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明輝
可能是因為阮敬的原因,突然看到和阮敬長相有三分相似的男人的時候,她下意識做的便是拿起包來擋著自己的臉。
她的腿跟不聽使喚一樣,怎麽都動不了,隻站在原地。
阮明輝因為找工作碰瓷,心情不是很好,隨便找了個地方,坐在台階上抽煙。
他很少抽煙,如今這樣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而且趙宋元馬上就要生了,他拿不出錢來,讓他更是絕望。
煙味很嗆,嗆的他邊抽邊咳嗽。
咳嗽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棉服的女人停在他的麵前,他連忙將手中的煙扔到地上,抬起腳踩了一下,然後撿了起來。
女人在他麵前待了許久,遲遲沒走。
阮明輝以為是趙宋元突然出來了,可抬眸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拿包捂著臉,卻露出了帶著傷的唇瓣,紅的厲害。
他盯著她看了會兒,隨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
穿的不是很嚇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那方麵讓麵前的人害怕他,但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有特意打扮過,想著出門應聘一個好工作,可卻連連碰壁。
麵試的時候好好的,可麵試官聽到他姓阮以後,那臉立馬拉誇了下來,然後派人將他哄了出去,並說不想在看到他。
可能是連連碰壁的原因,他覺得自己渾身散著喪氣,也因為這身喪氣,見到他的人都躲的他遠遠的。
阮明輝沒說話,隻是默默的回頭望了一眼自己身後,才發現原來是一家飯店。
“飯點了,這個姑娘應該是來吃飯的。”阮明輝心想:“一個人來這裏,看到一個男人坐在門口抽煙,害怕是應該的。”
阮明輝沒有扔掉剛剛踩滅的煙頭,喪氣的直氣身,沒有跟麵前的李子說話,而是回頭望了一眼自己坐過的台階。
這個台階,被他坐髒了。
阮明輝很低地笑了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混蛋這個地步的,但本該不應該是這個地步的。
他應該好好的做一個教師,不應該為了錢出來做這些事情,最起碼不會讓家裏人吃不上飯。
阮明輝沒在留在飯店門前,離開的時候留給李子一段話,“姑娘,我剛坐過的地方髒了,你繞進去吧。進去的時候跟老板說一聲,如果他覺得晦氣,就出來掃一下。我就不在這裏給他添晦氣了?”
說完,阮明輝便離開了她的視線當中。
他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股儒雅的氣質,除了看起來喪了點,好像沒什麽毛病。
穿著也是帶著一股書生氣。
李子盯著他離開的那條路愣了會兒神,隨後抬眸看了一眼麵前的飯店。
她不是來吃飯的。
剛剛隻不過是看到一個和阮敬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之後,而恐懼的停下了腳步。
一般人看到害怕的人的時候都是拔腿快跑,可她不一樣,她害怕的時候就會走不動路。
她看到他就會腿軟,一點當時對他的喜歡都看不到,對他的隻有恐懼。
明明阮敬已經被他的父親弄進監獄裏了,可她卻總是能看到她。
她和阮敬還沒有離婚,是張春蘭一直在跟她求情,讓她不要離婚。
當時的她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心軟了。
心軟過後的她又開始後悔,如果阮敬出來後找她算賬怎麽辦,她打不過她。
她得想辦法離開這個鎮子。
可迷茫的時候卻看到了阮明輝,他的長相要比阮敬精致許多,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她不知道阮明輝為什麽跟她說那些話,雖然他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但他說的話,她還是幫忙照辦了。
飯店好像剛開門沒多久,屋內沒有什麽人,隻有老板正坐在櫃台邊上,清理東西。
聽到有人進來了,這才抬了下頭。
一眼便看到了李子。
這個飯店的老板認識李子,看到她的時候很溫柔的笑了笑,然後轉身去給李子倒了一杯熱水。
李子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把她剛剛在門外遇到的人,還有事情都告訴了老板。
可老板聽到她的話的時候卻十分的震驚,還問她,你怎麽會不認識他。
李子納悶,“我為什麽要認識他?”
