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在找死
帝九黎掃了圈這洞窯,到處都是易燃易爆的東西,他伸手給她擦了擦嘴角,「不然休息幾天,指不定忽然就想到了?我帶你去騎馬吧,虛無山後山很開闊。」
卿酒酒嘆息一聲,她將頭栽他懷裡,蹭了蹭,「好煩啊……」
帝九黎心疼她,「其實大燕有火槍就已經比別人的兵器精良了。」
卿酒酒哪裡不明白,只是她還是有點不甘心,畢竟火槍都做出來,跨過了那門檻,就此打住,總覺得很遺憾。
她造這些東西,其實並沒有那麼高尚的是為大燕,而是她懷念熱兵器,於她而言,熱兵器就像是她的第二條生命,沒有它們,她總覺得自個是不完整的,缺失的。
兩人相擁而立,一時靜默無言。
「九皇子殿下,縣主,徐堰統領有話讓屬下帶給兩位。」一身穿軟甲的士兵走進來。
卿酒酒頭都沒抬,帝九黎微微皺眉,這人他怎麼沒印象,「什麼話?」
那士兵走得近了,忽然抬起頭來,露出獰笑,「他讓你們都去死!」
電光火石,火摺子的火光飄揚起流星的弧度,爾後落地,隨後就是地動山搖的轟隆爆炸聲--。
卿酒酒暗罵幾聲,嘴裡爆粗了。
這是她經歷的第二次爆炸,頭一次是將她從現代炸到大燕,這第二次,頓讓她驚慌了。
「帝九黎?帝九黎,你怎麼樣?」她感覺有溫熱的粘稠血液滴在臉上,她心頭一凜,伸手摸了摸上方的帝九黎。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甚至沒有心跳……
卿酒酒剎那就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爆炸來的太快,悴不及防,那一瞬間,本是抱著她的帝九黎只來得將她護在身下,然後在磅礴的落石下,給她撐出一點存活的縫隙。
她指尖冰涼,從未有過的慌亂襲上心頭,她呼吸都在發抖,聲音更是顫的厲害,「帝九黎,你是不是……死了?」
她咬破唇肉,舌尖品嘗到點滴的血腥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她便能依稀辨認出目前困境,帝九黎的背上壓著塊石頭,那石頭邊,是更大的一塊巨石斜斜落下來,兩廂交錯間,便形成了縫隙空蕩。
卿酒酒小心翼翼從帝九黎身下騰挪出來,她先是給帝九黎把脈,繼而欣喜地發現他體內還有一線生機,整個人只是由於巨大的衝擊,陷入了假死狀態。
她不敢輕易移動他,只得望著頭頂交錯的石塊計算了番,然後雙手抱著帝九黎背上那塊石頭,使勁全身力氣,往邊上挪。
石頭比她想象中的重,且上頭還有更多壓下來的落石,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不好,興許所有的石頭都要滾落下來。
她用力到將牙齦咬出血來,耳膜和鼻子都開始流血,十指摳進石塊里,指甲翻轉,血肉模糊,她亦感覺不到疼。
她只是……
不想他死,不想再看不到那張臉上的笑,也不想再聽不到他的聲音,即便是……相互打鬥生氣吵架也好……
點滴的濕潤,沾染睫毛根部,讓卿酒酒視野有些模糊,她手腳一起用上,磨破了膝蓋皮肉才將那塊石頭頂到一邊。
「帝九黎,帝九黎,你不能死,聽到沒有?」她不顧身體的酸軟,連忙將人翻過來,雙手合握成拳,重擊在他心口。
一下又一下,然後,她還深呼吸,俯身給他做人工呼吸。
如此循環往複,手臂肌肉酸痛如針扎,還有越來越冰涼的薄唇,終於叫那懸在睫毛的濕潤落了下來。
她頭靠在他身上,小小的縮成一團,太過難過,喉嚨裡邊不自覺發出嗚嗚的幽咽聲,帶著隱忍和悲慟,像是被全世界給遺棄的幼獸。
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絕望和無助,她所會的東西,在這絕境之中,都一無是處,如斯諷刺可笑。
她開始揪自己的頭髮,捶打太陽穴,還張嘴要自個的手腕。
全都沒用!全都沒用!
那她拿那些東西來做什麼?護不住想護的人,救不了想救的人,挽回不了想挽回的感情,她甚至此時此刻只能這樣無能為力地看著他的身體逐漸變冷。
她忽的又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夾雜哭腔,瘋狂而決絕,魔障而裂裂。
她摸了摸他的臉,指尖從眉骨到眼窩,「放心,我說過的,我心很小,只能放一個人進去,所以恭喜你,獲得進駐權利,往後我給你報仇好不好?讓那幾個不安份的大燕皇族,都去死,都到地下去陪你……」
「我要是嫁給別人,你會不會馬上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她又這樣問。
黑暗之中,修長帶血的指尖微微一顫,恍如輕風波瀾。
卿酒酒掩下睫毛,捂著心口,止不住的難過,讓她有一種下一刻連呼吸都要喘不上了,她越發蜷縮起身體,靠在他身邊,死死咬著唇。
「帝九黎,我有沒有說過,其實……好喜歡你……」她低聲喃喃,「兩輩子,就只喜歡了你一個……」「我時常想抱你,親你,摸你,睡你,也想讓你,更喜歡我……可是我脾氣不好,還殺過那麼多人,別的女人都是喜歡珠寶首飾,可我只喜歡玩槍,又好強死倔不認輸……從前,他們都說我,這輩子都不會
有男人喜歡我這樣的……」
「男人多薄倖,我為什麼又要讓別人喜歡?」
「可我現在想要你喜歡我,要很喜歡很喜歡,這輩子都只能喜歡我一個人,只能對我一個人好,等老了,也要裝一個棺材里……」
「帝九黎,我不是大燕的卿酒酒,我是我,你不是大燕卿酒酒的,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覺得意識混亂,太陽穴抽抽的刺疼,眼睛酸澀的厲害。
模模糊糊中,她彷彿感覺到有一隻手擱在了她的發頂,還輕輕地揉了揉。
「帝九黎……」
「嗯?」那一聲醇厚的尾音,彷彿冰水入油鍋,讓卿酒酒瞬間睜大了眸子,她手抖了抖,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只能將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