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是像,是她們二人都寫的湘竹居士的字,朕說的可對?”
皇帝接過來看了一眼,視線轉向大殿中那小姑娘,也就比襄陽大個兩三歲的模樣,若說襄陽是模仿出了湘竹居士的形,這小丫頭模仿的便是神韻,當真難得。
“陛下慧眼如炬,臣女確實是臨摹的湘竹居士的字帖,試問這天下,又有幾位女子不愛湘竹居士的字。”她伏首答道。
皇帝點點頭,湘竹居士的字端秀雋逸,確實乃是閨閣女子鍾愛。
“字兒寫的不錯,賞。”
“謝陛、太後賞賜。”
太後聞言笑出了聲,“皇帝賞的你,你卻連哀家也謝上了,可是在提醒哀家也要賞你?”
“臣女能得皇帝賞賜已是榮幸之至,隻是,若非借了太後壽宴,臣女又哪裏會有得這賞賜的福氣呢。”
趙慕鳶笑得眉眼彎彎,嘴巴又甜,頓時就把太後逗得樂開了顏,招招手叫她上前,褪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鐲,“你這丫頭哀家歡喜的很,若是趙大人府上的千金,可不就是杬妃的侄女兒了?”
趙青杬聞言,便上前兩步福身答道:“正是臣妾的嫡親侄女。”
“臣妾就說這丫頭生的俊俏,若是杬妃的侄女兒倒也不奇怪了。”張貴妃接話,太後歡喜,她自然也要跟著捧一把的。
“可不是嘛,瞧瞧這杏眼櫻唇的,哀家瞧著呀,這日後定然不輸給杬妃。”太後也拉著她左瞧右瞧,說的話卻是讓趙慕鳶忍不住心裏咯噔了一下。
眾所周知,這是一場選妻宴會.……
“宮中姐妹皆是傾國美貌,臣妾與侄女哪裏敢得太後如此稱讚。”趙青杬笑著自謙。
襄陽郡主噘著嘴,一臉不樂意的看著太後身邊那女子,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今日被搶了風頭,回去祖父定然又要責罵她了。
趙慕鳶淺笑盈盈,心裏卻暗自著急,好不容易岔開了話題,讓太後想起還有人沒來得及獻禮,這才讓她回到位置上。
回到位置上之後,她便有些坐不住,悄悄對祈鸞說要出去透透氣,趁著沒人注意溜出了大殿。
誰知她才剛出大殿,就撞上了齊盛。
“三小姐,您怎麽跑到殿外了,這會兒不都在裏麵獻禮呢嘛。”齊盛一臉訝異,語氣裏滿滿的關懷,眼神卻是一副我抓到你小辮子了的模樣。
“齊公公回京城了呀。”她笑眯眯的反問道,“可找到定國君了?”
她話剛說完,齊盛就一把捂住她的嘴,“三小姐,您可千萬別在宮裏提這號兒人,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奴才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陛下這麽看重公公,怎麽會讓公公掉腦袋呢。公公,有件事可否一問?”
“若是能與人言,奴才定然不回隱瞞。”齊盛略猶豫了下,這才回答她。
“公公可知道,四皇子在府邸中以搜羅豢養美人為樂?”
齊盛聞言,神色未有絲毫變化,隻是忽然問起她的侍衛來。
“三小姐的侍衛,今日為何沒來?”
這是在威脅她?
趙慕鳶依舊笑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也沒有再問下去。
此刻九江煙閣裏,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宋瑩。
“夫人您看,那裏有箭靶和木樁呢。”翠環指著柳樹下的那些東西,悄聲對宋瑩說道。
紫檀惴惴不安的和碧檀對視一眼,小姐不在,瀲枝姐姐和青枝姐姐也陪著進宮去了,誰成想宋夫人忽然過來了。
“你叫紫檀對吧?”
“回夫人,奴婢正是叫紫檀。”
“你家小姐院子裏這些箭靶啊,木樁啊,是幹嘛用的?是不是三小姐還習武啊?”宋瑩笑著,語氣裏卻帶著幾分威嚴。
“這.……這.……”紫檀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遠處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
“是什麽風,把夫人吹到九江煙閣來了?”
紫檀扭頭,看到披著貂裘的趙月鶯,正抱著手爐往這邊走來,福身行了一禮。
“大小姐還在病中,怎麽就出了院子?”宋瑩打量她兩眼,臉色雖蒼白了些,卻怎麽看也不像是下人說的病的那般重。
“原來夫人知道我在病中啊,我還當夫人不知道,才沒來林蘭居看望呢。”趙月鶯笑笑,站在紫檀麵前。
她這話一出,宋瑩頓時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打趙月鶯染了風寒後,她就去過一次林蘭居,還是和趙振遠一起去的,風寒本就不是什麽大病,她也就沒放在心裏。
宮中
待壽宴結束,回到趙府時天色已暗,趙慕鳶前腳剛進門,餘嬤嬤匆忙跑了過來,稟報道:“小姐,今日夫人去了九江煙閣,隨後大小姐也去了。”
“長姐?長姐怎麽好出來亂跑?此刻可是還在九江煙閣?”
