我就要衝誰搖尾巴，並且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我可以殺掉那個眼高於頂的傢伙，但然後呢？我將會失去我的飯碗，並且在這個罪犯的世界中再也找不到一個會接納我。我當然沒有這麼干，但卻看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這麼幹了，呵呵……正好趕在天災的時候，因為搶了一家饅頭店，而被一群人給活活打死了，記得當年這個小子可以殺人越貨的一方霸主，卻就像是一條狗，被人亂棍打死，套上垃圾袋直接往垃圾堆里一扔，就再也沒有人管了，聽說屍體被老書和蟑螂吃掉了。」


  小風表情一陣痛苦，好一陣才深吸一口氣說道：「不過我還好，我有特異功能，能夠做很多工作，比如幫人送個東西……這個工作是有風險，但報酬也很高，我隱藏的很好，沒有讓別人知道我的能力，所以在這行當上倒是做的不錯，很多人知道我的行蹤想要抓到我，把我手中的東西搶走，但他們都沒有成功，他們哪會想到我會瞬間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乞兒眨了眨眼睛說道：「其實你這種能力，還能幹很多事……」


  「不行了，外面的世界變了，變得……讓罪犯的生存空間很小。漫天的攝像頭就不用說了，單說金錢這種東西，很少能見到實物，都是數據化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加密，我們若是搶劫一個人，為了不留下線索的話，就只能選擇把人殺掉，但殺掉之後我們反而不能用他的錢，一旦一個人失蹤了，幾乎是在確定失蹤的同時，全世界就會變成一張大網，把跟他有關係的所有內容都調出來，比如去過什麼地方，失蹤前的最後位置，金錢的流向，附近有可能的拋屍地點，就算是在那片區域中出現的一個行李箱都會受到全方位的排查，何況車輛？所以殺掉一個人，我們反而用不了他們的錢，而不殺人的話，我們即便是得到了錢，也會因為他的存在而很快泄露自己的行蹤，插翅難逃！」


  乞兒笑道：「怪不得有人說過，雖然犯罪會永遠存在，但隨著科技的進步，犯罪的方式也會變得更加文明和隱秘，原來是真的。」


  「誰說的？很厲害。」


  「我說的。」


  乞兒咧嘴一笑。


  小間當然不會相信，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只能從事於服務業，運送一些違禁品啊，當然，並非是罪犯之間的交易，而是很多都賣給普通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就那麼喜歡違禁品，好像因為它們違禁了，所以就更有吸引力了一樣。還有一些保護工作，畢竟有些行當是不會受到法律保護的，而在這個行當中生存的人卻是需要一個保護的！哎，當時我還以為保護是很容易的事，卻沒想到這才是最要命的。」


  乞兒覺得有趣，趕忙問道：「是保鏢之類的嗎？會有人追殺什麼的，然後你們會被弄死？」


  小間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不算複雜，但也沒有這麼簡單。就拿一件事來說，我算我親身經歷的一件事，當時如果我去了，而不是那天心情不好身上也不舒服的話，我興許就已經死了。」


  「暗殺？！」


  「不，是一個很平和的工作，很可能變成自殺一樣的工作。」


  「嗯？不懂。」


  「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消失的三種職業，也幾乎永遠不會被認可的職業，女人出賣肉體，賭博，還有殺手。」


  「這倒是，都是最古老的職業，也是最長遠的職業。」


  小間點了點頭，說道：「當時就有一個行業上還算出名的女人，很漂亮，而漂亮的女子自然就會有麻煩，別人盯上了她。」


  「因為容貌？」


  「因為她有錢！」小間道：「更好的皮囊就能賣更好的價錢，並且永遠不缺工作，一些年下來，自然攢了很多錢。」


  「哦……那保護她還真是挺危險的。」


  小間苦笑一聲說道：「不，不是保護的危險。記得我剛才說的什麼嗎？現代社會已經很少有人會通過搶劫的方式來賺錢了。有一個男人，長得也算英俊，也很捨得花錢，卻原來是釣魚的，他掌握了那個女人所有的信息和活動範圍，甚至連資金賬號的情況都不知道怎麼給找到了，於是……威脅，威脅將她的信息告訴給官方……而接下來，才是需要保護她的事情。」


  「這還怎麼保護？」


  「我們罪犯們立規矩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誰做了錯事，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讓其他人看到了就不敢再犯。」


  「殺雞儆猴？」


  「是的，殺雞儆猴。」


  「所以……有人去殺了那個男人？」


  「是的，一個人出面殺了他，並且說出自己的原因，向整個罪犯世界宣揚了這麼做的代價，但……我們同樣也付出了代價。」


  「不會是……」


  「殺手被抓了，注射死亡，一條命換另一條命？不是，是一條命換一個對世人的警告。這就是現在罪犯世界的處事方法，而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人們，對此卻一無所知，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個男人因為一些狗屁倒灶的小事殺了另一個男人。他們會認為殺手是瘋了，是太狂妄了，是自己作死，死了也活該……嗯，就是這樣，雖然我們罪犯跟普通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曬著同樣的陽光，但我們真的沒有身處同一個世界！」


  乞兒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撇嘴道：「這不就是……活該嗎？巨大的利益下面會有巨大的風險，你們脫離於社會，只能生活在一種最原始的狀態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當一件事沒有了道德的約束和法律的監管，只由人性使然的話……人性所在，便是地獄。記得誰說過這樣的話來著。」


  兩個人聊著，而台上的奮戰卻又告一段落。


  那名長得比較老氣的年輕人依然站在台上，身上有傷，卻已經打趴下了四名青年才俊，現在搖搖晃晃，彷彿隨便一個人上去，推他一下，他就會徹底倒下。


  而比武的原始規矩讓這件事顯得特別恐怖。


  因為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上去比試，沒有人自願上去的話，那麼就由官方按照固定呃順序來指派……


  多麼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