“那是阮敬的哥哥。”老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一口,外麵就來了人。
是準備上班的服務員。
老板和服務員說了些事情,然後轉頭問李子:“你嫁到阮家那麽久了,都沒有見過阮明輝嗎?”
李子搖搖頭:“沒有,隻是在鄰居那裏聽過,他們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老板點頭:“確實挺好的,人也不錯,隻可惜……”
“隻可惜什麽?”老板說了一半,忽然就不說了,一副為難的樣子,吊著李子的好奇心,“他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剛剛阮明輝雖然坐在她家的飯店門前抽煙,但是依稀可以看的出來,阮明輝是一個家教不錯的人,不是阮敬那般的殘暴。
阮敬的名字裏雖然有個“敬”字,但他這個人卻絲毫跟“敬”字不沾邊。甚至與“敬”背道而馳。
老板忽然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過了許久才問:“你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李子搖搖頭。
她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阮明輝,怎麽會知道他的事情。
再加上張春蘭還有阮敬在家裏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阮明輝的名字,她也隻是偶爾從鄰居那裏聽到過兩次,又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阮敬的父親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家裏現在是什麽樣子。
老板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把該說的話都告訴了李子。
阮明輝是阮老爺子和前妻生的孩子,前妻生二胎的時候難產死了,孩子也剛出生沒幾天就去世了。
家裏的張春蘭是續弦,阮敬也是後來生的。
張春蘭嫁人之前在村子裏就是有名的刁姑娘,現在不是姑娘了,是村子裏有名的刁婦,刁婆子。
張春蘭那個刁婆子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根本不做什麽人事。
阮明輝平日裏在家裏過的比自家的狗都差,甚至有些時候都會餓個兩三天,有時候還拎著棍子打他。
沒有阮敬的時候還好,有了阮敬之後,張春蘭那個家夥的脾氣越來越暴躁,隻要孩子一哭,她就會拎起棍子來打阮明輝。
隻有阮老爺子在家的時候,阮明輝才能過的好一點,也正是因為阮老爺子在家,孩子才能上桌吃兩天飯。
可兩天之後那孩子就又過回了豬狗不如的生活。
阮老爺子也是被她瞞的死死的。
若不是偶然之間有聽到了一些鄰居家的閑話,他特意晚了一天去上班的地方,都不敢想象那個平日裏在他麵前溫溫的張春蘭,竟然是一個徹底的潑婦。
因為這件事,阮老爺子和張春蘭吵了一架,也因為這件事,阮老爺子將阮明輝送到了他外婆家裏。
每個月阮老爺子都會給阮明輝打一些生活費,請兩個老人幫忙照顧孩子。
後來兩位老人相繼去世,阮明輝才重新被送回了家中。
那個時候的阮明輝已經上高考完了,高考之前阮明輝一直住校,外公外婆就他母親一個女兒,女兒生孩子難產走了,外甥在哪裏過的不幸福。
兩位老人沒什麽可期待的,若不是阮老爺子突然把孩子給他們送了回來,他們可能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過。
家裏沒什麽東西,隻有一棟房子,還有兩萬塊錢的存款。
那些錢兩位老人都留給了阮明輝,而那兩萬塊錢是留給阮明輝上學用的。
阮明輝被送回去的時候,阮敬已經長成了一個十三四歲。
阮敬小學沒上到三年級便輟學了,這些年一直在家裏玩,偶爾還會出去調戲調戲小姑娘。
張春蘭對於阮敬這些行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隻覺得那是孩子的天性,放浪一點沒什麽不好的。
在家裏看到阮明輝的那一天,阮敬隻是很邪性的笑了聲。
阮明輝離開家的時候阮敬剛一周歲多一點,對阮明輝這個哥哥他並沒有什麽好印象,反而更多的是藥物。
尤其是阮老爺子因為他不愛學習而打罵他的時候。
“呦,你就是我爹那個死了的媳婦給我生的哥哥?”阮敬一把扔掉手裏的木棍,及其沒有禮貌的往前靠近,盯著他穿的一聲白色的衣服看了會兒,挺邪性的笑了聲,“也沒什麽好的嘛。”
要人樣沒人樣。
喪著一張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爹死了呢。
阮敬不喜歡這個哥哥,尤其是知道阮明輝會跟他爭奪家產的時候。
阮明輝懶得搭理他,隻是回頭望了一眼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家。
他在這個家裏沒有屋子,就算被送回來也是住豬圈的命。在乎他的人都走了,他在這裏還有什麽用的。
被送回來的阮明輝一分鍾都不想在這個家裏多呆,他掃了這個院子一圈,轉身走進西屋,從裏麵拿了一個木頭製的東西,便要轉身離開。
看到阮明輝這一係列動作的阮敬並沒有攔他。
那個西屋他偷著進去過一次,裏麵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可卻因為進過下單屋子而被阮老爺子給打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這一切也不過因為他進過那個屋子而已。
現在看到阮明輝進了那個屋子,阮敬的內心隻是竊喜。
雖然他並沒有見過阮明輝,但他知道,阮明輝一定沒有被阮老爺子打過。
他想,若是阮老爺子知道他進了那個屋子,然後又從裏麵偷了他一樣東西,他是不是該打死他啊。
想到這兒,他忽然笑出聲。
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應該是什麽感覺?應該很爽吧?