“已經回去了,但我瞧著大小姐身子不大好,又和夫人在院子裏吹了許久涼風。”
趙慕鳶一聽臉色便不太好,扭過頭吩咐瀲枝:“你去一趟桐華居,告訴二哥我要借夏鳴用幾天,二哥若是同意,就帶夏鳴先去九江煙閣等著我。”
瀲枝應了一聲,便轉身往桐華居的方向走去,她則往內院林蘭居走去。
趙月鶯正在屋裏訓斥香葉,剛訓完,趙慕鳶就進了屋。
“宮中壽宴結束了?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結束了,來看長姐。”她說著,走到床邊坐下,“長姐病還沒好,怎麽跑去九江煙閣了?這會兒覺得如何?”
“風寒又不是大病,你也太小看我了。”趙月鶯笑笑,坐起身靠在床邊,“你如今可是做大事的人,我怕那宋氏過去給你使壞,就去看了看。”
“宋氏要做什麽就隨她去,自有我呢。”
趙月鶯看著她惱怒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戳戳她的額頭,“怎麽,如今你長大了,不用長姐護著了?”
“那是自然,以後阿鳶都會護著長姐的,就算長姐要護著阿鳶,那也得先養好病啊。”趙慕鳶笑著,把錦被往上拉拉,卻觸到了她滾燙的脖頸,眉頭微微皺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些太醫開的藥一點用都沒有,得趕緊找個能給長姐看好病的大夫才行。
那天遇到的那個人……不知還能否再找到,不過,一切還是得等衛青回來才行。
心事重重的回了九江煙閣,夏鳴已經在花廳候著了。
趙慕鳶走進去,將披風解下來遞給青枝。“二哥可是同意將你借給我了?”
“公子讓夏鳴聽三小姐差遣。”夏鳴恭敬道。
“雖然二哥同意了,不過這件事也要你願意去做才行,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有可能會讓你因此而丟了性命。”她的語氣透露著嚴肅,也讓夏鳴意識到,小姐並不是因為隨隨便便一些小事才差遣他的。
“夏鳴願為小姐效命。”
花廳外,紫檀和碧檀嬉笑著在廊簷上燈,看到夏鳴神色凝重的從裏麵走了出來,二人好奇的對視一眼,才扭過頭繼續上燈。
冀州
鬆林堂內坐滿了各地而來的門派代表,這其中,有一個少年格外顯眼。
“衛青,你可是屠了滿門師兄弟,早已被江湖追殺,居然還敢來武林會師!”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率先發難。
武當陳驂,不是他要找的人。
“是主動送上門來嗎?還是覺得我們會放過你。”
蠍毒門莊藹烏,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所以,衛青,你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首位坐著的男子食指輕輕點著太陽穴,頗有些頭疼的模樣。
“來找人。”
“找誰?”
“李青竹。”
“你還敢說,他可是你的恩師!”陳驂怒目圓睜,猛地站了起來,李青竹是他的結義兄弟。
衛青的視線掃過鬆林堂內的眾人,拔出身後的兩把劍,“既然他不在,那我就把你們都殺了好了。”
此言一出,堂內眾人神色俱震。
“黃口小兒,竟敢在鬆林堂大放厥詞!”
“看來江湖上追殺你的人還是心太軟了,才讓你這惡徒活到今日!”
衛青看著那指著自己鼻子罵的老者,就拿他第一個祭刀好了。
手起劍落,眾人隻看見一道身影從眼前閃過,再出現在堂內角落時,方才所過之處倒下來一片人。
現在還不明白嗎?不是他們太心軟,是他太強。
吳邗眉頭微皺,大聲怒斥一句:“衛青!”
聞言,衛青收回手中的劍,轉過身看著首位上的男人,他也不想對無辜之人出手,隻不過是來找人罷了。
“雖然不知你為何要對李青竹窮追不舍,但他既然已經藏匿起來,你這個做徒弟的,也該放他一條生路。”
“徒弟?”衛青反問他,“他們不知道原因,死也是白死。吳邗,你死的話,也算是死的明明白白的了,今日李青竹不現身,就不會有人活著走出鬆林堂。”
“我說了,沒有人知道李青竹的下落。”吳邗震怒,內力逐漸匯聚在掌心,他確實是太心軟了,身為武林盟主,一直沒有對衛青下通緝令。
“不知道也沒關係。”衛青說著,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殺了你們也是一樣的。”
李青竹是在武林會師之後,憑借吳邗和陳驂的支持,才奪得掌門之位。雖然他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但李青竹依舊沒有死,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借助吳邗、陳驂以及這些門派的幫助,重振衡一派也是早晚的事。
衛青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李青竹,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