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7章 性格惡劣病秧子的少爺04
看起來和白珩一樣的人，站在床邊靜靜的凝望著穆然，他的眼神似是從亙古悠長的曆史長河中而來，眸光繾綣又複雜。
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門外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扣門聲。
“白珩”頓了頓，身形瞬間消散，再次化成了黑色的霧氣，徹底的消失不見。
“阿然，你醒了嗎？”柳玥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時間已經過了很長，老國公和白珩已經移步正堂去閑聊了。
柳玥睡醒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穆然。
在向嚇人打聽完後，她就直接跑到了穆然所在的房間。
穆然還在沉睡。
柳玥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應，便幹脆推開門露出了一條門縫，朝裏麵看了過去。
在看到穆然的身影後，她的眼睛一亮，輕手輕腳的將門開的更大，走了進去。
柳玥將門關上，邁著細碎的小步子來到了穆然的身側。
她坐在穆然的床邊，凝望著穆然的側臉，唇羞澀的抿了抿，盈盈春水的雙眸中，帶著依戀。
*
另一邊，還在正堂閑聊的老國公，思緒不由得飄向了穆然的身上。
老國公撫摸著自己的胡子，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的小玥兒，從小爹娘就離開了身邊，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所以不管她做什麽荒唐事我都由著她，隻要她開心，我做什麽都可以，”
白珩靜靜地聽著，並沒有言語。
老國公抬了抬眸，遙遙的望向遠處的天邊，目光沉痛：“我以為我這樣做就是對小玥兒最好的。但是，在今天我才知道，我錯了……我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小玥兒的身邊，小玥兒終究是要長大的……”
話裏有話的言語，讓白珩的眉梢動了動。
老國公垂了垂眼皮，沉思著：“我以為小玥兒身上有著和太子殿下的婚事，能夠為她多一分安全和保障。小時候，小玥兒和太子殿下的關係也很好，可是今天看來……”
老國公沉吟著掃了眼白珩。
見他沒有其他的反應，才繼續道：“現如今看來，太子殿下和小玥兒似乎並不怎麽合適。讓我意想不到的卻是一個和小玥兒大不了所少歲的那個小少年。”
將話說的如此明白的老國公，直直的看向了白珩：“九皇子，您說，我不如在皇上麵前，讓皇上取消了這門婚事？再將那小少年接入我的府邸，教他習武識字，讓他長大後直接迎娶了我的寶貝孫女？”
白珩慢悠悠的端起桌子上的瓷白茶盞，輕笑著搖了搖頭，斂了斂眉：“老國公，事情並沒有您想的那麽簡單。”
老國公心下對於穆然是百分之百的歡喜，恨不得立馬將穆然接入他的府邸，讓他和柳玥培養感情。
“為何？”老國公摸胡子的速度都因為心情急切，不免的變快了幾分。
白珩動作緩慢的飲了一口茶。
那慢吞吞的動作，看的老國公心急不已。
他之所以將這件事情和打算，直言不諱的告訴白珩，是因為他不僅在皇都中的分量非同一般，在帝王的麵前也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皇都中奇人數不勝數，隨隨便便拉出去一個，可能就是傳說中某個什麽什麽尊。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遍地皆大佬。
可，就是麵前這麽一個年齡看起來不過十八歲少年人的白珩，卻在皇都中名聲大盛。
可以說是大佬之中的大佬。
白珩是清月皇都當朝皇帝的第九個孩子，眾人皆稱他為九皇子。
白珩在出生的時候，整個清月皇都的上空，滿是九天七彩的祥雲。便是清月皇都的國師，都說他是神之子轉世。
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對他極為的寵愛。
他也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能文能武，寫詩作畫，煉器煉丹樣樣皆會，而且成就還都不低。
他的伴生靈，更是前所未有的擁有兩個。正是是青龍和白虎。
各個隱居在山林間的古早大佬，有幾個都忍不住的跑出來想要收他為徒弟。
這樣的天才，實在是千年難得一見，少之甚少。
可白珩卻是並沒有拜任何一個人為師傅。
