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琴譜
看著又夏被人帶走,姬如雪眨了眨眼,最後收回目光,神色平靜的離開清苑池。
這件事她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找到是誰害死的又夏!這分明是棄子的做法!而且一箭雙鵰。
回去長信宮的路上,姬如雪拒絕了姬如梅的同行,趁有點累了,要回去休息。
姬如梅無奈,只好讓她一個人離開了。
看著姬如雪遠去的背影,姬如梅原本溫和的神色,一點一點變得陰鷙。
回去的軟轎上,姬如雪的確有些累了,直到背靠著軟軟的椅背時,才鬆了口氣。
初蘭此時笑道:「今天還好皇上來幫娘娘解圍了,不然被賢妃和皇後娘娘這麼誤會下去,還真不好說。」
「可我總覺得這事情挺奇怪的,又夏那樣的人,不像是會自殺一樣。」巧月皺眉說道。
初蘭對又夏不了解,所以也不能理解所謂的又夏不會自殺的感覺,只是拍了拍巧月的肩膀安慰道:「說不定實在是受不了了吧,畢竟那些都是自己曾經欺負過的人,如今卻被他們欺負,又夏肯定覺得十分不甘心和屈辱。」
巧月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姬如雪,輕嘆口氣,「但願是這樣吧,不過娘娘沒事就好。」
「對,」初蘭點點頭,「娘娘沒事就好。」
聽著兩人的談話,姬如雪不由勾了勾唇角。
回到長信宮后,聽聞消息的江年與邵生還有些擔心,姬如雪懶得應付他們,獨自回房去休息,邵生和江年那裡也就交給初蘭他們解釋去了。
一上午的時間,又夏這件事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同時,大家也都繪聲繪色的講述著皇上是如何維護如貴妃的事情。
於是,如貴妃要取代姬貴妃的傳言一時間也是瘋傳著。
陶然聽到消息的時候,剛給姬如雪寫完琴譜,正要拿著去長信宮,卻被半路出來的徐太醫給拉著去操練醫術。
徐太醫問:「你與如貴妃的關係似乎很好?」
陶然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如貴妃這個人挺好的,我們是朋友。」
徐太醫意味深長的說:「後宮是非多,有時候你不願意做的事情,說不定也會被牽扯其中。」
陶然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徐太醫的意思,點點頭后笑說:「師傅放心吧,徒兒有分寸的。」
徐太醫也知他並不愚笨,也就沒有多說,後來兩人聊著,突然說道了陶然嫁人的問題上,驚得陶然差點藥瓶都摔了。
「咱們御醫院也有很多英俊才幹,丫頭你要是看上誰就跟師傅說,師傅保證成事。」
陶然覺得,也不知道最近徐太醫是不是太閑了,竟然會操心這種事。
他為了應付這事,愣是拖到了晚上才得以去往長信宮。
那時候姬如雪正在獨自一人用膳,聽聞陶然來了,慢悠悠的抬眼看去,「琴譜寫好了?」
陶然一臉陰鬱,伸手將寫好的琴譜遞過去。
姬如雪瞧見陶然陰鬱的模樣,很不客氣的笑了出來,「你這是怎麼了?太醫院還能有人給你使絆子不成?」
陶然幽幽的看了姬如雪一眼,心知自己說出來肯定會被眼前這個女人嘲笑,但被那些太醫亂搭紅線的感覺簡直崩潰!瞧見皇上不在此處,姬如雪的身邊又沒有其他宮女,便大咧咧的在她對面坐下,惆悵道,「太醫院那些老頭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操心起我的婚事!非要給我介紹什麼英年才俊,還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
「噗嗤……」姬如雪很給面子的憋笑,險些將飯噴了出來,好在關鍵時候忍住。揶揄的看向唇紅齒白的陶然,別說他這個樣子真像個十足的姑娘家。
陶然看著對面的如貴妃忍笑,繼而大笑,感覺自己的男子漢顏面受到了百分百的嘲諷,立時拍桌呵斥道,「你也好意思笑,瞧你彈的那一手好琴!不把這個琴譜練好了,怎麼在太后壽宴上奪冠!」
姬如雪換上正經的臉龐接著道:「不奪冠怎麼幫你拿碎玉風鈴!對吧!」
「你閉嘴!」陶然喝道。
姬如雪:「……」她不明所以被人吼了?
