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同人/巍瀾】第118章 別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事實證明,黑袍使大人細致過頭了,確切一點說就是,他關於行程地叮囑完全沒必要,因為第二天,某睡得昏天黑地的瞌睡蟲,一直賴床賴到蘑菇濃湯飄香馥鬱……
湯鍋在火堆上熬煮,趙雲瀾側著身迷迷瞪瞪的把眼睛撐開一條縫兒,完全沒睡飽的腦子此刻仍然處於癱瘓狀態,可叫囂著空虛、寂寞、冷的胃卻及時接管了身體的控製權。隻見他搖搖晃晃地坐起,抽抽鼻子很大聲地打了個噴嚏,嘴裏嘟嘟囔囔地冒出句:“死貓,幾點啦?”
“湯還要再等一會兒,洞口左邊的石台凹槽中有水,洗漱後就可以開飯了。”沈巍說話時連頭都沒抬,隻雙手靈巧地剝著核桃。先前昆侖的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好一陣子,隻他睡得香,沈巍也不知該不該去喚,凡人之軀其實還蠻麻煩的,肚子餓了就會鬧,不吃飽就一直鬧,沈巍萬分慶幸鬼族沒這個讓人難為情的毛病,不然的話他都不好意思離開九幽了。
趙雲瀾用手抹了把臉,狀似乖順地點點頭,可點完了卻並沒有聽話去洗漱,而是晃晃悠悠走到火堆旁邊坐下,雙手抱住膝蓋把頭枕在胳膊上,嘖了嘖嘴閉目又睡了。
沈巍失笑地輕咳一聲,用手背蹭了蹭唇角,柔聲喚道:“昆侖,昆侖,若疲累的話,等吃過早飯再睡可好?昆侖……”
可惜,沈巍叫了好幾聲都未有回應,他隻得站起身走過去,輕輕推了推昆侖的胳膊說:“既然醒了,就吃一些再睡好不好,昆侖……”
“啊?我?”趙雲瀾皺著眉可憐兮兮地睜開眼,疑惑的目光在麵前那如畫暈染的眉眼上流連,晃了晃腦袋卻怎麽都對不準焦距,最後隻得咧開嘴傻嗬嗬地笑,伸手在沈巍臉頰上抹了一把道:“叫雲瀾。”
“啊?”沈巍羞赧地往後退去,隻顧著躲避昆侖作怪的手,故此也沒甚聽清他後麵的話語,昆侖似乎是說什麽‘難’,可哪裏難呢?
昨日睡得的確晚了些,要不……
“山裏露重寒涼,你總得喝些熱湯再去睡。”沈巍雖語聲輕柔,可手下動作卻半點不打折扣,一把將迷迷糊糊的昆侖提起,揚臂一圈夾在腋下,就這麽連拖帶抱地給送到蓄水的石台前,單手拿過石台上的巾子浸透了水,很是仔細地給昆侖擦臉。
“我去,你謀殺親夫啊!”冰涼的巾子一沾到臉,趙雲瀾的瞌睡就被一個激靈打到了九霄雲外,隻見他一邊掙紮一邊雙手胡亂在臉上扒拉著,搶過巾子丟在一邊,滿目控訴地直盯著身旁被他鬧得麵紅耳赤的沈巍。
“你,你,莫要胡言……”沈巍急急忙忙斥了一句,而後便紅著臉、咬著下唇往火堆的方向落荒而逃。
趙雲瀾這下算是真醒了,吸著槽牙小小給了自己一巴掌,明明告誡過自己無數遍了,麵前這個是沈教授,又不能真算作是沈教授,差異還是蠻大的,這明顯還是個孩子呢。他得正經一點,端著一點,得維護形象啊!怎麽就管不住嘴,怎麽就沒事口賤得非要去討兩句便宜。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要是真把孩子給嚇跑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嗯,那個,我睡懵了,隨口瞎說的,你別往心裏去哈,嗯,嗬嗬……”趙雲瀾撓著後腦勺,尷尬地解釋,可是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反倒壞了事,本來沈巍隻不過低著頭縮在火邊伺弄那一鍋湯,火光映得紅撲撲的臉頰還煞是好看。可他這解釋一出口,沈巍明顯地怔了怔,口中呼吸一窒,麵上暈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了去。
趙雲瀾還待繼續扯幾句閑話緩解尷尬,可沈巍卻將臉側向了背對他的方向,雙手將湯鍋從架子上端到一旁放置,屢屢白煙從沈巍手指碰觸的鍋邊冒出,可他卻仿若無覺般沒有絲毫顧忌,驚得趙雲瀾瞳孔一縮,幾步搶上前去一把抓起沈巍的手舉到眼前,那白皙的手指指腹處果然浮起些許紅痕,可也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淡了。
趙雲瀾不死心地伸手去撚了一下鍋邊,一股尖銳的刺痛如鋼針般紮在肉裏,燙得他趕緊抽手呼啦啦的甩,沈巍一愕,連忙搶過昆侖的手查看,掌中下意識地蘊出一絲陰氣想要覆上去,卻又在陰氣將要離體之際硬生生忍住了,直急得緊緊蹙眉咬牙卻又無計可施,最後隻敢遲疑地湊近那略有些發紅的指尖輕輕吹著。
看到沈巍這個著急的樣子,趙雲瀾氣不打一處來地數落道:“我說你這人怎麽那麽虎呢,你墊塊布去端鍋行不行?實在懶得拿,用袖子墊一墊也可以啊,你可倒好,在火上燒著的鍋直接用手端,你是嫌葷腥不夠,打著主意給我再湊一盤紅燒鳳爪麽?”