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他雖然天賦出眾，學什麽都能夠成。可是，他卻生來體弱多病，臉色常年都是蒼白沒有血色的。
他煉丹煉器所修煉所得來的靈石，皆是用來給他延長壽命了。
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對於他更加的憐惜和疼愛。
他也是唯一能夠當麵給皇帝替建議的人。
清月皇都，無一人不為他感到惋惜，無一人不憧憬他，不懼怕他。
老國公心中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
若是九皇子同意了這件事情，那這件事情等同於完全沒有問題！
老國公不停地摸著自己的胡子，焦急的等著白珩的回答。
白珩看著茶盞中微微蕩漾著波紋的水麵，聲音輕輕：“老國公，我雖是可以和父皇說明這件事情，但是您確保他不會生氣嗎？”
“生氣？為什麽？”老國公心心念念想著讓穆然當他的孫女婿，壓根沒有往別處想。
白珩將茶盞放下，眸光黑沉寒涼：“老國公，父皇他時一國之君。太子殿下也是未來的儲君，他的分量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可是，您現下卻想解除您孫女和太子殿下的婚約，去讓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孩當您的孫女婿，你覺得……父皇他會高興嗎？”
“這——”老國公手一個哆嗦猛地將自己的胡子拽掉了兩根，他忍著淚意，有些急，“這道理我自是知道，可是……”
“老國公。”白珩嚴肅的表情瞬而又變輕鬆了不少，他淺淺笑了下，如梨花淺漾般，“若您執意想要讓那名小少年當您的孫女婿，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行。”
事情陡然出現轉機，老國公也不著急站起來了，連忙一屁股繼續坐在凳子上，雙目放大光芒：“什麽辦法？”
白珩眸子微眯，眼中閃過什麽：“讓他來我的府邸。”
“您……您的府邸？”老國公有些傻眼。
這，九皇子是打算讓那小少年身份變得更尊貴一點？
能夠和九皇子沾上邊，那小少年的身份至少也能夠和一個世家少爺相提並論了啊！
聽說，現如今的太子殿下之所以是太子，就是因為是九皇子的建議！
這，這，這……
老國公隻感覺自己被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了，有些幸福的頭昏腦漲著。
“嗯。”白珩點點頭，“我雖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小少年，但是我對於他卻如同老國公對於他所產生的的歡喜是一樣的。”
白珩大肆讚揚著：“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保持冷靜，將您的孫女保護的那麽好，是人世間不可多得的人。”
這誇讚，聽得老國公心裏一陣驕傲。
早就將穆然當成他孫女婿的老國公，隻感覺這話是在誇他，臉上倍有麵子。
可有麵子歸有麵子，老國公還是會不好意思的：“咳咳，這個方法雖是好……但是，會不會太過於的委屈九皇子您了？”
“自是不會。”白珩想都沒想的說著。
老國公見狀，也連忙拍板決定，直接同意了。
此刻還在竊喜的老國公，絲毫不知道他未來會哭的有多慘。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直接將穆然未來的去向決定了，絲毫沒有在意穆然的去向。
還是白珩想到了那聲輕聲的偷笑，他眸子軟了軟，道：“不過，我們還是需要去詢問一下那小少年的意願。”
“對對對！”老國公拍了拍腦門，肯定的點了點頭。
下人正好這時候來報：“老國公，小姐已經醒了，現在正在那名小少年的房間裏。”
老國公了然的嘿嘿一笑，擺了擺手：“去等著，等到那小少年也醒了之後，讓小玥兒和那個小少年一起來見我。”
“是。”下人恭敬的回著，退了出去。
白珩唇角有些僵硬，轉過頭，第一次感到時間這麽慢。
突的，白珩眉梢微微動彈，腳底輕踩的站了起來。
老國公疑惑地看了過去：“怎麽了？”
白珩心中閃過什麽想法，他朝著屋外走去：“老國公，我去散散步。”
“散步？”老國公看向天空。
彼時看去還有著些許淡橙色的暖輝餘光，現下已經全然沒了，月亮冒了出來，還有幾顆星星在閃爍著。
這樣的狀態下，去散步？
老國公想著白珩那具不怎麽行的身體，連忙起身：“那讓我陪您一起去！”
“不必了。”白珩腳步看起來穩穩當當的，“我想一個人去走走。”
白珩意思堅決，老國公也不好多說什麽：“那好吧。”
他隻能再次坐下來，想著穆然和柳玥。
白珩盛著夜色的那點銀白色光輝，有目的的前行著。
