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冷宮
陰沉的天空中,烏雲在緩緩流動著。
遠處隱約有雷鳴聲響,似乎不急不緩,朝著這裡慢慢靠近。
姬如雪跪在德妃殿前,雖然自己也是滿身的傷痕,此時卻無人敢為她的傷提出半點治療的意見。
前來為德妃診治的是徐太醫,這白鬍子老頭在進去的便是一臉凝重之色,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身香味。
這讓垂著腦袋的姬如雪抬眼,看了看從後方德妃屋子裡出來的徐太醫,面無表情著一張臉,眼珠卻動了動。
坐在高位的是冷映寒,他身著一身黑金長袍,高貴無比。
俊美微蹙,眸光中的冷冽之色看了讓人膽寒。
他抬眼,神情冷漠的看著下方一臉凝重的徐太醫問道:「如何?」
徐太醫噗通一下跪下,嘆息道:「皇上,德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此言一出,等在殿外的如月與幾名德妃的心腹丫鬟頓時大驚,哭喊道娘娘。
姬如梅擔憂的看了一眼下方跪著的姬如雪,袖中五指卻是鬆開了。
「沒了?」冷映寒輕聲重複了一聲,目光抬起,落在了跪在徐太醫身後的姬如雪身上,冷若霜風:「呵,姬如雪,你那巫術詛咒,可還真是靈驗啊。」
姬如雪抬眼與他對視,那冷若霜風的目光並未讓她心存懼意,「我沒有做什麼巫術詛咒德妃。」
「那這巫術娃娃為何會在你的長信宮裡搜出來?還是你最愛的花圃地里。」冷映寒問道。
他坐在高位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雖然看不出他臉上有絲毫怒意,可那周身氣息,卻是讓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怒了。
皇后與姬如梅坐在離冷映寒最近的地方,其下是雲妃與賢妃二人,她們聽著冷映寒的問話,皆是沒有開口。
姬如雪獨自面對著冷映寒的壓力,身體的疼痛讓她有些恍惚,加上下午去抓了魚,惹了風寒,晚上的葯還沒有喝就出了德妃這事情。
此時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很熱,顯然是有了發燒的跡象。
但是現在的她還不能倒下。姬如雪死死的握緊了拳頭,咬牙開口解釋道:「這是有人栽贓陷害,我一向將花圃交給宮女又夏打整,平時也不是經常去,自然不知道這巫術娃娃是誰放在那裡的。」
「你胡說!那巫術娃娃本就是你放的!你除了詛咒我家娘娘流產外,還詛咒了姬貴妃失寵,那可是你親姐姐,如貴人,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心啊!」
一旁的如月恨聲說道:「如今我家娘娘流產了,你可高興了?那可是一條未出世的生命!你這個殺人兇手啊!」
「不是我!」姬如雪提高了聲音反駁,卻換來了冷映寒的一聲呵斥:「閉嘴!」
聽到姬如雪竟然還在詛咒姬如梅失寵,冷映寒心裡對姬如雪殘存一點感情也就此破滅了。
他冷聲質問道:「你竟然還詛咒自己的親姐姐?」
「我沒有。」姬如雪依舊是不變的回答。
兩人對視,一個冷漠中夾雜厭惡,一個堅定中夾雜倔強。
旁觀的人心思各種,牧懷柔微微低垂了目光,眼裡含著輕笑,果然嗎,只要牽扯上了姬如梅,皇上多多少少也會站在姬如梅那邊。
「皇上,此事必有蹊蹺。那花圃之地如貴人不常去,可總有人每天都要去花圃照顧花草,那麼放下那巫術娃娃來陷害如貴人的人也不是沒有。」
開口為姬如雪辯解的是雲妃,她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毫不畏懼的直視著高坐上的冷映寒。
後者神色不變,淡淡的說道:「從半個月前開始,可有人出入過長信宮?去過那花圃?」
冷映寒這句話問出來,卻是讓在場的人鴉雀無聲起來。
姬如雪心中嗤笑一聲,有些自我吐槽的想,早知道那時候就打開殿門讓他們能來多少來多少人,來一個就帶去花圃那邊溜溜,這樣看你冷映寒這麼分辨。
「如貴人,你說,可有你長信宮外的人去過?」冷映寒似笑非笑的看著姬如雪問道。
姬如雪面無表情的回答:「沒有。」
「看來雲妃為你好心辯駁,你可是一點也不領情啊。」
端木薇有些為難的看了姬如雪一眼,最終還是閉嘴了。
姬如雪冷聲道:「就算如此,那巫術娃娃也不是我放的,我也並沒有詛咒過任何人。皇上,就憑一個娃娃就說是我害的德妃流產,這未免太草率無理了。」