陶然時平復自己的情緒,「這是長信宮,皇上隨時都會過來,你怎麼可以這麼口無遮攔!」
姬如雪夾菜的筷子僵硬在半空中,她面對陶然內心的崩潰的,這個人簡直就是只有他說的才是對的嗎。
她想著陶然一個少年郎扮姑娘久了之後,連姑娘家的生理期都學會了。他這個樣子極其像來生理期的姑娘。這樣一解釋,姬如雪原諒這個情緒反覆無常的陶然,低頭優雅的品嘗菜肴。
穿越來古代,進了皇宮萬般不如願還是有一樣好的,御膳房的大廚,手藝高超到能把一碗白粥煮的噴香,更別提午膳和晚膳正餐菜色了,只要你能說他們就能做,心生佩服,佩服啊。
陶然訓斥完后,發現對方沒有跟以往一樣頂嘴回來,這般低頭吃菜的模樣有些委屈,看在因為自己毒藥讓對方身體產生副作用的情況下,陶然有那麼一丟丟的內疚,主動道歉,「對不住了,剛才我情緒激動了點。」
姬如雪心中正在讚歎御膳房的大廚,冷不丁聽見陶然這麼正經的道歉,茫然的抬頭看他一眼,隨後瞭然道,「沒關係啊,每個女孩子一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你自己都是太醫,熬些薑糖水喝喝緩緩就成不用我教了吧。」
陶然的那絲絲內疚瞬間飄散在空氣中消失於無形,他手指微握,牙痒痒道:「我恨不得身上帶著幾十種毒藥,毒不死你也好毒啞你!」
姬如雪笑眯眯的望著他,隨後下巴微抬隱隱帶些挑釁意味。現在他們是合作關係,當然她是處於被脅迫那方,但是想開一點,陶然不是相當於她的一個助力?哪怕被脅迫也要好好的找對方不痛快,誰讓……她的生命被威脅了!
陶然今天被太醫院的老夫子折騰的有些累了,被姬如雪這麼笑看著,又不能揍人,只好起身掃了一眼桌面上的琴譜囑咐道,「一個月已經過去兩天了,希望你的琴藝能稍微能見人,對了,等會我給你煎兩碗葯過來,為了儘快把你虛弱的身體調節回去,喝不喝隨你哦,明天見。」
姬如雪微笑的臉瞬間僵硬,那……該死的葯!
筷子一個不穩從她手中滑下,落到餐盤上未臟,她努力的微笑著,「不就是一碗葯嗎,只是一碗葯啊,沒關係,我又不是沒有喝過。」
如何一盞茶的時間后。
姬如雪怒摔筷子,「可是我還是不想喝葯啊啊啊!」
自從恢復記憶后,姬如雪喝葯已經比失憶那會自覺多了,雖然都會拖上一小會,做足了心裡準備之後都會視死如歸的喝完。
巧月歸來在房門外聽見主子的咆哮,嘴角抽搐。為被葯逼瘋的主子點蠟燭。
「巧月!」姬如雪看見門外的影子喊道。
「奴婢在。」巧月趕緊收起上揚的嘴角應聲推門而進,「主子有何吩咐?」
姬如雪目光幽怨的看著她,想盯出個子丑演卯來,最後才道,「去將我的琴拿來,我要練琴。」
巧月心中一驚,小心翼翼的抬頭勸慰道,「主子,這個時辰已入夜,主子該歇息了?」
啊啊啊怎麼可以讓主子在晚上彈琴!那銷魂的琴聲會讓人徹夜失眠的!
姬如雪一向對下人的要求的不苛刻,只要忠心就好,巧月這般試探的背後是什麼意思她如何不明白。
但白天又夏那件事明顯是針對她,是皇後設計?還是姬如梅?雲妃?或是賢妃?有關聯的沒關聯的一通亂,都是不盼著她好的,她心好累,需要撫琴安慰。
所以她認真的盯著巧月道,「我吃多了,需要消化消化,再者馬上就要到太后的祝壽禮了,再不加緊練習,你主子我的臉往哪丟。」
巧月無言以對:「……」
她默默將琴抱到寢殿里來,斗膽提議道,「主子,不如趁月色正好,我們去殿外涼亭撫琴?月色銀輝遍地的美景多麼有畫意,想必對主子彈琴的心境也是有幫助的。主子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姬如雪看向桌子上的剩菜,擺手道,「不用,我只想在長信宮好好練習,你們要在我身邊聆聽,記住了,把江年和邵生初蘭都叫來。」
巧月心中暗自流淚。
姬如雪隨意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上,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前些天冷映寒親手教她彈琴的畫面,心思一動,手指下意識撥玄。
出乎意料的並不難聽,巧月等人原本做好了被魔音洗耳的準備,被這麼一衝擊有些回不過神來。
姬如雪完全照著冷映寒教她的曲子彈奏,沉浸在回憶她閉上了眼睛,大概曾經這幅身子也是懂音律的,只是按照她的記憶十指就靈活起來。
一曲終了。
巧月初蘭目露精光,江年邵生激動不已,沒想到主子還會彈的一手好琴!
來不及給主子奉上贊語,門外就響起了鼓掌聲。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身明黃龍服的皇上站在門外,面容愉悅,好似發現了什麼寶貝,目光緊緊的盯著坐在窗邊撫琴的人。
窗外銀白的月光半灑在琴弦上,覆蓋了她的柔荑,那雙靈動的雙眼,正盈盈的望著他,柔情似水,發著晶光。倒映在冷映寒的目光中,毫不誇張的說,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姬如雪就想天上落入凡間的仙子。不是正經的撫琴坐姿,卻剩在隨意舒心,生添幾抹洒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