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同人/巍瀾】第89章 昆侖怎麽會死呢
鬼王少年暗地裏吐了吐舌頭，心道若被昆侖看見他如此無禮，會不高興的吧！以後行事定要更謹慎些才好。
調整了一下情緒，麵向帝君殿中那幫因他長久不語而噤若寒蟬的鬼魂，鬼王少年堪稱‘和顏悅色’的用一種極輕緩的語調提出要求：“生死簿。”
幾位書記官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反應還算快的立刻爬起來去將生死簿給抱了過來。另一個腦子更好使的這時也轉過味來，趕緊竄過去在那抱著生死簿的書記官懷裏揀了又揀，取出其中一本翻到中間靠後一頁雙手舉著跪呈到‘斬魂使’大人麵前。
那一頁清楚的記載著昆侖君二次入世，投胎於泰山腳下一富足農桑之家，生而無憂，歲月順遂，子孫滿堂，八十而卒。
鬼王少年將這簡短的判詞仔細看了幾遍，然後微微頷首為禮，接著眾鬼魂隻見黑霧一卷，斬魂使的身影瞬時便渺然無蹤了。
所謂的泰山腳下，其實很大很大，鬼王少年也沒想過來到這裏就能馬上尋著昆侖，可世事偏就這樣湊巧，他現身的地方剛好距離昆侖君轉世後托生的那個小孩子不遠，昆侖君的魂魄上有鬼王少年做的標記，就算神農依靠契約設下了屏障，阻礙他的搜尋，但這麽近的距離也終究是阻不住的。
可是，還沒來得及慶幸這次的好運氣，鬼王少年便被一柄名叫‘命運’的大錘砸蒙了，他怎麽都沒想到原本預備著送昆侖生，卻因為耽擱了時辰而恰巧趕上見證昆侖死。
就在他麵前，那個身上帶著他標記的氣息，衣衫襤褸的小孩子，毫不遲疑的縱身跳入河中，奮力遊向遠處另兩個不斷撲騰的孩子。
鬼王少年就眼睜睜的看著‘昆侖’同河裏那兩個孩子糾纏，他不明白昆侖究竟要幹什麽，兩個凡人小孩應該是溺水了。如果是溺水的話，‘昆侖’把他們丟到岸上來不就行了嗎？為什麽要同他們一起呆在河裏呢？
鬼王少年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岸邊林子裏忽然衝出一個凡人男子，一邊跺腳張望一邊大聲呼救，遠處漸聞人聲，有許多凡人或老或少匆匆忙忙趕到岸邊，其中幾個急急掀掉外裳下水，往尚在河麵浮沉的孩子那裏遊過去，沒過多久就將兩個最先溺水的孩子給拖了回來。
鬼王少年一直隱住身形，就那麽靜靜的站在岸邊看著，由於兩個最先溺水的孩子不斷糾纏，‘昆侖’似乎有些累了，劃水的動作越來越沉越來越慢，此刻在水麵上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而最初那個衝出來的凡人不知何故，也並沒有告訴其他人還有一個孩子在水裏。
岸上的人們連拍帶壓一番折騰，總算是把兩個孩子救回來，劫後餘生的哭泣與此起彼伏的恭喜響成一片，然後他們就如來時一般浩浩蕩蕩興高采烈的走了，就好像，大家一起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沒有任何一個人去向驚魂未定的孩子詢問是否還有其他人落水，連那個親眼看到‘昆侖’下水的男人也沒有問過。
等岸邊的凡人都走光了，鬼王少年皺著眉又看了一會兒，心裏有些納悶兒，‘昆侖’已經在水裏一動不動的漂出很遠，為什麽他還不上來呢？
鬼王少年好奇的瞬移過去，學著‘昆侖’的動作雙手張開歪在水中，隨水流向前方漂去，越漂就越疑惑，心中奇怪這麽漂著有什麽好玩的呢？以前昆侖帶他遊曆大荒的時候也在水中住過，但那時他們都睡在一個叫做‘船’的木頭房子裏。昆侖還說過，他是山聖，既然是山聖那就得有點山聖的氣派才行，水路雖然也歸他管，但老往水裏鑽頭發衣服都濕噠噠的，太不像話。
那，昆侖現在是喜歡到水麵下來玩了嗎？鬼王少年困惑的琢磨著。又漂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覺得無聊，伸出手試探的碰了碰‘昆侖’的手，觸感一片冰涼。
瘦小的孩子僵硬著四肢，緊閉雙目，麵色蒼白灰敗，臉龐微微發漲，那副樣子陌生的緊，半點昆侖的影子都找不見，鬼王少年皺了皺眉，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昆侖’，又弱又喪一點沒有氣派，記憶中的昆侖一襲青衫仙氣飄飄，登萍度水連衣角都不濕的。
鬼王少年心中惴惴不安，那麽愛幹淨又好麵子的昆侖，若是日後知道被他暗算了，還被送進輪回裏搞得如此狼狽，會不會氣得直接一巴掌把他拍回大封？
越想越怕，要不，還是不想了吧，鬼王少年忐忑的偷瞄了數次，見‘昆侖’一直沒有反應，便大著膽子去拉他的胳膊，可無論他抓著那條細細瘦瘦的胳膊如何晃蕩，都始終得不到回應。鬼王少年咬了咬唇，心下有了計較，眼珠一轉舌頭一吐，連個招呼都沒打便拽著‘昆侖’瞬移到了岸邊。