「還敢狡辯?就算你沒有詛咒德妃流產,呵,一個了無事處的巫術,也就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相信。」冷映寒淡漠的說道:「徐太醫,你給如貴人好好解釋一下,德妃為什麼會變成之前癲狂的樣子。」
「是。」徐太醫躬身答道。
姬如雪眨了眨眼,眼裡閃過不解的神色,然而下一秒,她就想到了那詭異的香味。
應該是脫不了關係的,她在心中沉聲道,然而那香味,卻是從自己宮裡生出來的。
「眾位娘娘,是否聞道了大殿之中一股濃郁的香味?」徐太醫沉聲說道。
大殿之中沉默了一會,賢妃率先開口答道:「的確有,這股幽香十分誘人,聞起來似乎有些讓人慾罷不能。」
「像是會上癮一樣。」雲妃也是皺眉說道。
皇后與姬貴妃同時點點頭,承認了她們也能聞到。
姬如雪無言,繼續聽著徐太醫說著。
「此香名為幽雲蘿花香,花本身無味,散發出香味的,是花樹枝桿里的汁液。」徐太醫緩緩說著,卻瞬間點醒了姬如雪。
花圃里滿地的.乳.白色的汁液,讓人幾乎窒息的香味,德妃發覺那汁液的時候,更是貪婪的吸允著。
「這幽雲蘿花本身產自哪裡已經無從考據,在我南柩國已經算是絕種了,不曾想如貴人的花圃里,卻栽種有二十多株!這花本身含著劇毒,無論是花葉還是花瓣,以及汁液,若是單獨吸取,都會中毒。」
「德妃娘娘中的是幽雲蘿花的花毒,便是將花的種子碾碎出汁水服下,直到那棵幽雲蘿花第二次開花的時候毒發。毒發癥狀有幻覺,麻痹五感,身體骨骼碎裂,出現煩躁暴怒等情緒,若是加以引導,更會做出殺人自殘等高危害之事。」
隨著徐太醫的解釋,眾人都覺得一陣冷汗,沒想到一株小小的花樹,卻有著這麼強大的毒性。
再回想一下德妃病發時候的癲狂,更是讓人覺得可怕。
姬如雪卻是終於知道了那不知名的花樹的名字以及作用,卻在知道的時候,也是被人徹底算計的時候。
那人早就知道了這是幽雲蘿花,也知道這花的效果,所以在今天德妃病發的時候,來到了她的花圃。
姬如梅!
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只有姬如梅!
姬如雪身體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想要嘶吼,此時卻只能倔強的咬著嘴唇讓自己冷靜。
「依臣所看,德妃娘娘服食花種的時間在六天之前,而今夜那花圃里的幽雲蘿花也重新開花,卻是德妃病發時。當時滿地的幽雲蘿花殘枝,流出了花枝的汁液。汁液才是幽雲蘿花散發香味的承載體,德妃娘娘被花香吸引,開始出現幻象作用,後來又誤食了汁液,這是德妃娘娘流產的主要原因。單單中了花毒,那疼痛是不會導致流產,可又食用了汁液之後,加重了毒性,才會導致流產。不僅如此,恐怕今後的德妃娘娘,都會不時的產生幻覺,以及暫時性失聲。」
永遠活在幻覺與失聲中,對德妃來說,恐怕比死了還難受。
姬如雪握緊了雙手,抿著唇,依舊錶示了這不是她做的。
「姬如雪,你可知罪?」等徐太醫說完原因,冷映寒才再次開口,語氣依舊淡漠。
「這些都不是我做的,何罪之有?」姬如雪冷聲回答。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這是你給德妃下的圈套?」冷映寒眼裡閃過惱怒,這女人真是一位她有一位當丞相的爹又是他小師妹一事情,以為他不會拿她怎麼樣?
「皇上,我說了,這不是我做的。」
姬如雪看著他,眸光明亮。
「如雪。」姬如梅忽然嘆息道:「你便不要逞強了,若是知錯了,皇上說不定會從輕發落。」
呵,姬如雪在心裡冷笑一聲,歪頭看向姬如梅,屋外忽然響起一聲驚雷,姬如雪張嘴說的話淹沒在了雷聲中,無人聽清。
姬如梅卻看的一愣,最終卻無法得知那究竟是什麼話。
「我沒有錯。」
雷聲過後,姬如雪淡淡的說道。
冷映寒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下方的姬如雪,冷聲道:「如貴人蓄意謀害德妃,致使流產,其心歹毒,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后,打入冷宮,沒朕的允許,誰也不許接見!」
「皇上!」姬如梅起身想要求情,冷映寒卻看著姬如雪,冷聲阻止了她:「身為她最親的姐姐,你疼她寵她,最後換來了她的不知好歹,這樣的妹妹,不要也罷。誰若有異議,便與姬如雪一同發落!」
此話一出,頓時無人再敢為姬如雪求情半分。
姬如雪被人從地上拉起,只是眸光冷淡的看了冷映寒一眼,那紅唇的唇角似乎微勾著。
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