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1 章 一念永恒
老管家確實看到了昔日的愛人！
別人看不見，但我卻能看見，在雙鏡加持之下，即使是幻境，我也看的一清二楚。
此時的老管家，雖然人仍舊在戰局中，但神思卻不在。
神思到了一片小山村，那是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小山村很小，隻有幾戶人家，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遠望青翠蒼茫，群山連綿，近瞧泉水叮咚，環村而過。
幾縷炊煙，幾個玩耍的孩童，幾條狗！
一如他在時那般安靜、淡然！
這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在這個小山村裏，生活了十八年。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處破落的殘房之上，那房子的頂已經塌陷，牆也倒塌了一麵。
那是他的家，早已沒人住了。
老管家的眼中逐漸起霧氣，在眼角凝結成淚滴，從他蒼老的麵頰緩緩滑落。
雖然房子已經破落，雖然已經沒有了親人，但這裏是他的根！
他還記得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嘮叨，那房子的溫暖和人間最質樸的情。
老管家的目光一路穿過山村，在山村的後麵，有一座墳，那是埋葬他父母的地方，卻不是他親手埋的，當年他外出遊曆，歸來後父母已經先後沒了，是他的那個她，不顧家人反對，以兒媳的身份兩次將父母合葬在一起。
他緩緩走了過去，穿過山村，山村中的人，沒有一個認識他的，看著他的蒼蒼白發，都很茫然。
因為他活的太久了，久到他所熟悉的人，已經全部死光了。
這也是修士的悲哀，修士擁有比普通人更長的壽命，卻一樣無法逆改輪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老管家沒有說話，一直到了父母的墳前，緩緩跪下，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穿過一片林子，過了一條河，當看見一片杏林的時候，他站住了腳。
滿眼的杏花，粉黛的顏色，如同是大山之中一塊粉色的寶石，絢爛而美麗。
杏林旁邊，有一個小竹樓，小樓下麵，一個粗布素裙的女子，正在洗衣服。
那滿頭青絲，那不施脂粉，那絕世的容顏，那纖細的身形……
那是一道，他永遠刻在心底的身影！
女子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緩緩站起身來，轉頭看向老管家。
目光在一刹那相遇，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隻有眼淚嘩嘩的流，每一滴都是深情。
這一念間，就是永恒！
“你老了。”
“你還像從前一樣的美。”
“貧嘴。”
“我說的都是心裏話。”
“這一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這一次回來，我永遠陪著你！”
老管家向前走去，一步踏出，人已經恢複了年輕時的樣貌，飄逸瀟灑，豐神俊朗。
那女子緩緩伸出纖手，被老管家寬厚的手掌握住，兩人手牽手走向了小竹樓。
老管家的另一隻手，卻忽然舉起，向後麵揮了揮。
“胡萬，老夫的肉身，你毀了吧！將我的這道神識，永遠留在這幻境中，這一局，算平局如何？”
“好！”
老管家當然知道這是幻境，因為他的愛人，在等了他足足一個甲子，沒有等到他之後，早已是一杯黃土。
但他心甘情願，這才是他想要的歸宿。
這裏不但有他的根，還有他那充滿愧疚的愛情。
他不是破不了胡萬的幻境，但他不想破，他要留在這幻境之中，直到天荒地老。
老管家輸了，但不是輸給了胡萬，他是輸給了自己心中的情。
這許許多多的歲月裏，他堪破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但依舊無法堪破那份情，也不願意堪破。
萬幸的是，他還沒忘了自己的使命，和胡萬達成了平局的協議。
胡萬也知道，自己的幻境困不住老管家，如果不同意平局，老管家雖然舍不得心中的情，但一定會掙脫幻境，出來就是絕殺。
將老管家帶入心中的幻境，再讓他希望破滅的話，那焚天的怒火，胡萬一定承受不住。
所以胡萬同意了，平局總比輸了強，何況輸了的話，代價會是他的命。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伸手打出一個結界，將那幻境永久的封存與一粒須芥之中，在哪裏，有一片杏林，有一座小主樓，有老管家，還有他的愛人……
胡萬並沒有毀滅老管家的肉身，因為那沒有意義，隻剩下一副軀殼的老管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平局！”
胡萬緩緩轉身，走回自己的陣營，說出平局兩個字的時候，無比的輕鬆。
他也是修士，自然明白老管家的那份情，或許，他也有過相同的遭遇，畢竟他也年輕過，輕狂過，風流過…….
也不用他出手，老管家的身體忽然燃燒了起來，火焰無比的璀璨，眨眼之間，老管家的身軀就化為了飛灰，飄飛而起，飄飛的方向，就是那個小山村。
“怎麽可能是平局？他死了，你活著，是你贏了！”
常定坤咆哮了起來，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因為一旦平局，剩下的兩陣，除非他們全贏，不然這場約鬥，就是他們輸了。
可他們還剩下巴蜀劉家的劉若鬆和東海霍家的霍遠威，我們還有我和嗩呐梁，嗩呐梁肯定是塊硬骨頭，我還突破了生死境。
這局麵對他們很不利，隻要我們在贏一場，就可以鎖定勝局。
“平局！”
胡萬沒有多說一個字，依舊秉持著平局，他雖然站在了妖族的立場，但骨子裏依舊有著強者的驕傲。
他也明白老管家為什麽選擇留在那幻境之中，也知道這個平局，實際上是老管家給他的答謝。
是他將老管家帶去了幻境，所以老管家沒殺他，還給他留下了顏麵，他是東北胡家的長老，自然有他的堅持。
“沒關係！”
霍遠威一步踏出，目光森冷，死死的盯著嗩呐梁。
“平局就平局吧！還有我和若鬆，我們妖族，未必敗！”
“梁瘋子，百年前死在你嗩呐下的妖族英魂，可都還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呢，出來吧，老夫送你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