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六個核桃
兩人折中考慮了一下,隨後拒絕了田恬提議的買奶茶,他倆轉身去超市買了十幾箱的六個核桃。
平均算下來劇組裏每個人應該能分到兩個。
“會不會太村了?”施白水看了一眼滿後備箱的六個核桃,又抬眸看了一眼阮元,“感覺我們像過年走親戚。”
“村不村的我不清楚,我倒是覺得……”阮元盯著這一後備箱的六個核桃抿了抿唇說:“我覺得咱倆好像挺傻逼的。”
“怎麽說?”施白水問。
阮元盯著這一後備箱的六個核桃閉了閉眼,“會不會他們會以為我們讓他們多補腦?”
“不應該吧。”施白水嘟囔了一句,忽然又覺得阮元說的有點兒道理,但轉念一想這些不都是喝的嗎?收東西的人應該不會想那麽多吧?
“不清楚。”阮元搖了搖頭說,“要不……我們給奶茶店打個電話?”
“幹嘛?”
“以防萬一。”
“宋宵不是不喝奶茶嗎?”
“她喝六個核桃。”
“……”
兩人在超市門前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奶茶店打了一個電話,並填了一個地址,要求送一百個常溫的珍珠奶茶。
兩人搞到劇組的時候給田恬打了個電話,是田恬出來接的兩人。
劇組那邊在拍戲,不允許外人進入,所以田恬先領著他們去了宋宵的休息區。
他們倆在哪兒坐了一會兒,宋宵那邊便結束了。
今天的天氣非常的熱,宋宵身上穿著一身紅色的大花襖,梳著兩個具有年代感的麻花辮,不緊不慢的往休息區走來。
田恬站在阮元和施白水的身旁,跟他們說了兩句,扭頭就看到了宋宵,隨後麻溜的拿著東西朝著宋宵跑了過去。
她的手裏拿著一個粉色的水杯,懷裏抱著一個毛巾,還拿了一些的衛生紙。
跑到宋宵的身旁後,她先抽出懷裏的衛生紙給宋宵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宋宵熱的厲害,邊走邊解身上大花襖的扣子,沒一會兒便撤了下來,接過田恬懷裏抱著的毯子披在身上。
“水。”宋宵伸手。
田恬識相的遞給宋宵。
宋宵低頭喝了一口,又從田恬的懷裏抽了兩張紙擦了擦脖頸的汗水。
她脖子上的是偏黑的粉底,拿紙輕輕一抹就掉了許多,剛剛拍戲的時候出了汗,那大紅襖戲服的衣領處也蹭了點兒泥。
宋宵抬手扇了扇風,餘光微微往休息區瞥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穿著粉色襯衫的男人。
那身形,一看就是阮元。
宋宵笑了下,將手中的水杯重新塞給田恬,不緊不慢的朝著兩人走了過去。
阮元和施白水早就看到了她,隻是一直坐在那裏,假裝就是一個普通人休息人員的模樣,他們沒打算過去接宋宵,想著給她一個驚喜。
隻是沒想到阮元這粉色襯衫竟然那麽的亮眼,宋宵一眼就瞥到了,再加上阮元的身形十分的好認,隻要見一次,下次再遇到一眼便能認出來。
宋宵伸出手,細長的手指曲起,微微在桌子上敲打了兩下,見對方沒反應,她的眼睫往下耷了下,傾身往粉色襯衫的阮元身前靠了靠,一直手搭在他的耳旁輕輕的戳了下,“怎麽,不想認我?裝高冷?”
阮元的眼睫微微垂著,並沒有立馬扭頭看她,視線一直落在桌上的紅皮的六個核桃上。
施白水看到宋宵過來的時候原本是準備和她打聲招呼的,可看到宋宵那黑黢黢的臉以後瞬間閉了嘴。
果然夠村。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認不出來這人是誰。
施白水忍著笑,別過頭去。
宋宵的手上也化了妝,皮膚也往黑裏麵整了整,指甲上是白的,手掌中間有幾個老繭磨的她臉疼,手指上也化了許多裂紋。
“怎麽不說話?”宋宵望著他的側臉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直起身,靠坐在桌子讓,伸出她那雙化了妝的手微微勾了一下阮元的下巴,讓他抬臉看她。
他確實抬起了頭,也如她所願的正看著她。
可說出來的話卻極其的煞風景。
“好醜。”他望著她,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
宋宵:“……”
她忘了自己還化著劇裏的妝容,還沒有卸掉。
他又重複了一遍:“醜死了。”
宋宵不易察覺的抽了下嘴角:“……”
他來就是為了嘲笑她醜的?
