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水性楊花
每日看著明日初升,又看著朝陽西落, 沐挽裳出了修習宴玖教習她的武功,李舸教習他休習輕功,山上日子卻也不寂寞。
天氣越來越冷寒,島上潮熱濕冷,冬季雖然下雪卻是不冷,冬季綿長,那些漁民身上大都會有濕熱病症出現。輕者關節腫~脹變形,重者癱瘓在床。
每年初冬時節,師醫女都會在山上采些草藥煎煮,島上的百姓紛紛上山前來領取,濕毒不會生發,這樣冬日裏就不會發病。
師彩苑將采草藥煎煮草藥的事情托付給兩人,兩個多月以來,同島上的百姓相處得很好,這裏民風淳樸人都很熱情,難怪師彩苑不願離開這裏。
張家嫂子的人緣很好,沐挽裳與他們夫妻也熟識,決定今年的湯藥就在他們家煎煮,也免得百姓們爬到山上那般辛苦。
沐挽裳在灶上填著柴禾,李舸將帶來的藥草包放入陶鍋內熬煮。
“嘶!沐挽裳皺眉,被火星給燙到了。
李舸忙不迭停手,將她的手指小心的放入唇邊吹著氣,“疼嗎?看來要將傷口挑破才能夠好得快些。”
沐挽裳心中甜蜜,“我哪裏有那般嬌氣呢!沒事的!”
張家嫂子玩笑道:“看你們小兩口恩恩愛~愛的,不如就留在島上別走了。”
兩個人沒有出言拒絕,她們一個有一國之托,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故鄉,想要變得強大可以保護母親。另外一個身上也有著血海深仇, 兩個人淪落孤島,完全是個意外,若有機會她們就會離開的。
“呀!冒煙了!”柴禾從灶膛裏燃了出來,七手八腳的將火撲滅。
張家嫂子有些不樂意,“你們兩個還是出去吧!身嬌肉貴的,這種事情還是我們粗人來做吧!
張家嫂子幹活麻利,很快一鍋藥湯就煎好了,“大家不要急,每個人都要有份的。\"
要全島上的人都喝上湯藥,要忙上幾日,助人為善,沐挽裳從前常常做,這樣的日子,很踏實也很滿足。
兩個人收拾了東西,沐挽裳便向張家嫂子告辭,“這晚上上山,天不亮又要下山,你們小兩口就將就著在這房間內住上一晚。”
“不!”
“不!”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你們是嫌棄這裏比不上山上。”
其實兩個人一直發乎情止乎禮,一想到要同床共枕,自然是有些尷尬的。
張家嫂子說的卻是實情,如今天色不早,來來回回的都耽誤在趕路上麵。
李舸悄悄覆上她的耳畔輕聲道:“你信我嗎?”
沐挽裳心下竟是一顫,臉色一片酡~紅,自然是相信李舸的品性,“恩!”
張家沒什麽好吃的,隻是煮了些清粥,魚幹,在院子裏搭了火堆,烤番薯。
香噴噴的番薯,一家子人圍在火堆旁,看著張大嫂八歲的兒子, 仿若見到了父親母親還有弟弟,臉上蕩漾幸福的光澤,平淡卻很幸福,那是一種久違家的感覺。
沐挽裳悄悄離開,坐在院子的土牆上,憂傷的眼眸仰望天上璀璨的星空,父親母親還有弟弟都在天上看著她呢!
大仇沒有報,如何有顏麵麵對他們的在天之靈。
“有心事!”李舸不知何時,坐在土牆上。
沐挽裳將頭緩緩地靠在他的懷中,舸的懷中很溫暖也很安穩,“我隻是想家了。”
李舸又何嚐不想自己的母親,思念故鄉,“裳,等我回到新羅,便將你一並帶走,去見我的父王母後,迎娶你過門。”
她的大仇還沒有報,前世錯過了蕭逸塵,又遭裴禎背叛,她對感情沒有奢望,從來沒有想過會再次接受一段感情,或許因為那個人是李舸,一直以來默默給予她溫暖的人。
“好!”那時候她也應該已經為西林家報仇了,也有資格擁有這份感情。
夜裏還是有些冷,李舸運起內力為她取暖,兩個人就這樣在院子裏抱了一夜,放下~身心的沐挽裳睡得很沉很安穩。
聽到雞鳴方才從睡夢中醒來,竟發現院子外麵已經圍了許多人,沐挽裳臉上刹時彤雲密布,窩在李舸的懷裏,不敢出離。
李舸見她熟睡如嬰,不忍打擾,見她害羞,“各位鄉親, 來的可真早啊。”
張大嫂在一旁取笑道:“也不知道那星星有什麽好看的,小兩口竟然看了一宿。”
聽到張大嫂的抱怨,沐挽裳忙不迭起身,從土牆上跳了下來,“張大嫂,我幫你。”
李舸見著沐挽裳落荒而逃,也從土牆上跳了下來,“時辰還早,各位鄉親哪裏不舒服,今義診一日。”
沐挽裳與張家嫂子忙著煎煮草藥,偶爾看著李舸忙著為百姓亦診病,臉上溫暖而晴朗,似乎很享受這種與世無爭寧靜的生活。
忙碌了一整日,張大嫂見兩人有些累了,師醫女每年幫助他們都是不要錢,也是很不好意思,將那藥草包全部沒收,她們家負責煎煮湯藥就可以了,叮囑兩人不用來了。
落日餘暉,映照波光粼粼的海麵,沐挽裳靠在李舸的懷中,坐在岸邊吹著海風,風很冷,心中卻很寧靜。
“其實一直待著這座島上也不錯。”
“如果有一天裳沒有了仇恨,舸也不用參與朝堂紛爭,咱們留在這裏,再生上一群孩子。”
沐挽裳臉上刹那間染上紅暈,知道這不過是戲言, 他怎麽會為了自己放棄他的身份他的國家還有她的母親。他們身上都有退不了的責任,前途皆是未知,獨享片刻的安寧。
清晨,沐挽裳早早起塌在院子修習輕功,推開房門,有風卻不是很冷。
卻是一片霜白,抬首仰望,雪花洋洋灑灑九天飄落,似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淩空而下,飄搖曳曳,很美!
