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上山
黑漆的夜裡,偶爾傳來鳥叫聲,秋風如鬼泣,樹葉婆娑作響。
用樹葉遮蓋的馬車裡頭,司拾湊近去嗅了嗅姬如雪,感嘆道:「不愧是貴妃,流出來的汗都是香的。」
姬如雪無力躲開,也只能側開腦袋,毫不隱藏自己眼中的厭惡和憤怒,在疼痛的折磨下,理智已經潰敗。
司拾將她的目光盡收眼底,把碎玉鈴鐺放在她手上,那紅光泛濫的更加刺眼。頓時他嘖嘖稱奇,「原來紅色代表憤怒和疼痛啊。」
怕這紅光引來敵人,司拾將碎玉鈴鐺從她手上拿回,用一塊黑布把錦盒包裹起來。頓時亮度降了不少,至少傳不出馬車外。
連燭台都被他吹滅,他們只會在這裡停留一兩個時辰,馬匹賓士了一天,再不給它們休息補充體力,只是越跑越慢,這對他們來說很危險。
姬如雪感覺腹部痛感變弱之後,喘氣才有些力氣。
司拾一直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盯著她,他的興趣就是看不同的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果然有毅力的美人痛起來風格也是別具一格。
姬如雪不想看到那種病態的目光,她閉上眼睛,一身冷汗她感覺從死裡逃生了一樣。
樹林里,有人影偷偷摸摸的在歪脖子樹后躲著,遠遠盯著隱藏在樹葉下的馬車。
在他們休息的時候,冷映寒的人馬正在追來,他們在半路和丐幫的人收取消息,同時派人封鎖了這條路上的所有出口。
前方探路回來的影衛見官兵封路,立刻折返回來彙報:「大人,官兵出動封鎖,李家鎮去善子鎮的路已經不通。我們是掃清障礙還是……」
這個消息讓司拾周身的氣質很陰鬱,他伸手捏住姬如雪的下巴道:「他們動這麼大人力物力,不就是想要這個女人嗎?我們就來博一場弈,看對方舍不捨得讓這個女人和我們同歸於盡。」
影衛在門外候令。
司拾從懷裡掏出碎玉鈴鐺道:「你進來。」
影衛恭敬的從開門進來跪下,「大人。」
司拾將碎玉鈴鐺交給他道:「這個東西是國師大人要的東西,你貼身帶著。去,用匕首割這個女人的手腕放出一碗血來喝掉。」
影衛從來都是主子說什麼他們就照做什麼,將碎玉鈴鐺貼身收好之後。他從桌上拿出一個碗,來到姬如雪的身邊利落的割腕,力度把握的剛好不深不淺。
將一碗血放滿之後,影衛端起眼睛不眨的喝掉。又退回一邊等著大人吩咐。
姬如雪的手腕還在汩汩流血,司拾命令道:「去,拿紗布給包上,不要浪費了,口渴你就喝這個女人的血,一次一碗,喝完記得包紮傷口。」
「是,大人。」
司拾微笑,既然這個女人帶不回朝北國,那麼啟動第二個方案,喝了她的血,試試能否以假亂真的取代碎玉鈴鐺的飼主身份。
而姬如雪低垂著眼睛,望著自己的手腕。流血嘴唇變的蒼白,整張臉隱在黑暗裡,想一想,她竟然沒有特別放不下的人。
若是這樣死了,究根到底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責任,也算闖蕩江湖了吧。
司拾摟著身邊的阿澤悠哉問道:「國師大人有沒有傳來消息?」
「回大人,最近一條消息,國師讓大人帶著碎玉鈴鐺回國就成,至於這個女人可以不用帶,不然大人會有危險。」
司拾笑了兩聲,「這國師大人也說的太晚了,碎玉鈴鐺就在你身上,這兩天我們往山上走,將馬車拆掉埋起來。圍堵的時候,依你的本事趁亂回朝北國也不是難事。」
影衛突然跪地,「大人。」
司拾不在意的舔舔上唇,「下去吧,這是命令,何況有這個女人在本使手上,結果如何還是個未知數。」
姬如雪意識模糊的聽著他們商量,身上忽冷忽熱。
冷映寒風塵撲撲的下馬,暗衛立刻上前迎接。
「主子。」
即便在黑夜中看不清冷映寒神情,他周身散發的氣勢,也讓人後怕。
「人在哪裡!」
那黯啞的嗓音讓暗衛將頭低的更下,「沿途乞丐一路跟蹤,看見他們進了裡面那片樹林,樹林往裡就是深山。」
「確定看見貴妃在車裡?」
暗衛跪下:「未能確定,駕馬車的是朝北國人,與此同時左邊和右邊的兩條岔路口在往前追到鎮子的時候,也出現了同樣的馬車,但是馬車內無人。」
冷映寒冷光乍現,「現下在哪個方位。」
「這些乞丐知道,屬下謹遵主子命令,不敢妄自行動。」暗衛指了指不遠處的乞丐道。
冷映寒眯起眼睛,馬上就有暗衛將那兩個乞丐帶到他面前。
他當然不會讓暗衛輕舉妄動,單個對單個他把握戰勝朝北國的影衛,數個對兩個,跑去找死么。
冷映寒老遠就嗅到他身上散發的酸臭味,頓時斂神厲聲問道:「馬上帶我去你們在樹林監視的位置!」
那乞丐被他嚇到腿軟,猛地掐了一把大腿才踉蹌著往前走去,「您跟小的來,在這上面,有些遠。」
冷映寒快步跟上,兩個暗衛如影隨形,這一天一夜折騰下來,誰也沒有疲憊之色,因為任務還沒有完成!