她是來給他嘲笑的?
她不要麵子的嗎?
宋宵忽然皺起了眉頭,一掌拍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
“一來就給我……”
她話隻說了一半,就看到阮元忽然眨了下眼睛說:“不過,我喜歡。”
這個樣子好醜,但是我很喜歡。
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
今日的太陽格外的大,哪怕是坐在遮陽傘下邊還是會感到太陽格外的灼人。
宋宵做到阮元的身旁,低頭看了一眼阮元擺在桌子上的六個核桃,連問都沒問便打開蓋子喝了起來。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過六個核桃了,今天喝起來感覺還不錯。
她舔了舔唇角,隨後將六個核桃的罐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掃了一眼周圍正在喝奶茶的工作人員,扭頭問:“奶茶你買的?”
阮元“嗯”了一聲。
宋宵點點頭,“還算有點兒眼力勁。”
“你每天都念,今天就來看看你。”阮元彎腰從桌子下邊擺著的六個核桃箱子裏重新掏了一瓶,手指勾在上邊,輕輕一拉,便打開了。
宋宵看著他的動作愣了一下,又回頭掃了一眼正擺放在桌子上的罐子,不可置信的問:“這也是你買的?”
阮元這次沒出聲,隻是略微心虛的點點頭。
宋宵抬手輕輕拍了下胸脯,隨後慢吞吞的給阮元豎了一個大拇指說:“夠牛。”
居然敢買六個核桃,這不是擺明了讓劇組的人多補腦嗎?
宋宵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阮元到底怎麽回事兒,竟然會買六個核桃,她拿起剛喝了一口的六個核桃,猛的在嘴角灌了一口問:“你怎麽想的?”
“覺得你不能喝奶茶,就買了六個核桃。”他這話說的沒錯,當時他確實是那麽想的。
隻是忘了補腦這一茬。
宋宵頓時失語:“……”
她知道阮元是為了照顧她,但還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眨巴了兩下眼睛問:“我這個腦子需要補嗎?”
阮元忽然垂下眼睫想了想說:“還挺需要補的。”
宋宵:“……”
阮元端起六個核桃喝了一口繼續說:“你看起來有點兒傻。”
宋宵“我”了一聲,卡住了氣,指著他的臉說:“你再給我說一遍。”
“看起來不精。”阮元垂眸,忽然想起宋宵差點被拐走的那年,眼神裏的光沉了幾分:“太傻了,要多補補腦,要不然被人騙了可不好。被騙走了,那就不好找了。”
太傻了,認不清人。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求救的,卻沒想到是一個壞人。
還好她遇到了他。
“我才沒那麽好騙呢!”宋宵氣的鼓起兩個腮幫子,“你這人……”
宋宵還沒想好怎麽懟他,上場和他搭戲的馮唐便不緊不慢的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這裏是公共休息區,大家一起休息的地方,馮唐手裏拿著劇本,另一隻手裏拿著一瓶六個核桃,邊走邊喝。
“宋宵。”馮唐剛翻了一頁劇本,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宋宵,身旁還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畢竟是娛樂圈內的老人,什麽大場麵他都見過了,更何況這麽一個小場麵呢。
阮元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長輩,於是主動起身跟他問好,“你好。”
宋宵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忍下剛剛的那口氣,主動和馮唐介紹阮元,“馮爸爸,這就是我那個不爭氣還會開屏的男朋友。”
馮唐“嗯?”了一聲,頭一次聽這麽介紹自己男朋友的。
“你好。”馮唐主動跟阮元握了握手。
“阮元。”他介紹自己。
“馮唐。”
“……”
宋宵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後拉開一把椅子,請馮唐入座。
馮唐本來打算不打擾他們小兩口了,但宋宵這般盛情,讓他有點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就坐下了。
他手裏還拿著那瓶六個核桃,剛坐下就喝了一口,似乎很喜歡喝的樣子。
