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9 幫不幫我

  白宗峰茫然困惑,不明所以。


  關於陸一偉的私事他略知一二,但萬萬沒想到如此嚴重。范榮奎舍下老臉親自登門拜訪,而且毫不避嫌談論家事,可見,家庭內部矛盾已經趨向病態。以他對陸一偉的了解,各方面都非常優秀,而且異常聰慧,不可能傻到放棄這麼大的靠山自作虐吧。


  另外,范榮奎此人性格有缺陷,為官做人頗為霸氣,且心眼小氣量不足,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容易鑽牛角尖,可能與他的成長經歷有直接關係。參加工作就在省部委,起點高但仕途不順,幾十年的老闆凳,一直熬到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從來沒當過一把手。誰都以為他在這個位置退休了,就連他自己也這麼認為,沒想到意外撈到了地市級一把手的實缺肥差,心境發生了巨大改變,整個人都變化非常之大。以前見了誰都客客氣氣,現在趾高氣昂,覺得別人都不如他。就跟范進中舉似的,得意忘形,昂起的頭顱再也低不下來了。


  與這樣的人相處,時時處處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他。一旦得罪了他,遲早要報復的。和外人如此,難道和自己家人也這樣嗎。無法想象陸一偉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白宗峰不為所動,穩如泰山淡定地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范榮奎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還記得三年前蘇啟明的女兒去世的事嗎?」


  白宗峰點點頭道:「記得啊。」


  范榮奎繼續道:「別的先放下不說,老蘇失去女兒值得同情,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偉居然和他女兒有過一段戀情。這也不在乎,誰沒有過去呢,過去的就過去吧。而一偉呢,別人還沒站出來他冷不丁地站了出來,放棄了遴選的機會,置妻兒不顧,奮不顧身決毅前去營救,你能起得了什麼作用,結果呢,他在全省出了名了,誰都知道我范家的女婿為別的女人跪靈守魂,把我老范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范榮奎越說越氣,猛地抽了幾口煙繼續道:「好,我范榮奎氣量大,不計較這些。可他又做了什麼,三個月的時間把自己關進房間里誰都不見,而且還揚言要放棄仕途浪跡天涯。你說說這是一個男人說出來的話嗎?這些年來,他對我女兒不冷不熱,要不是芳芳死活喜歡他,說什麼也得毀了這樁婚事。」


  白宗峰大概聽明白了,范榮奎果然在記仇,三年前的事好似在嘴邊掛著,隨時可以說出來。這些破事他有所耳聞,或許壓根不值得一提。誰沒有犯過錯誤,何況這並不算錯誤,人畢竟是感情動物,對喜歡的人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很正常的,何況是年輕人呢。至於有沒有他說得那麼嚴重,不得而知。


  白宗峰好心寬慰道:「老范,既然你以父親的角度和我探討這個問題,那我也站在父親的角度一同探討下。我覺得吧,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別必要一直在糾纏,何況人都死了,再去一味地追究有何意義呢。一偉能為過去的戀人奮不顧身,我相信也會為你女兒置生死度外,畢竟是夫妻。從另一個層面看出,一偉是重情重義之人,值得敬佩。」


  「至於夫妻感情問題,我覺得你最好不要插手,讓人家小倆口過得吧,拌嘴吵架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正如你所說,我估計一偉也不會堅持到現在,說明還是很在乎這個家的。一偉跟了我三年,雖沒過多聊過私人問題,但我認為他為人正直,人品剛正,尤其在生活作風問題上,絕對沒有任何污點,這個我敢和你保證……」


  「他敢!」


  還不等白宗峰說完,范榮奎重重一拍桌子氣呼呼道:「他要是在外面有人了讓我知道了非廢了他不可!」


  白宗峰似乎找到問題根源了,苦笑道:「老范啊,都是當爺爺的人了,脾氣該改改了。有些事心平氣和地說,而不是一味地指責埋怨。給一偉多一點自由空間,他那麼聰明,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


  范榮奎瞪著大眼珠子看著對方半天道:「你怎麼幫他說話,照你這麼說都是我的錯?」


  「不不不,他肯定有錯。這樣吧,回頭我好好和他聊聊,說說他。多大點事兒,就是平時缺少溝通,導致誤會越來越深。還是那句話,讓人家小倆口自己解決吧。」


  范榮奎氣不過,續上煙沒好氣地道:「老白,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訴苦了,也不是聽你勸說了,就一句話,到底幫不幫我?」


  白宗峰沉默片刻道:「那你說說我怎麼幫?」


  「把一偉調離市委,去一個相對清閑的單位,比如說什麼文聯,殘聯,工商聯之類的。」


  白宗峰吃了一驚,錯愕道:「我沒聽錯吧,你是說一偉嗎?」


  「對,就是他。」


  「理由呢。」


  「沒理由。他現在在市委成天借口忙,我看他調離市委還以什麼借口再成天不著家。」


  白宗峰無奈笑道:「用這種方式是不是有些極端了,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激化矛盾。問題的根源真的不在此,如果真調離了,他還是原來的樣子,難道還要繼續調整嗎?管住了他的人,管不住他的心是枉費功夫。」


  范榮奎已經鑽了牛角尖,惡狠狠地道:「他還要執意如此,乾脆直接調到我身邊,看他還敢不敢胡來。」


  「行了,我覺得真沒必要。一偉現在正處於事業上升期,將來的進步空間很大,我還打算等企業搬遷結束后讓他出任區委書記呢。你這麼一鬧,可真就把他的前途給毀了。冷靜點,別做傻事。」


  范榮奎那有理智可言,執著地道:「我就是毀了他。這個狗東西野心可大著呢,正要有一天騎上枝頭了,就怕我節制不住。」


  白宗峰一邊看錶一邊勸說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這樣吧,咱們改天坐下來好好聊聊,辦公室不是聊此事的地方,待會我還有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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