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朝歌的好點子
黃景天的提議得到了許益三的首先響應,他說道:“我們'白虎幫'做的就是裝貨、卸貨和運貨的營生,原先沒有家底,隻能做些短途的貨物運輸。那時的情形是上午裝貨,中午卸貨,左不過幾十裏的路,做完活計就是閑坐無事。幫眾都是些幹粗活的人,渾身有的是力氣,就是閑下來難受,聚在一起賭博、打架、惹事等等,沒有個章法。”
三爺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不破不立,這種局麵是對組織發展最危險的。”
許益三點頭讚同三爺的意見,繼續說道:“好在我們的老幫主審時度勢,關鍵時刻,為了幾百個兄弟的前途,為了這些嗷嗷待哺的幫眾的家庭,果斷的讓兒子接任幫主之位,也就是我們的現任幫主。”
王朝歌說道:“二當家的,說句不該說的,昨日初見易幫主時,我原本還在想'白虎幫'現今如日中天,聲勢浩大,易幫主年紀輕輕就是幫主,一定是承襲的。抱圓守成既好,不缺即為功。不曾想,易幫主是創業中興之人。朝歌佩服易幫主的堅毅勇為,不該小看易幫主,現特向二當家的道歉,請您原諒!”說著,深深的躬下身子,以示自責。
許益三忙雙手托起王朝歌的胳膊,說道:“王小兄弟,不要苛責自己。莫說是你,就是當年的我也是如你所想,料想這'白虎幫'怕是日暮西山,衰敗下去了。可誰料到,我們這少幫主自幼讀書,成人之後,在外遊曆,是見過市麵的。他接任之後,首先在幫內大力整頓,剔除一些好吃懶做之徒,沒有了害群之馬,幫裏就清淨了許多,幫規也就立起來了。接著,我們對外直接公布貨物承運價錢,按貨物大小區分,明碼實價,不貳價也不議價,托運貨物越多價錢越實惠,承諾貨物丟失照價賠償,貨運生意紅紅火火起來。不幾年的光景,就有了現在的規模,馬隊、車隊和船隊都有了。”
眾人聽到這裏,紛紛點頭,這易幫主真是勵精圖治、心有大誌的青年才俊。
說到這裏,許益三站起來,從廳內邊櫃的抽屜裏拿出幾張紙,分給黃景天、三爺、李白和王朝歌看。
這是用油墨印好的貨物承運價目表,表格對貨物規格,也就是物品的尺寸大小、形狀重量等內容;貨物屬性,也就是易碎怕壓、生鮮活物、易燃易爆等條件;運輸方式,也就是整體打包、零擔運輸等要求;時間周期等內容進行了詳細的規定,並一一對應具體的承運價格。表格的最下麵是醒目的一行字,內容是“真不貳價,逾期賠償,貨損賠付,現錢現貨”。
眾人看過後,都對“白虎幫”的專業表示佩服,不愧是擅長此道的行家裏手。
許益三待大家看完他們“白虎幫”對外公布的貨物承運價目表後,說:“我們期待與資陽商界的合作,對大家的發展都是好的事情,具體的細節,黃兄弟你可要多費下心,籌謀一下。”
三爺在旁說道:“原先與貴幫沒有打過具體的交道,也不了解貨運,現今看了價目表和要求,老朽願意給貴幫打打邊鼓,廣而告之一下。”
許益三高興的說道:“那可是巴不得的事啊,有您三爺出麵,我們的貨運生意又得上一個台階,幫主今日晚間回來,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
黃景天說道:“這份價目表我明日就發回資陽,讓我們資陽的首富張大哥看看,抓緊製定相關契約文書。”
李白看著大家興致高昂談論著未來的合作,不禁高興的說:“我提議,今晚大家痛快的喝頓酒,提前慶祝今後的合作與發展,也慶祝資陽經濟的此次有驚無險,如何?”
王朝歌趕緊起哄道:“那師父您一定要作首詩,好好紀念今晚的這次聚會嘍!”
大家轟然叫好,李白笑道:“朝歌不說,我也會這麽做,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許益三道:“想來,這位李公子文采必然不錯,今晚可以見識一下了。”
黃景天一聽就知道這位二當家的沒有讀過李白的詩作,不知道李白在當今文壇的地位,就說道:“二當家的平日定是忙於幫中事務,一定無暇閱讀文章詩篇吧。”
許益三笑道:“不瞞黃兄弟,許某隻是略通一點文墨。那些舞文弄墨的事,對我而言是有心無力啊!”