“鳳爪?紅燒?”沈巍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有些羞慚地說:“紅燒,我聽過的,但我隻會烤,嗯……,還有煮。”
“哎呦我,真要被你氣死了,被火烤過的鍋燙,‘燙’懂嗎?被燙了要痛的,你就算仗著恢複得快,那也一樣痛好不好。閉嘴,把謊話給我咽回去,我還不知道你?‘不痛’、‘沒事’、‘不要緊’,一鍵三聯都成你口頭禪了,別老想著騙我,你什麽底細我還不知道麽!”趙雲瀾氣呼呼地把沈巍拽到剛才洗臉的石台旁,掬起水窪裏的冷水給沈巍洗燙傷,可是看著那纖長指尖表麵細膩平滑的皮膚,白皙一如往昔,趙雲瀾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傻子。
他訓話的語速,還趕不及這熊孩子自愈的速度快呢!
“我的,底細?”沈巍驚疑又忐忑地問,昆侖說知道他的底細,‘底細’這個詞,是他理解的意思嗎?
“是呀,是呀,你英雄,你好漢,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你是頂呱呱的合金大板兒磚,算我白懆心行不行!”趙雲瀾沒好氣地抱怨。
沈巍默默地低下頭閉上了嘴,原來,昆侖說的不是那個意思,那就好。
見沈巍又鴕鳥一樣地縮了起來,趙雲瀾冷哼一聲,憤憤地丟開他的手,回火堆邊喝湯去了,一邊喝一邊瞪沈巍,直把沈巍瞪得渾身毛毛的,追過來也不敢走近,隻把火邊一大捧用大片葉子包裹的核桃仁給趙雲瀾推了過去。
趙雲瀾絲毫不知客氣,眼睛隻顧著瞪麵前六神無主的熊孩子,打開綠葉包,也沒顧上分辨是什麽便抓了一把塞進嘴裏,清香微澀的口感,別說還挺清新,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葉包,又抓起幾塊丟進嘴裏,這核桃比他以前,啊不,以後吃過的更幹些,卻也更加清甜,口感還不錯。
沈巍見昆侖喜歡也鬆了口氣,笑著重新坐到火旁,開心地抓起火邊烤得幹爽的核桃剝了起來。
趙雲瀾剛剛緩和的臉色,便又在這位不知死字如何書寫的大人屢次作妖下重新黑了下去。
“我說,沈大領導,你跟自己有仇是不是?”趙雲瀾咬著後槽牙憤怒地質問。
“啊?”沈巍困惑無措地看向昆侖,他又做錯什麽嗎?為什麽昆侖又生氣了呢?
“你見過誰吃這個是直接用手扒的?”趙雲瀾差點沒把頭發揪下幾綹來,他以為沈教授有事沒事受個傷、暈個菜就夠讓人抓狂的了,怎麽這秀逗是胎裏帶的嗎?從小一直笨過來?