十指攤開雪花落在掌心,依然是晶瑩剔透,閃動著微微的熒光,此時竟是想舞一曲。
李舸推開房門,見著院中翩翩起舞,雪白的長裙影飄婉轉,空靈優美,容光傾城,盈盈如仙,不覺有些癡了。
他誌不在江山,如果有一天他能夠拋棄一切來到這裏,與她在此隱居,他也不會後悔。
此時,島內想起了沉悶的鍾聲,響徹天地。
沐挽裳忙不迭止舞步,不清楚大清早的,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李舸亦是不明,來到院中,“我下山去看看!”
“等等!我同你一齊去。”
師彩苑聽到鍾聲,便走了出來,將兩人叫住,島上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才會敲響,當然還有另外的一種情況便是有人闖入。
“聽鍾聲是有陌生的船隻闖入,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是為你們而來。”
兩個人神情瞬間變得凜肅,如果是聿王自然是一樁喜事,若是李舷的人,那整個島上的漁民都會遭殃的。
“你們先躲起來,我下山去看一看。”
沐挽裳看向師彩苑,在山上她已經對他們照拂很多,他還要照看李將軍,如果真的是李舷的人,他們是逃不掉的,不想讓島上的人跟著遭殃。
李舸與沐挽裳兩人越來越有默契竟是想到一處,“師醫女, 我們的事情自己解決。”
沐挽裳安慰道:“或許是咱們杞人憂天,也許是聿王的人。”
海麵上,東升的朝陽剛剛升起,穿透脈脈夜霧,海麵變得淺灰色。
霧色夾帶著雪花飄落,夜錚站在船首觀望,聽到遠處島上傳來警戒的鍾聲。
宴玖忙不迭奔出船艙,上前問道:“發生什麽事情?”
“是島上發出的警戒。”
軒轅罔極與蕭逸塵已經已經從船艙內走了出來,一身玄衫,厚重的披風,眸中染著夜色。
“通知下去,若非不得已,不得擾民!”
“下雪了!”蕭逸塵眸中訝異道。
鍾聲想起,島上年輕的男人們紛紛走出家門,海島式獨立的島嶼,平日裏除了本地的漁船根本就不會有船隻前來。
除非是海匪,已經有幾十年沒有海匪出現,不得不防。
豪華的船隻緩緩靠岸,四人下了船隻,隱匿在穿上的暗衛並未現身。
村民見著從船上走下來的四人,衣衫名貴,渾身透著尊貴,並不是水匪。
“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軒轅罔極並未開口,夜錚主動上前,麵容和善,聿王叮囑他們不得擾民。
“各位,我們是來找人的,不知島上大約三個月前可救過兩個人前來,一男一女?”
島上的人當然知道李舸與沐挽裳,張家大哥從人群中喊道:“有!是一對小夫妻,恩愛的很,原來就住在我們家。”
聽到夫妻二字兒,軒轅罔極眉目漸漸聚攏,莫不是找錯了人。
宴玖驚道:”夫妻?怎麽可能,會不會弄錯了。“
夜錚也是憂疑,“請問大哥他們的名諱是什麽?”
張家大哥是個實誠人,如實道:“男的叫李舸,女的叫沐挽裳。”
冷峻籠罩陰霾,臉色晦暗陰沉的駭人,渾身充斥著冰冷,雙拳緊握,“好你個李舸,本王護佑你十年,你竟然敢動本王的女人!”
宴玖聞言也是驚駭,“沐姑娘嫁給了世子殿下,這怎麽可能?沐姑娘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