被熊熊火焰灼燒過的房屋，空氣中還殘存著火氣。
帶著靈力的火焰，讓人還有些不敢接近這些廢墟。
白珩卻是一路行走，筆直的到達了最開始著火的房間。
亂七八糟堆成一片的木板之下，有一處地方，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白珩捏了捏指尖，動作加快了幾分，來到了金光處。
他彎腰，在木板下方拿出了被灰燼遮住它原本樣貌的靈果。
白珩揮了揮手，周邊瞬間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結界。
手中白色的靈力冒出，瞬間將靈果上麵粘著的黑色灰燼吸收完畢，露出了靈果真正的樣子。
金色的靈果，正是從各處奔來所尋找的那顆。
不，應該說，比他們所要尋找的那顆，更加的珍惜。
他們所要尋找的靈果，是百年結果的靈果。
可是現如今白珩手中的靈果，成分樣貌，最低有著五百年的歲月。
白珩手指有些顫抖，他從腰間別著的玉佩裏麵，拿出了一個古樸的盒子，將靈果裝在了盒子裏。
封鎖住了靈果周身往外溢出的靈力。
白珩從出生就一直體弱多病，他最開始學習的，便是煉丹之術，為的就是想要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可是不管他試多少次，他的身體都沒有好轉，僅憑著奇珍異寶的靈植，靈果吊命。
這麽些年來，他也一直沒有停止尋找讓自己全然好起來的方法和丹方。
找來找去，終是確定了一個丹方。他就開始了漫漫尋找奇珍異草的道路。
現如今的靈果，就是其中一個。
白珩收好了靈果，歡喜的心情這才冷靜下來。
靈果為什麽會在這兒？
更準確的說，是誰將靈果帶到這兒的？
白珩看著地上與其他木板格格不入的草屑，和空氣中蘊含著的藥草香，驚愕的抬起了頭。
是……那個小孩？
*
馬不停蹄趕到山上找到白虎的青玄，還在又是嘲笑又是幸災樂禍的說著白虎。
“哈哈哈哈哈，白虎，沒有想到吧？你也會有這麽有一天！主子覺得你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虎儒雅俊逸的麵龐，都因為青玄的這句話變得有些黑：“青玄，不要輕易的說男人不行。”
“怎麽了？”青玄沒有察覺到危險，還在盡情的肆意嘲笑著，“你就是不行嘛，所以主子才會讓我一字不落的將他認為你不行的話讓我統統告訴你的啊哈哈哈哈哈！”
白虎拳頭硬了：“你真的以為主子讓你轉告我這些，是為了告訴我，說我不行嗎？”
青玄嘎嘎笑的跟隻鴨子一樣的叫聲戛然而止，就這麽停住了：“嘎？”
為什麽總感覺這句話有些莫名的熟悉？
感覺之前也有幾次是這樣……
白虎見他反應過來，哼笑了聲，道：“主子之所以讓你來找我，是為了罰你。”
“罰……罰我？！”青玄眼睛瞪圓，不相信，“怎麽可能！主子明明就是覺得你不行，才讓我過來讓你變得行一點！！！”
越來越含糊的話語，讓白虎額角跳了兩下：“青玄，我原以為你隻不過是腦袋笨了點，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你就連說話的能力也不行。”
青玄還在較勁：“白虎，你把話說清楚！主子為什麽要罰我？”
“你難道沒有察覺到，主子是在趕你走嗎？”白虎上前，強行讓自己變得耐心下來，將白珩真正的意思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
青玄頓時石化了，因為過大的震驚和不敢置信，讓他的身體都好似從中間劈成了兩半。
“主，主子原來……是這麽一個意思的嗎？”青玄有些失落的垂頭，化身成為了嚶嚶怪。
青玄嗷嗚嗷嗚委屈的哀嚎著，那股熟悉感他也終於知道從何處而來了。
是因為他之前就這樣經曆過好幾次相似的事情。
可是，不管是哪一次，他都沒有發現主子的真正意思，也都一次次的相信主子是真的認為白虎不行。
實際上，不行的人……從頭到尾隻有他一個！
青玄痛心無比的揪著自己的心髒，隻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
白虎沒有絲毫的留情，按照往常，直接讓青玄在這山頭上一寸寸的翻找土地，去找藏在地裏麵的一種靈植。
雖然藏在地裏的靈植並不是什麽稀罕的玩意兒，但是——勝在找它的過程中，枯燥又無味。
對於青玄這樣總是愛動來動去的獸來說，是一件最為難以忍受的事情了。
*
白珩站在原地沉沉的思索了好一會兒的時間，終是動身，往回去走了。
走的離正堂沒有多遠的距離，他就看到了正堂中早就睡醒了的穆然和柳玥。
穆然坐在椅子上，正在和老國公交談著什麽。
柳玥則是坐在椅子上，眨巴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穆然看。