雙腳落地水珠濺得到處都是，鬼王少年眉開眼笑的剛要說話，卻不想，手中牽著的孩子那冰冷僵直的身軀，就這麽突兀的倒進了他懷裏。空氣中有水聲，有鳥叫蟲鳴，卻半點沒有一個凡人應該有的呼吸聲。鬼王少年心中十分不安，‘昆侖’怎麽會沒有呼吸呢？就算成了凡人，也該有呼吸的啊！
不知為何，鬼王少年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那時剛離開大封，連話都不太會說。漫無目的的到處遊蕩，無論看到什麽都覺新奇有趣。那個時候沒有昆侖，沒有地府輪回，妖族與巫族還打得難解難分。
那時候，似乎也有這麽一個小小的身影，躺在草地上，一點一點的變了顏色，變了味道，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死亡並不僅僅意味著可以填飽肚子，有時候，死亡還有些其他的含義。
後來，跟隨昆侖在大荒遊曆期間，他見識過了太多生命的消逝，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熟悉死亡的，各種各樣的死亡，可那不該是他的昆侖。
昆侖，怎麽會死呢？
幽冥地府，帝君殿。
斬魂使再次駕臨可就沒有上一回那麽好說話了，隨著一股陰冷的戾氣彌漫，帝君殿的大門轟然破碎，殿中的鬼魂有一個算一個，隻要不聾不瞎就都能從那翻騰咆哮的黑霧繚繞中，感受到此刻斬魂使大人的憤怒。
也不用派誰去喚，那獨屬於‘斬魂使’大人的極寒陰氣此刻已經彌漫在地府的每一個角落，十殿閻羅乃至分散各處的判官都硬著頭皮往帝君殿趕，沒辦法，進出地府的路全被陰氣封了，就算不去帝君殿，他們也哪都去不了。
趕至帝君殿看到那散落滿地的殿門碎片，地府眾鬼吏皆不禁駭然失色，一個個惶惶不安的四顧無言，這些作威作福慣了的鬼幾乎能從這散落一地的殘骸中，窺見自身悲慘的結局了。
到底是哪個白癡信誓旦旦的說，斬魂使不過就是被祖師契約栓牢的一條狗的？
眾鬼怕得不敢進殿，可殿內的聲音卻透過四敞大開的殿門不斷傳來。
“……生死簿究竟由誰負責？”
“回稟大人，是…，是由小的們填寫……，攝政官大人查驗，最後報閻羅帝君親閱……”
“攝政官？”
“就是，就是原本祖師身旁隨侍判官，他老人家跟隨祖師時日最久為眾判官之首，小的們日常皆稱‘攝政官’以示尊敬。”
“……老人家？尊敬？嗬，我應該見過這位‘老人家’……”
隨著鬼王少年的話音落地，一股陰冷旋風在殿門外突兀的卷起一名穿著考究的富態鬼吏，不由分說便甩進了殿中，……果然足夠‘尊敬’。
看著麵前跌得七葷八素的熟悉麵孔，鬼王少年用絲毫不帶感情的冰冷聲音不緊不慢道：“顓頊死了。”
富態鬼吏雙肩不自覺的一縮，下意識低頭躲避著少年掩在麵具下的銳利目光，外麵一眾閻羅鬼差可都豎起耳朵聽著呢，這鬼王突然給他來這麽一句，得招來多少揣測啊！
攝政官知道自己得趕緊說點什麽圓圓場，可偏偏這話還不好接，他心中清楚得很，在祖師明令驅逐之後，北帝顓頊還能屢次造訪地府並來去自如，最後還通過地府忘川下無光之域，旁人或許不會多想，但一直跟隨在昆侖君身邊知曉內情的鬼王又怎會不知是哪個在作怪。
可即便知道是他們屢次算計又能怎樣呢？昆侖君的魂魄還要依靠地府輪回轉世，有祖師的金鑲契約在，這鬼王總不至於把他們這些地府管事的都殺淨了吧！
見攝政官唯唯諾諾的點頭哈腰卻就是接不出話，鬼王少年輕蔑的扯了扯嘴角道：“神農與鬼族過從甚密，你們就總以為大封下麵藏著什麽了不得的好處，有那個閑心還不如做點正事。昆侖君兩次轉生都半途而回，想一想問題出在哪裏，怎麽解決，想不出來就換人想。我看地府規矩還算齊整，隻昆侖的話也用不得這許多閑人。”
“大，大人，帝君殿政務繁浩，酆都中等待輪回的遊魂野鬼幾不知數，我等每日勤勉辛勞不敢有絲毫懈怠，大人怎可輕辱至此？”一個憨直的鬼吏先前隻知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此刻聞言也不禁隱怒抗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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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的時候想說點什麽，打完字又刪了，我覺得我就是太矯情了，或者，也許，大概是因為現在是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