穿梭在林子中,快接近捎點時,冷映寒已經問道了血腥味,其中一個暗衛上前查探,回頭稟報道:「主子,死了。」
帶路的乞丐腳更軟了,但是心裡素質好,沒有大叫出來。
冷映寒上前看傷口,脖頸動脈斷裂,都是一擊斃命,他起身低沉道:「那些人一定在這座樹林里。」轉身跟那個乞丐道;「附近還有捎點?」
「還,還有一個最靠近的,一路往前拐個彎,那,那顆歪脖子樹下。」乞丐勉強不結巴,生怕這三個人也動手滅口。
冷映寒往前方看了看,已經過了子時,有些霧氣。
回頭見乞丐的雙腿打抖,冷聲道:「你們身上的味道太重,若是城中尚可遮掩,跟蹤到這裡,很容易被發現。你先回去,等事情結束,銀子自然會送到你們手裡。」
那個乞丐千恩萬謝的轉身離開。
暗衛道:「主子,屬下先去前面探路。」
「不必。」冷映寒拒絕,「歪脖子的乞丐也應該被殺了,他們會往深山裡去,你們單獨對上他們不但會打草驚蛇,也會丟失小命。」
暗衛頜首退後一步。
冷映寒朝著剛才所指的路而去,走了大概兩三百米的距離來到那顆歪脖子樹下,果然躺著一具屍體,死法跟剛才那個一樣。
冷映寒站樹邊,還原他可能注視的方向,而這個歪脖子直指向明顯是那片空地。
他皺眉上前,地上有大片被砍下的樹枝,這應該是遮蓋什麼馬車需要的數量。但馬車卻不在這裡,進山顯然馬車是累贅。
夜深露重,冷映寒吩咐兩個暗衛去附近搜查馬車,他自己則在空地上尋找痕迹。
沒有生火對方顯然沒有停留很久,如果是他,一定已經得知前面的路被封,後面有追兵,硬碰硬吃虧的條件下,往山上走是暫時躲避方法。
不一會,暗衛有消息。
冷映寒趕過去,只見被大片枯葉遮蓋的地上,有木板塊,還有一些茶杯和碗。
「主子,這是他們的馬車碎片,看分裂口好像是……」
冷映寒接過暗衛的話陰沉道:「是被內力震散,而且控制的非常好,沒有將馬車四分五裂的到處都是。對方離開的應該很匆忙,可能已經得知我們來了。」
暗衛開始警惕。
冷映寒敏銳翻開木板,他看見一個帶血的碗,湊近聞了聞。目光晦暗,如果這是姬如雪的血,說明她已經受到傷害了!
「進山!」
暗衛有些猶豫,對方的人數不少,武功不低。這邊只有兩個人不能保護主子的安全。
可冷映寒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暗衛連忙跟上道:「主子,屬下進樹林之前已經吩咐善子鎮的官兵把守這座山。其餘的二十二個暗衛也正在趕來,請主子先讓屬下探探路。」
冷映寒一記冷刀射過去,「就那幾個官兵飯桶能有什麼指望!對方沒有馬車,卻有不下十個人的影衛,發信號給其他暗衛,不惜一切代價,速度趕來!」
「是,主子!」暗衛從懷裡掏出信號彈,點燃放上天。
正在進山的司拾抬頭看著天空綻放的光彩,陰笑著繼續往山上走去,周圍的影衛有的在前方探路,有的在斷後,在樹林間身影不停跳動。
馬匹托著姬如雪,司拾拉著那個阿澤隨從,身後依舊跟著另外一個隨從護航。
「一直走,直到山頂。」司拾走的氣都不喘一下,難得身胖肺好。
他在猜下面追來的是哪路人馬,沒想到官兵沒有看到一個,全是亂七八糟的人,連乞丐都來了。
姬如雪迷迷糊糊又醒來,被綁在馬上難受的很,周圍黑漆漆的有霧。
她動了動嘴唇,喉嚨乾渴的厲害,發不出聲音。
司拾眼尖的發現她醒來,還有興趣上前道:「娘娘,幸虧本使給你用了九香軟骨散,又給你留了匹馬,不然你就要自己走這個山路了,多累人。」
姬如雪只能呵呵兩句,沒有興趣說話。
司拾嘴上說著,腳下卻一點都沒有慢下來,他感嘆道:「本使還以為能順利走出一半路子,還特地在其他兩個岔路口安排了兩輛同樣的馬車,可惜,你們南柩國追人確實厲害,沒有走到三分一就被圍了,剛開始還覺得納悶呢,他們怎麼會這麼快知道娘娘行蹤,原來一路上的乞丐都是你們眼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