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我對你不好嗎？
夏子菡走出來的時候，沈默然若無其事地翻著手中的雜誌。夏子菡順手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她坐在轉椅上，隨意地摁開了電腦。
沈默然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蹙起來。她和那個什麽蘇澤熙，究竟什麽個狀況？電話傳情嗎？沈默然的黑眸閃著幽幽的光，語氣卻甚是平淡：“他找你有什麽事？”
背對著沈默然的夏子菡身體微顫了下，如水的明眸中漾出淺淺的驚慌。但她沒有回頭，隻是故作自然地開口：“沒什麽事，隻是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你還真是隨便。”沈默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夏子菡的身後，他俯身在夏子菡的耳邊淡然地說道。聲音低沉卻有力，屬於他的迫人的男性氣息瞬間讓夏子菡紅了臉。但僅僅隻是幾秒，夏子菡的唇邊已經扯起嘲諷的笑，自己麵對羞辱的時候竟然還會有這種心思，還真是不辜負他口中的“隨便”二字。夏子菡對自己搖搖頭，隨之她微微向旁邊側側身子。
沈默然愈發惱怒，他的語氣依舊冷漠卻帶了幾分諷刺的意味：“夏子菡，我說中了嗎？怎麽，現在又看上蘇澤熙了嗎？”
夏子菡突然覺得自己好傻，沈默然千方百計羞辱她，她卻還是在乎他。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隻會給他惹麻煩，所以她瞞下了撞車的事情。可是，結果呢？是誰說的，不被愛的那個人，做什麽都是自取其辱。真理，精辟，夏子菡的心瞬間沒了溫度。
“夏子菡。”沈默然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聲音中的惱怒卻不分由說。這個囂張的女人，竟然都不否認。
他的分貝不高，但夏子菡突然覺得刺耳，她扭過頭，清冷的雙眸直視著他。沈默然突然有點驚慌，他直起了身子，筆挺地站在那。
做賊心虛，夏子菡愈發覺得苦澀。何必為難他呢？拆穿他的伎倆又能怎樣？不愛，做什麽都是徒勞。也許，這樣，他比較好過。夏子菡重又轉過身，背對著沈默然，清淡地開口：“沈默然，我和你之間隻差個離婚手續。我們，其實都是自由的，誰都沒有權利幹涉誰的生活。”
什麽？沈默然的麵前無端浮現出蘇澤熙那張臉，他的拳頭緊握起來，眼底冷得讓人發顫，偏偏執拗的眼神中攜帶著可以吞噬人的烈焰。
夏子菡絲毫沒有嗅到危險的氣息，她在心裏重重地歎息，沈默然，我都給了你這樣的保證，你還不能放心嗎？夏子菡向來清亮的眼眸中籠罩了層薄薄的霧氣，她的眼神開始迷離。但蒼白如雪的臉上卻意外地綻放出清淺的笑，美麗卻脆弱，似乎等不到盛放就要凋零。
“夏子菡。”沈默然的聲音中帶著冰冷的敵意，夏子菡來不及反應，沈默然已經順著轉椅的扶手將夏子菡轉到他的麵前。
夏子菡錯愕地抬眼看他，沈默然居高臨下地怒視著她。不知名的畏懼感充斥在夏子菡心間，她的聲音輕微地顫抖著：“沈默然，你到底要怎樣？”
“怎樣？”沈默然看著她無辜的眼神，愈發怒不可遏。右手不自覺地掀起她的下巴，夏子菡短暫的驚恐過後，唇邊卻扯起隱約的笑。這個動作，她並不陌生。
“你——”沈默然惱怒之餘稍稍有點氣急敗壞，這個女人是瘋了嗎？他都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神，她真的是在笑嗎？
此時，夏子菡臉上的笑已經僵硬，她痛楚的眼神中濾去了失望，唯有無奈。錯位的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絕望的感情，夏子菡似乎看到命運猙獰的麵孔。隻是，她不懂，他們都將各就各位，為何不能相安無事呢？藍菲兒已經知曉真相，沈默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她身邊。這樣的話，她夏子菡有那麽罪不可赦嗎？夏子菡突然有點惱怒，在這場本不該存在的婚姻中，受盡傷害的就隻有他嗎？永遠是受害者的姿態，永遠可以無端傷害她。夏子菡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倔強，她的聲音淡漠地像是來自遙遠的時空：“沈默然，我們的婚姻的確是個天大的錯誤。但錯已釀下，誰都無法更改。離婚已經是最好的彌補方法，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苛求，就放過我吧？”
離婚，放過她，沈默然的胸口堵得難受。他如鷹般淩厲的眼神落在夏子菡的臉上，夏子菡的視線沒有閃躲。她眼底的那份坦然，莫名地刺痛了沈默然。沉默地對峙著，片刻之後，沈默然冷冷地開口：“夏子菡，離婚，你想的美。你想嫁就嫁，想走就走，我們沈家的顏麵何存？”
