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牡丹花墓
顧辭看著薑嵐麵無表情的樣子，仿佛又看到了當時那個狼狽的女孩。根本無法想象到，她曾經意氣風發，是個世家千金，更是玄武基地長的妹妹，曾經風光無限。
薑嵐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後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我身上已經沒有什麽秘密是你需要的了，你現在隨時可以殺了我。”
說完，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如果不是微微顫抖的睫毛出賣了她的恐懼，顧辭說不定真的以為她一心赴死。
就在薑嵐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在這裏結束的時候，耳邊卻傳來顧辭的笑聲，她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見顧辭正滿臉笑容地看著她。
“不要這麽緊張啦，張嘴閉嘴就是死啊死啊的，你才多大點，就成天想著去死。”
聽著顧辭的話，薑嵐的嘴角有些抽搐，小聲嘀咕道，“你不是和我差不多大。”
顧辭輕輕一笑，對她說道，“薑文鬆已經倒台了，她的女兒薑薇薇，還有許平，他們三個人過段時間就會在基地內進行公開處決。”
薑嵐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隨即仿佛整個人都鬆口氣一樣放鬆下來，到最後喜極而泣，“哈哈哈……那個混蛋終於要死了……嗚嗚……”
顧辭走上前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有很長的未來可以去創造。”
薑嵐在她的懷裏放肆地大哭著，仿佛要把這麽久以來積壓著的害怕和痛苦一次性全部釋放出來。
鼻涕和淚水蹭了顧辭滿身，她也不嫌棄，隻是安靜地拍著她的背。直到過去了許久，薑嵐哭累了，漸漸在她懷裏睡著了。
她把薑嵐放到床上，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
準備離開的時候，薑嵐一把抓住了她，忐忑地問道，“我可以繼續跟著你們嗎？”
顧辭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當然可以。”
得到允許之後，薑嵐終於露出這麽久以來第一個輕鬆的笑容，“謝謝你們。”
“不客氣。”
顧辭看著安睡過去的薑嵐，溫柔地笑笑，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陸沉淵正安靜地守在門口，見她出來後迎了上來，“安排好了？”
“嗯。”顧辭點點頭，“她也是個可憐人，回去的時候帶她一起吧。”
對於顧辭的安排陸沉淵從來都沒有異議，於是答應道，“好。”
顧辭抬頭看向窗外的藍天，整個人一瞬間顯得有些滄桑，她歎了口氣，背對著陸沉淵似是在喃喃自語道，“接下來，我們回晨曦去把遠航厚葬了吧，我不想讓他在這個曾經受到過嚴重傷害的地方沉睡，我怕他睡不安穩。”
“好，那我一會去和文豪商量一下，明天就將薑文鬆等人的事情解決掉。”
“嗯。”
顧辭轉身來到大廳，方遠航和二三三的屍體還整體地放在一邊，唐明一直守在二三三的旁邊不曾離開過。
她走上前，輕拍了下唐明的肩膀，“我們把二三三安葬了吧。”
聽見“安葬”兩個字的唐明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沉默了半晌之後低著頭，背對著顧辭“嗯”了一聲。
顧辭拒絕了其他人的跟隨，選擇和唐明兩個人帶著二三三的屍體來到一處偏僻的房屋附近。
唐明帶著顧辭繞過前屋，徑直朝後麵走去。沒想到原來後麵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裏麵種滿了漂亮的牡丹花，此時正是開得最美的時候，在傍晚的風中輕輕搖曳著。
他輕撫著牡丹花，輕輕說道，“小姨最喜歡牡丹花，這是我曾經為她種的，本想給她一個驚喜，卻沒想到直到她去世的這天，都沒能讓她看見。那就讓她在這裏沉睡吧，有這麽多牡丹陪伴，想來她也會很開心。”
顧辭安慰道，“她一定會感到幸福的。”
“嗯。”
顧辭拿出一把鏟子，在院子的牡丹花圃下挖了一個深坑。唐明抱著二三三地屍體，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然後老老實實地站在顧辭的身邊。
顧辭鏟著土一下接一下地將二三三埋上，雖然二三三做了很多錯事是事實，但是她對唐明的關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最後她也以自己的方式贖罪懺悔。
盡管顧辭心中對於方遠航的死仍然耿耿於懷，可對二三三的恨意已經消散了許多。
唐明折了一支最好看的牡丹花放在二三三的墳頭，盤腿坐在她的墳前。
顧辭看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其實我當時有機會救她。”
當時二三三被許平的匕首刺中腹部，放在常人手中一定是已經無法挽回的傷勢，但是她有萬能的恢複藥劑，加上空間內的井水，其實是有非常大的機會將二三三救回來的。
而且，即使她沒能救回來，還有陸沉淵和唐珊珊在，那兩個人的異能配合是絕對可以將二三三救回來的。
但是她沒有做，因為她並沒有徹底原諒二三三，就算她原諒了，那麽其他死在實驗台上的人們會原諒嗎？
她並不後悔自己當時的選擇，如果現在讓顧辭再選擇一次，她仍然會選擇見死不救。
唐明在聽到顧辭的話的時候，身體明顯一僵，然後微微顫抖，仿佛正在努力壓製著什麽。
顧辭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唐明的聲音響起，聲音充滿了滄桑和遙遠，仿佛是從遠方傳來，“我不怪你，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
盡管唐明全力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想再顧辭麵前表現出脆弱的一幕，但是顧辭仍然看穿了他堅硬的外表下千瘡百孔的心。
她走到唐明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也盤腿坐了下來。
“想哭就哭吧，哭過之後還有長遠的日子要繼續。”
唐明隻是低著頭沉默。
顧辭歎了口氣，抬起手放在唐明的頭頂輕輕地來回撫摸。唐明的頭發有些硬，微微有些紮手，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倔強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