馮唐抿了抿唇,抬眸看向正瞪著阮元的宋宵,對她說:“你這男朋友找的真不錯,知道劇組裏的人口味不一,還特意點了兩種口味的奶。”說完,他側頭看了一眼阮元,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說:“小夥子,有前途。”
這些日子來探班的人不少,很多都是訂奶茶。
奶茶都是年輕人喜歡喝的東西,像他這種稍微年紀大一點的,著實有點受不了那麽甜的東西。
像阮元這次帶來的六個核桃,就非常的合他的心意。
宋宵聽到阮元被誇了,剛剛被阮元說傻的氣也就散了一點點,她的唇角揚著一抹微笑的弧度,怎麽壓都壓不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說:“也就那樣吧。”
馮唐本來是準備背劇本的,但看到他們就忍不住和他們嘮了起來。
馮唐在劇裏扮演米貝啦和宋宵的父親,幾人進組都一個多月了,現在才搭上戲,說起來還挺可惜的。
阮元買的那十幾箱六個核桃並沒有白費。
他來的時候導演正找人搭建小超市,正好缺點東西,他就把車裏的六個核桃都搬了出來,順便幫他們搭建了一下場景。
宋宵結束以後沒多久米貝啦就結束了。
施白水看到米貝啦,眼睛忽然就亮了一下,也沒跟他們兩個人說話,直接朝著米貝啦的方向走了過去,拉著她離開了休息區。
米貝啦被他拽的手腕有點兒疼,直接甩開他:“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施白水鬆開拉著她手腕的手,雙眸忽然暗了下,“我就想問問你,她怎麽樣了。”
“她怎麽樣關你什麽事?”米貝啦一看見他就來氣,若不是他,她又怎麽會變成那副樣子,“你有什麽資格問她?”
“那你又有什麽資格陪在她身旁?”施白水忽然掀起眼皮看她,眼神不像平日裏那副吊兒郎當,反而多了幾分的冷。
冷的刺骨,讓人不敢直視。
米貝啦下意識的低頭躲閃了下,說話的聲音異常的沒有底氣:“憑我是她的姐姐。”
“姐姐?”施白水忽然笑了,“姐姐就可以隨意傷害妹妹了嗎?如果不是你,她怎麽會變成那副樣子?”
米貝啦耷下的手掌慢慢的握成拳頭,下意識的緊了緊,說話的聲音又低又無力:“我沒有……”
我沒有傷害她。
可你不相信我。
日子久了,有時候我自己都以為,我真的傷害了她。
若不是遇見了宋宵,她可能一輩子都會活在那種痛苦之中。
可施白水的到來卻重新將她埋藏在心底的傷疤徹底暴露了出來。
她已經躲的夠遠了,為什麽還要過來找她的麻煩?
她不是犯人,沒必要為了一群拋棄了她的人而感到愧疚,更沒有必要對這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而低三下氣。
米貝啦抬頭看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毅,重複了一遍:“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真的沒有傷害她。”
施白水沒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告訴他,她沒有說謊。
那是他曾經非常喜歡的一雙眼睛,喜歡到無法自拔,每天都想看到。
她不是那種很獨特的眼型,隻是一個很普通的杏眼,但擺在她的臉上卻看起來額外的精致。
讓人忍不住想親一親。
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喜歡這雙眼睛。
米貝啦望著他忽然笑了下,漂亮的杏眼彎了彎,帶著一抹很漂亮的弧度,挺平靜的開口,話裏不帶一絲情感:“可你卻是真真切切的傷害了我。”
一次又一次的拿著那個事情戳她的心髒。
她已經很放的開了,她把所有的東西都讓給了她,隻是她自己受不了罷了。她隻不過是把她想要的生活,送給了她而已。
一個她羨慕了很久的生活。
是她非要和她換的。
她從來都沒有強求過她。
米貝啦沒有再跟他說多餘的話,說完便直接繞開他往片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已經一個人生活很長時間了,離開了那個一直令她絕望的城市,這些年她一個人雖然過的並不舒適,但卻過的很開心。
明明都躲他躲的那麽遠了,為什麽還是會遇到他?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停在那個酒吧該多好,如果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那又該多好。
可一切都隻是如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