白珩眸子滯了下，腳下步子走的快了些許。
老國公瞧見白珩，連忙起身：“九皇子，您回來了。”
“嗯。”白珩點點頭，重新坐在了位置上。
老國公對穆然介紹著：“這位是九皇子，也是他在今夜將你抱進房間的。”
穆然凝望著白珩，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或許是因為他的聲音和自己的伴生靈的聲音一模一樣的原因，穆然對於他多了很多的好奇。
就在他看的專心的時候，耳旁卻是傳來了和一道和白珩一樣嗓音的話語：“醜東西，你一直看著他幹什麽？難道你不覺得他長得很醜，讓人看一眼就惡心嗎？”
明明和麵前溫軟如雪般的清冷少年是一個聲音，但是伴生靈說話的語氣，卻總是帶著惡意縱橫的戾氣。
僅僅是聽一句，就讓人感到反感和厭惡。
穆然卻有些納悶的在腦海中與他對話：“他是你的仇人嗎？你怎麽這麽討厭他？”
“仇人？”伴生靈嗬笑了聲，聲音沉沉，帶著深深的戾氣，“是仇人，我們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穆然在看白珩，白珩也在看穆然。
兩個人遙遙相看的樣子，十分的養眼。
老國公異常滿意的笑眯眯點了點頭，手又在摸著自己長長的胡子。
不錯不錯，這樣下來，那小然也會更加的想要去九皇子府邸了。
通過剛才短暫的聊天，老國公對於穆然那是滿意上加滿意，滿意得不得了。
穆然談吐清晰明確，頭腦異常的冷靜。
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是極為的有道理。
有些還是老國公從未聽到過的，聞所未聞的。
讓他有一種豁然開悟的感覺。
若非穆然和柳玥現在年齡還太小，老國公簡直想讓他們現在就直接成親，讓穆然成為他的孫女婿。
“白珩。我的名字。”白珩彎了彎唇邊的弧度。
穆然露出了一抹幹淨的笑：“穆然。我的名字。”
介紹完，老國公就迫不及待的進入了正題：“小然啊，今天你救了小玥兒，爺爺呢……想要報答你。”
穆然和柳玥都是第一次聽到報答這麽一會兒事，都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
老國公咳嗽了兩聲，還帶些不好意思的道：“爺爺想要你和我家小玥兒長大後在一起，你可願意？”
柳玥瞬間羞紅的瞪大了眼睛，雙手扭在一起，咬唇低頭，羞澀著。
穆然卻是直接搖了搖頭：“不願意。”
“為何？！”老國公高興的情緒一下子卡住了。
柳玥也有些不敢置信和受傷的看向了穆然。
穆然笑了笑，道：“爺爺，我和阿玥現在還太小了。阿玥才六歲的年紀，我也不過才七歲而已。阿玥還沒有長大，她未來真正會喜歡上誰還不一定。還是不要過早的扼殺掉阿玥的選擇性了。
還有，我救阿玥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並不是為了要一個報酬。”
一番話讓柳玥鬆了口氣，最後一句更是讓她的心髒溫暖了一片。
老國公卻因為穆然的這番話搞得怔住了。
不要過早的扼殺掉小玥兒的選擇性？
老國公一瞬間有些麵部燥熱的赤紅了起來。
他總是想著要有一個人來保護小玥兒，小玥兒有了一個未來太子妃的頭銜，他也並無傷心之處，隻想著小玥兒多了一個保障。
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做會給小玥兒的未來造成多大的局限性。
老國公唇動著，有些說不出話來。
白珩接過了話題：“阿然。”
穆然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白珩。心中卻是對於白珩叫他“阿然”有些奇怪。
阿然這樣的稱呼，一般都是朋友之間相互稱呼的。
就如同阿玥叫他阿然，他叫阿玥為阿玥一樣。
一個看起來十八歲的少年人喊他阿然……怎麽總感覺奇奇怪怪的？
白珩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哪裏不對，繼續道：“我和老國公很是喜歡你，想要拉你一把，讓你有更遠大的前程。你可願意隨我入我的府邸，成為我府上的小少爺？”
“小少爺？”穆然有些小小的心動。
當了小少爺，豈不就不用那麽辛苦的賣草藥了？說不定還可以給爺爺治病！
“沒錯。”白珩早就將讓穆然入府這件事情給打算好了，清楚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你以我已故朋友孩子的身份入我的府門。名字依舊是穆然，不過是多上了和太子同樣尊貴的地位，以及一個小少爺的稱呼。”
這承諾穆然還沒有怎麽樣，老國公卻是差點沒被嚇得直接背過去。
和……和太子殿下享受同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