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耍賴
整個寢殿又安靜下來,冷映寒瞥見自己手臂上血肉模糊的牙印,想著一定要把這個疤給留下來,到時威脅姬如雪做事的時候不怕她耍賴。
他收回心思,這才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牧懷青,微凝眉道:「你不回去?」
牧懷青挑了張椅子坐下道:「不走,你們兩個都受傷。」
「那正好,你留下來。」冷映寒鬆了一口氣。
牧懷青不解,就這麼簡單?
冷映寒看著江友安說:「帶將軍去前殿,把這兩天堆起來的奏摺給將軍批閱。」
江友安:「……」皇上這不合理吧!
牧懷青肅目,他知道冷映寒不開這種玩笑,當下站起來:「打住,微臣這就出宮。」
冷映寒突然捂著自己的胸口道:「朕受傷太重,需要休養四五日。」
牧懷青停下腳步,在等著然後……
「堆積了七天的奏摺,不知道要耽擱多少事情。」冷映寒低沉著聲音表情認真。
牧懷青再聽不出話里意思就枉和冷映寒一起長大了,他望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江友安,無奈道:「要是被人知道,皇上知道臣的罪有多重?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冷映寒完全不在意:「能將您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命令只有朕才可以下,朕不下令,誰敢誅你九族,牧將軍,能者多勞。」
牧懷青沉思,「假若臣拒絕?」
冷映寒躺在姬如雪的身邊閉眼,臉色也是一樣的蒼白虛弱。
江友安:「……」皇上在耍流氓。
牧懷青這下真是無話可說,自從冷映寒登基之後,他們便再沒有這樣相處過。一直都是皇上下令,他遵命。
其實冷映寒是真的累了,他不想再去處理那些摺子,他原本就無意這個江山社稷,但是作為皇子他承擔了下來。這個沉重的擔子。
牧懷青搖了搖頭,看著不知作何表情的江友安道:「江公公帶本將軍去前殿吧。」
冷映寒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臉色還是不佳,但是那雙眼睛依舊是銳利的很。他不客氣道:「江友安,後續幾天的摺子也交給將軍處理,對外聲稱將軍和朕商議戰事即可。」
牧懷青沉下臉回頭,「皇上,有什麼戰事能商議好幾天?」
江友安咳嗽一聲,低著頭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冷映寒看也看牧懷青,重新又躺了下去,「太醫為什麼不過來,朕的傷口感染了。」
牧懷青頭疼,十分的頭疼。「皇上,臣並沒有處理過摺子!」
「你寫過摺子,朕也給你批閱過,你自己想怎麼批就怎麼批。」冷映寒撂擔子撂的爽快。
「皇上,你作為君王的責任呢?將摺子交給一個手握兵權的將軍。」
「朕只是交給有才能的心腹。」
牧懷青還想開口,冷映寒立刻露出自己受傷的手臂,側過身背對著他們。
江友安雖然明白牧將軍處理摺子不合情理,但是皇上相信將軍也無話可說,那些每日在遞上來的摺子確實需要處理。
當下帶著討好道:「將軍,老奴帶您去偏殿歇息,等明早再去前殿處理奏摺。」
牧懷青被這主僕二人弄的無法反駁,再深看了一眼冷映寒的背影,對方的態度很堅決。
只能應承下來跟著江友安離開。
等他們一出殿門,冷映寒就睜開眼睛,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枕著腦袋,看像在熟睡的姬如雪。
過不久離開的太醫拿著參片回來,冷映寒坐起來,從姚雁山的手裡接過參片放進姬如雪的嘴裡。
剛才姚雁山一直跟著太醫,用了最快的速度來回。
冷映寒拉起衣袖,露出那個深深的牙印問道:「這個牙印會留疤?」
太醫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氣。被人咬成這樣得多疼!
上前查看一番,太醫才道:「回皇上,傷口可能會留疤,如果用上好的祛疤粉和膏藥一起治療,可能會淡一些。」
冷映寒看著傷口冷冰冰道:「不用,包紮吧。」
太醫:「……」皇上問會不會留疤到底是想說什麼?
