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下次見麵,坦率麵對
衛門駕駛的運動型多用途車，馳騁在寬廣的國道上。
後方跟著由小道駕駛的保時捷房車。
兩台車一前一後地持續前進。最後，由前方帶頭的運動型多用途車駛進某棟老舊建築物境內。
“恩?咦……這裏是?”
從車內望向外頭，靈兮不禁輕聲驚呼。
這裏是有裏間區民會館——區民在婚喪喜慶時可租借使用的公共設施。
“……這裏，是以前我跟學長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在父親的……告別式上。”
妲己如此回答，隨後跟衛門一同走下了車。
兩人走到中庭的杜鵑花叢前，似乎在談論什麽事情。
衛門驚訝地睜大雙眼，但隨即用力點了點頭。
接著，妲己轉身回到休旅車旁。
“靈兮學長，狐神大人。我有話想跟兩位說，可以嗎?”
靈兮和狐神大人互望了一下對方，就下了車，走近妲己麵前。
“學長，狐神大人。妲己，果然還是…………”
妲己緊緊合握住雙手，接著垂下了頭。
“沒有辦法去學長家生活。”
“咦?為什麽，妲己?”
狐神大人如此反問。靈兮隻是安靜地望著妲己。
“我想自己就算現在去了學長家，一定也還是找不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妲己噙住雙唇，接著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靈家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和對於這個家的責任，並且非常有默契。幾次看著大家……我都能深刻感受到這一點。”
“妲己……”
“但是，我並不像大家一樣。而且現在的我，心裏總是會浮現這樣的想法——”
妲己噙住嘴唇，垂下了目光。
“自己是因為沒有辦法回應母親的期許，才從宅邸逃出來的……”
狐神大人頓時無言以對。靈兮仍是什麽話也沒說。
“母親大人、跟我的身世，不管再怎麽難堪，也都還是屬於我的一部分。如果不試著去麵對，隻知道逃避，我想不管經過多久，我都不會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麽，不管去哪裏，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我是這樣覺得的。”
妲己這麽說著，用力握緊了衣服的領口。
三人一時之間陷入沉默。靈兮平靜地開了口，向妲己問道：
“你打算回宅邸去嗎?”
“不，衛門說會幫我準備住的地方，我打算先去那裏生活，保持距離跟母親大人慢慢溝通。幸好衛門也願意協助我，在族人當中，雖然人數不多，但至少也有幾位像甚右衛門這樣的人願意站在我這邊。”
“……這樣啊。”
妲己抬頭望向冷靜回應的靈兮。
“學長願意前來拯救這樣的我，貓神大人也把我當作好朋友看待，我真的十分鹹謝。如果當時學長你們沒有來救我，妲己一定無法好好麵對母親大人，也不了解自己真正的意願。所以……”
妲己的眼眶之小頓時充滿了淚水，緩緩沿著雙頰垂落。
“所以，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希望自己能夠配得上你們兩位。我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那個資格，但是妲己想成為一個配得上靈家的家人跟好朋友。”
“妲己……”
“對不起，學長，狐神大人……”
望著低下頭來的妲己，靈兮忍不住插嘴說道：
“原來————妲己真的這麽希望獲得母親的認同呀。”
聽見妲己深深吸氣的聲音，靈兮以柔和的嗓音繼續說道：
“因為無法得到母親的認同，就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妲己並沒有回答。但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靈兮微微加重了力道，向妲己繼續說道：
“想達成別人對你的期望不是什麽壞事。不過，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因為達不到期許，就認定自己沒有資格。怎麽可能沒有呢?”
“靈兮學長……”
“在明丘公園的時候，妲己提過，希望我成為你的夫婿不是嗎?還說會投入自己的所有，一定會讓我得到幸福。”
靈兮靜靜地向妲己繼續說道：
“我啊，其實也沒有好到能讓妲己說這種話。再說，無法回應你當初的請求，我也鹹到很抱歉……不過，隻有這點我想讓妲己知道——”
靈兮直直望向淚眼朦朧的妲己。
“謝謝你一直這麽重視我。”
“咦——”
妲己驚訝地微微張開可愛的雙唇。
“妲己有讓別人得到幸福的力量。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什麽資格啊。有這份堅強的決心，不就很夠了嗎?”
“…………學長…………”
妲己望著靈兮，感到耀眼般地眯起了雙眼。
“是……是啊。聽了學長說的話，我終於明白了。”
妲己輕聲呢喃著，在一瞬間垂下目光。
“之前我總是一直在向別人道歉，不過原來也有……其它的回答方式啊。”
妲己以衣服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再度抬頭望向靈兮與狐神人人。
她的神情，宛如一掃除了眼淚以外的陰霾，顯得十分明朗。
“學長——學長，靈兮學長，謝謝您。狐神大人，謝謝您。”
靈兮與狐神大人，都無聲地回望著妲己。
她的聲音和話語，充滿了搋動人心的真情摯意。
“小時候，學長說過的話，成為了我的支柱。這樣的自己，在外麵的世界也有個朋友，有人願意等著我——”
“妲己……你……”
“謝謝你們，把我當成一家人，當成你們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些話的。這將成為我往後的支柱以及動力。”
狐狸耳朵的少女，輕輕牽起了狐神大人的手，微微一笑。
隨著那刻的微笑，眼角淚滴從她的頰上滑落。
“希望自己總有一天，也能對母親大人說聲『謝謝你』。並且……”
在五月的陽光下，綾乃臉上的淚水被映照得閃閃發亮。。
宛如她臉上的笑容所散發出的耀眼光芒。
“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能夠堅強又坦率地看著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