什麽？夏子菡有點瘋了，口口聲聲叫囂著離婚的不是他嗎？她無奈地歎息：“沈默然，處心積慮想離婚的是你，你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沈默然看著夏子菡水樣的眼眸中都是無可奈何，突然有幾分清醒。他竟然又在夏子菡麵前失控，該死，沈默然心裏有幾分驚慌，還有幾分竊喜。但，他卻神色自若地說道：“夏子菡，你以為離婚是兒戲嗎？要是處理不好，我們沈家還不被外界笑死？所以，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乖乖地做你的沈夫人，聽到了沒？”
不是沈默然的夫人，而是她自己的沈夫人，夏子菡突然有點釋然。這才是沈默然，她認識的沈默然。雖然迫不及待想要離婚，但還是會想方設法顧全沈家的顏麵。夏子菡突然有點佩服沈默然，為了沈家，他甚至清醒地成了犧牲品，違心地娶了她。那麽，現在為了沈家繼續維持這段無愛的婚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聽見了沒？”沈默然有點心慌，夏子菡的沉默讓他莫名地不安。
“好。”夏子菡回過神來，簡短地作答。人生也許就是諸多無奈的累積，她和沈默然的事情荒唐至極，像是無聊的鬧劇，偏偏置身其中，卻隻覺得分外悲哀。夏子菡的眼神愈發黯淡，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她在輕輕地歎息。
依舊緊盯著她的沈默然，眼神中含混著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失落。他蹙著的眉來不及舒展就又皺了起來，夏子菡雖然說好，但看她別扭的模樣，似乎有千百萬個不情願。
這時候，夏子菡的QQ提示有新短信進來。夏子菡轉過去，“子菡，我想你”映入她的眼簾。夏子菡的臉上浮現暖暖的笑容，她未曾意識到身後沈默然狐疑的眼神已經轉為憤怒。
“我也想你。”夏子菡迅速地打字。
身後的沈默然臉色愈發陰沉，他深色的眼眸中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我哥呢？那個兔崽子對你好嗎？”
夏子菡突然意識到身後的那個男人，她有點尷尬地扭過頭。頓時目瞪口呆，沈默然向來嚴峻的臉上此刻卻有著異常燦爛的笑顏。沈默然看她眼睛瞪得溜圓，稍稍有點慌亂，他裝作自然地說道：“默鳶這個臭丫頭，竟然在背後罵我兔崽子。”
夏子菡恍然大悟，難怪沈默然笑得那麽愉快，沈默鳶是他的寶貝妹妹，他們向來兄妹情深。夏子菡看沈默然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好象征性地打了個“嗯”。
哪料，沈默鳶不依不饒地追問：“嗯？子菡，看來我哥做得還不夠好，感覺你回答得好勉強。”
“哪裏，默鳶，你最近忙什麽呢？”夏子菡轉移了話題，卻還是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眼沈默然。
沈默然輕鬆地攤攤手，說道：“你們聊吧！”他重又躺回床上，翻著夏子菡枕邊的幾本雜誌。
夏子菡安下心來，劈裏啪啦地摁著鍵盤。沈默然偷眼瞟她，突然有幾分懊惱，明明好奇她到底在說什麽，卻偏偏還要裝正人君子，真是活受罪。
夏子菡總算下線，她伸伸懶腰，站起身來。沈默然有點慌張地將目光鎖定在眼前的雜誌上，事實上，這麽久的時間，他都沒有翻頁。
夏子菡看他看得專注，沒想吵他，但沈默然卻淡淡地開口：“夏子菡，我對你不好嗎？”
夏子菡詫異地看著他。
“‘嗯’是什麽意思？”沈默然挑挑眉，臉上是不協調的孩子氣的不滿。
夏子菡突然有點好笑，她沒好氣地回敬：“那你覺得你對我好嗎？”
“好像還不錯。”沈默然很是認真地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夏子菡根本不是向他求證，他補充道：“那你覺得我怎樣對你才算好？”
夏子菡微怔，轉瞬她純澈的眼眸中波光瀲灩。沈默然回過神來，臉不自覺地微紅，他的語氣急促，卻刻意帶了警告的意味：“夏子菡，我是要提醒你，你該知足。”
原來是這麽回事，夏子菡臉上迷人的光彩瞬間全無，她的沮喪與失落，都來不及掩藏。
沈默然見狀，心情莫名地好起來，他揶揄道：“夏子菡，我的話讓你這麽難過？”
“神經病。”夏子菡覺得被看他看穿了心思，不自覺紅了臉，心虛地回應。
沈默然使勁收斂著臉上想要肆虐的笑，似乎很久，他都沒有這麽輕鬆。
隔天，沈默然剛剛發動汽車，突然發覺，自己忘帶份文件。這記性，沈默然拍拍腦袋，卻看見夏子菡走了出來。難道她要給他送文件，沈默然的心裏莫名地衍生出幾分歡喜。他跳下車，卻意外地發現，夏子菡已經攔了輛出租車。出租車行駛的方向不是他的公司，沈默然有幾分失落。鬼使神差，他竟然跟上了那輛出租車。
出租車停下了，夏子菡跳下車，不經意地回頭張望。沈默然立即緊張起來，夏子菡似乎沒有發現他，沈默然鬆了口氣。隨即有幾分好笑，自己幹嘛跟蹤她？他正要掉轉車頭，無意間抬眸，視線定格在那。他的臉色即刻冰冷如霜，眼底深處閃著憤怒的光。整個人，都沉浸在某種莫名的氛圍中，無端地讓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