沈巍聞言就更納悶了,不用手?那用什麽?凡人吃這個不都是要把皮剝掉的嗎?皮那麽硬,不能吃的,不能用手嗎?想不出來自己究竟錯在哪裏,為了保險起見,沈巍將剝了一半的核桃小心翼翼放在一旁,隨手拿起一把鬆子剝了起來,這個季節山裏能吃的物事並不多,他總不能大清早的就去烤肉吧。
昆侖以前做大荒山聖時是不吃早餐的,沈巍記得昆侖每日清晨隻是喝些露水罷了,可是等入輪回之後,昆侖曆世轉生之人都慣常要吃早餐,其他凡人也一樣,每日早、中、晚要吃三餐,夜裏偶爾也會再加一餐,不管是不是餓,到了時辰都要多少吃一點。不像他們上古時那樣,不餓的時候懶得覓食,餓得狠了才要吃到撐。
遲遲等不來回應,放眼望去就發現沈巍像個沒事人一樣,隻顧著剝鬆子殼兒,對他地質疑置若罔聞。趙雲瀾有氣沒處撒,恨恨地咬著碗邊兒悶頭喝湯。沒辦法啊,沒辦法,這要是擱在他們那個時候,撩幾句閑,扒一扒馬甲,細細的嫩豆腐吃得滿口生津,日子過得可愜意了。沈巍在他麵前就算是裝相,也多少會顧著點不讓自己做出太過驚世駭俗的舉動,暗地裏受多重的傷他看不到,但明麵上沈教授多少會仔細愛惜皮毛的。可麵前這個不是他的沈巍啊,這熊孩子糟踐起自己來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無辜德行,真要把人給氣死了。
得虧這熊孩子還知道要維持高冷人設離群索居,不然就這麽不管不顧的丟到人堆裏,幾個照麵就該被人察覺出異樣了。古人愚昧,麵對未知及異於常人的現象,最直接的處理方式就是一毀了之,眼不見心不煩,那還得了!
這孩子涉世未深,又毫不在意人心險惡,也就是運氣好遇上了他,若換別個心眼兒壞的,三言兩語就能把自己賣幹淨,真是懆不完的心啊。趙雲瀾很是糾結,就這麽短短的時間裏自己腦補出百多集狗血大劇,感慨著麵前如此呆萌天真的孩子究竟經曆了什麽,最後才變成後來那個獨來獨往,呼口氣都帶著霜花兒的地府斬魂使呢。
回憶著斬魂使眼中常年彌漫的深邃黑暗,趙雲瀾實在很想做些努力,保護這孩子此時此刻眼眸中的星光!
保護欲瞬間爆棚,按說,他趙某人也不是個矯情的,長到三十幾歲撒嬌耍賴的事沒少幹,這臉皮總該也練得比常人更堅韌些,原先在被沈教授像照顧殘障人士一樣寵時,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可如今麵對這個明顯懵懂真摯、一片赤誠的年輕版沈教授,趙雲瀾有了一種生疏的,似乎應該叫做拉不下臉來地尷尬,他自恃怎麽都應該算個好手好腳的純爺們兒。以前(或者該說以後),被沈教授管束,他可以捏著鼻子認了,誰叫是他先沒出息的拜倒在人家西裝褲下呢。
可如今機緣巧合撈到同幼稚版沈教授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不說重振夫綱吧,那怎麽著也得給自己樹立個高大光輝的正麵形象。說真的,他抽冷子搶位子又攬事跟一幫老油條斡旋,未嚐沒有個好強掙勝為自己愛人爭取合理權益的企望,就算做不到翼護撐腰,搖旗呐喊總也得伸把手吧。後世斬魂使那冷硬剛強、隱忍壓抑,苦到心裏依然閉口不言的龜毛性格是他心頭的一根刺,他急欲給尚還天真的沈巍提供一些力所能及地支持與溫暖。
可他的努力先是被一幫古人從智商上碾壓看笑話,後麵又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人士一樣被小沈教授撿過來照顧得細致入微,這一世英名啊,都得丟到陰溝裏發餿了。
現在他已經不求什麽形象,隻求上天開恩,天靈靈,地靈靈,他趙雲瀾自不量力地想去做沈巍頭頂上遮風擋雨的那把傘。沈教授以後可千萬別記著這一段,千萬千萬不要從一開始就讓沈巍覺得這傘是漏的,不但頂不得半點用處,還反過來需要被風雨吹打到渾身濕透的沈巍攏在懷裏護著,這太丟臉了,丟臉丟到家了,照這樣下去,他什麽時候才能翻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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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有話說:過年好,央央在這裏祝朋友們,新春快樂,牛氣衝天,財源廣進,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