包紮好,太醫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不能碰水,傷好期間別吃酸辣,不要壓迫之類的……
說了那麼多,那尊佛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太醫後知後覺的閉了口。有些試探的小心翼翼道:「皇上,明早微臣再來給您換藥?」
冷映寒這才吝嗇的賞給太醫一個嗯字。
太醫得到回復告退,姚雁山護送他到殿門口,便不再相送。
走了幾步,太醫回頭問;「姚侍衛,你不再提老臣回太醫院嗎?」
姚雁山只以為這個太醫是在諷刺,他剛才為了趕時間將他提來提去,連忙道:「不了,太醫慢走。」
聽到這個回答,太醫很失望的轉身一步步離開,嘴裡嘀咕著什麼。
「顯慶殿離太醫院這麼遠,姚侍衛怎麼就不提老夫回去了?侍衛做事不好有始無終。」
這話順著風向吹進姚雁山的耳中,頓時嘴角抽搐起來。這個太醫把他當做代步工具了真能適應。
看著太醫消失視線內,姚雁山一回頭就見江友安在他身邊看著他,簡直嚇了他一跳。
姚雁山拍著胸口問:「江公公,你就不能出點聲嗎?」
江友安看了四周一眼,想起程天風,他關心道;「程侍衛身上的傷如何了?」
姚雁山放下拍著胸口的手,神情正經道:「傷的挺重的,刀刀致命,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撐到皇宮裡頭,恐怕還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江友安嘆氣,「沒有性命之憂就好,朝北國的賊手伸到我們皇宮來,狼子野心顯而易見。」
姚雁山壓低聲音道:「公公,卑職看很快又有戰事了。」
「對方都已經挑釁了,不應戰豈不是丟我們南柩國的臉?」
別看江友安年紀大了,心裡啊就跟明鏡似得,體內的熱血也還活躍著。
姚雁山握拳點頭,一想起主子娘娘兄弟受的傷,他都想上戰場殺敵。
子時一過,風聲更加肆虐了。
姬如梅聽著窗外傳來的風聲,躺在金絲床帳翻來覆去,她的寢殿里,每一樣東西都價值不凡。
采雪聽見主子的動靜,累也不敢睡著。
知道主子心氣不好,起身泡了杯熱茶端進去,小聲詢問:「娘娘,喝杯熱茶安神嗎?」
姬如梅一把掀開床帳,「扶本宮起來。」
采雪趕緊扶著她起身,又去桌上將茶水拿來遞到她手裡。
姬如梅低頭吹了吹,放到嘴邊又交給采雪端著,她抬頭看向桌台上的燭火,「采雪,姬如雪那個賤人已經好幾天沒有消息了,是不是又不在長信宮?」
采雪端著茶站在姬如梅身邊,點點頭道:「確實不在,據悉,前天一大早,上了江友安帶來的馬車。」
姬如梅一下子就想到了什麼,「那個賤人一定是回丞相府了!」
丞相府那個地方她一直不喜歡,呆在那裡就感覺處處低姬如雪一等。所以她進宮多年,從來沒有要求過回丞相府,那個偏心的爹和繼母沒有任何值得她懷念的。
采雪想了想,「馬車出去后當天沒有回宮,而那個巧月是從昨日回來的,只有她一個。」
想起今天那輛直接到顯慶殿的馬車,采雪驚疑,想到什麼又不敢說出來,不然這個晚上,娘娘不用安寢了。
她不說,不代表姬如梅想不到。
能讓牧懷青放低身份駕馬車,能讓牧懷青在夜裡守在殿外的人,只有一個,姬如雪!
姬如梅抬手將采雪手裡的熱茶撒出去,幸好采雪細心,端給她的是溫水。
茶杯碎裂在地上,在這個寢殿里有迴響。「顯慶殿,那個賤人在顯慶殿里,皇上身邊的人那個江友安甚至不曾給本宮進去通報。采雪,那個江友安竟然敢不給本宮通報!若是皇上知道本宮來,一定會讓本宮進去。」
采雪顧不上去收拾地上的碎片,連忙替姬如梅順氣:「娘娘,明日去探就知道二小姐在不在顯慶殿,您別動怒,好好睡一覺,一覺起來要瞧皇上呢,得養好容顏。」
縱使采雪有安插眼線在別的宮裡,也延伸不到宮外…所以並不知道宮外的消息。
姬如梅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怒火,女人沒有幾個不愛惜臉蛋的。
她咬牙道:「如果那個賤人這次還在顯慶殿,那本宮就等不到她愛上皇上那天,本宮一定會讓牧懷青後悔那樣對我!」
說到底還是一個牧將軍。
采雪暗地裡嘆了嘆,她覺得娘娘能和皇上恩愛,以娘娘在皇上心裡的地位,遲早有一天會登上皇后的位置。
可娘娘卻認定牧將軍不放。這些年過去了,以娘娘的身份已經不可能和牧將軍在一起。
娘娘怎麼就不明白呢?
采雪溫聲細語的安撫一番后,姬如梅才重新躺回柔軟的床榻上。這個寢殿的一磚一瓦一瓷一木,全是皇上愛她的證據。
龍德殿比起中宮有過而不及,這是眾所周知又無可奈何的事。
采雪輕聲收拾地上的殘渣,默默退了下去。好不容易合眼,感覺再睜眼就天亮了。
冷映寒是被凍醒的,早上的氣溫更加低,他昨晚躺在姬如雪的身側,看著看著就睡過去。
兩天沒合眼,確實有些疲倦。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探姬如雪的呼吸,摸著她有些回暖的手,冷映寒緊張的心才放鬆一些。
他輕輕的拍了拍姬如雪,後者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他有些失望,默默取出她含了一晚的參片,拿起碟子上新切好的再放進她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