想想就很痛快。
阮明輝離開的時候阮敬並沒有去攔他,而是拿起剛剛扔在地上的棍子,朝著自己的裸露的胳膊打去。
晚上。
阮老爺子回家,沒有看到阮明輝,反而看到渾身是傷的阮敬,還有一直坐在一旁抹淚的張春蘭。
張春蘭一邊抹淚一邊給阮敬的身上上藥,嘴裏罵罵咧咧:“等下次讓我碰上那個小子,我他媽一定打死他。”
“別了,媽。”阮敬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疼的叫了聲,繼續說:“那畢竟是爹最喜歡的兒子,你這麽說,爹他會不高興的。”
張春蘭聽到兒子替阮明輝說話,這氣更是上頭,給阮敬上藥的手重了一下,阮敬叫的更大聲了些,“你這孩子,瞎說什麽?你才是你爹最疼的兒子,你跟一個沒娘的比什麽比?”
阮敬“磁”了聲,才說:“就算是沒有娘,那也是我哥不是。”
阮老爺子聽到張春蘭說阮明輝的壞話,忽然握起拳頭,猛的錘到了牆上,扯著嗓子罵道:“張春蘭!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總是往孩子的傷口上戳?”
正在往阮敬傷口上戳藥的張春蘭聞聲忽然抬頭,她一隻手拿著藥罐子,另一隻手拿著棉簽,也忽然提高了音量罵道:“我兒子受傷了,我不往我兒子傷口上戳藥,我戳你啊?”
“別他媽給我打岔,你知道我說的什麽意思。”阮老爺子擰著眉頭,幾乎下一瞬間就能氣的吐血,過了一會兒繼續罵道:“小輝呢?我怎麽回家沒有看到他?”
“我怎麽知道?”
張春蘭一臉奇怪的看他,當時是他執意讓人把阮明輝送回來,現在孩子沒回來,跟她要什麽人?
那又不是她親兒子,她沒有理由時刻盯著他。
“我又沒看到他。”張春蘭懶得和阮老爺子因為阮明輝的事情跟他吵架,這麽多年,他們兩個因為阮明輝的事情吵過不少次架了。
本來今天心情好好的,結果回家後,這一件兩件事兒都令她十分的鬧心。
“你明知道小輝今天回來,你為什麽不留在家裏等他?”
“我憑什麽等他?”張春蘭問。
“你是他媽!”阮老爺子對她吼道,“你是我娶回來照顧小輝,給他母愛的媽!”
“我不是他親媽!”張春蘭忽然起身,將將手中的藥罐子摔到地上,雙眸瞪著麵前的男人,另一隻手指著正坐在床上的阮敬說:“你看看你兒子身上的傷,都是你那個孝子幹的。”
“你不關心這個在家裏的兒子,卻總關心那個住在外麵的孩子。你天天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看他,他回來看過你嗎?還不是我和阮敬一直在家裏陪著你?”
“你大兒子打了你小兒子,你就一點都看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