黃景天向許益三介紹道:“我的這位李賢弟可是我朝名聞天下的大詩人,他的詩作是膾炙人口,為世人所推崇,今晚估計又會有佳作問世了。”
許益三聽黃景天這麽一說,不由得對李白更是刮目相看。
天色漸漸暗下來,“白虎幫”內一片忙碌的景象。今晚幫主回來,而且還要宴請“丐幫”的護法長老、西南分舵主三爺,資陽的大商黃老板,名聞天下的大詩人李白和他的學生王朝歌。許益三安排著宴會的準備事項,一絲一毫不敢怠慢。
晚宴即將開始了,“白虎幫”幫主易宏已回來了。他此行資陽親自布置實施清剿冒充本幫蓄意滋事的神秘組織,整個行動進展順利。主要原因是資陽縣令胡文清在他們到資陽前,已開始針對性的清理行動,大部分組織人員已被抓獲,少數漏網之魚在他與官府雖未事先溝通,但卻目的相同的並行的行動軌跡的共同打擊下,已悉數被殲。
最後的這些組織成員不是罪魁禍首,但卻異常凶頑,考慮到不能功虧一簣,易宏就留下三當家的帶領精幹人員繼續在資陽及周邊進行梳理清查,尋找線索,最終搗毀消滅這個在成都附近為非作歹的神秘組織。
他與二當家的在自己的房間密談了一會兒,在聽聞今晚宴請的人員名字、身份後,易宏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寫在紙上,逐一進行分析,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
因為自己的左膀右臂,二當家的認得幾個字,三當家的是大字不識一個,幫中兄弟多是從小就出來做苦力,基本上“白虎幫”中隻有他能識文斷字。所以,每逢重要事情時,他都會將基本情況寫在紙上,給身邊的人把事情分析透徹,計劃講得明白,這樣做起事來才不至於“南轅北轍”。
易宏首先在黃景天的名字下方劃了一道橫線,然後對二當家的說道:“我們先前與'丐幫'無交集,這次因資陽的黃老板主動來與我們核實情況,成了雙方能夠溝通的機緣。在不知我們底細和意圖的情況下,單從這位黃老板不辭辛苦的趕來成都,甘冒風險,隻為弄清事實,就可知其為人值得交往,從我個人角度來講會與其深交下去,成為朋友。”
然後,易宏又在三爺這兩個字下劃了一道橫線,繼續說道:“三爺是江湖前輩,'丐幫'長老,與這位黃老板交情匪淺。你剛才說到,黃老板在我們這裏做客時曾手書一封信,讓你派人交給三爺,二當家的你再給我細說一遍經過。”
許益三說道:“當時的情形時,黃景天理解我們強留他們是為他們好,便於保護,當然同時也是在事情沒結束前,留個人證,他是闖蕩江湖,經商多年的人,這個道理自然懂得。所以,他提出寫封信讓我交個在土地廟的三爺,我當時不知道他說的三爺就是'丐幫'的三爺,就沒有多想。他將信寫好後,裝入信封,仔細封好,然後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字,就遞給我,讓我派人去送信。幫主,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的。”
易宏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對許益三道:“二當家的,你仔細看一下,是不是類似這樣的字體?”
許益三將桌上的紙轉向自己,仔細看著這幾個字,回憶了一下,說道:“幫主,黃老板在信封上寫的字就是這樣的,一個字我都不認識,所以印象很深刻。”
易宏點點頭,對許益三解釋道:“這是'丐幫'秘密傳送消息的文字,經專人傳授,隻有幫主、長老和分舵主掌握,外人無從得知文字所述內容。我是在外遊曆時,偶爾在牆上見到此種文字,出於好奇就臨摹了下來。研究多時總是沒有頭緒,我認為這是失傳的文字,後經人指點,才得知這是'丐幫'的密碼文字。”
許益三說道:“那這麽說,這個黃老板與三爺的關係很深厚啊!他與'丐幫'的淵源確實超出想象。”
易宏同意許益三的分析,說道:“黃老板和三爺,這兩條線我們都不能忽視,不分彼重此輕,要好好加以待之。”
許益三佩服幫主的深謀遠慮,這對“白虎幫”今後的發展增添了強有力的外援。
易宏將紙上黃景天的名字和三爺這兩個字分別用筆圈起,然後中間串聯起來,形成了一個整體。然後,看著紙上李白的名字,思索著。
李白的大名他是知道的,如雷灌耳,他的詩作自己非常喜歡,尤其是那首《行路難其一》: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李白的這首詩,在自己四處遊學曆練時給了自己不少慰藉,讓自己在苦悶彷徨之際能夠重新振作,在疲憊不堪之時能夠為了夢想繼續堅持下去。
現如今,自己的偶像,心中的文學大神,就在自己今晚的客人名單中,他有好久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將李白的名字直接用筆圈起來,說道:“這是鼎鼎大名的詩壇大家、文壇新星,資陽經濟暗中被入侵,資源即將被掠奪之際,是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將資陽商界團結起來,才有了後麵的良好局麵。資陽事成之際,選擇功成身退,不居功,行事低調,堪稱我的典範啊。”
許益三又強調的說道:“他身上攜有'丐幫'的天蠶羅漢布袋子,就已是驚人的了。”
易宏說道:“李白當得起這份'丐幫'的厚禮,不論學問、人品,還是武功、見識,都是蓋世之才。'丐幫'此舉不論是出於黃老板和三爺的個人情感也好,還是出於結交當時豪傑也罷,都是一著妙棋。”
許益三道:“'丐幫'自立幫至今已有幾百年的曆史,不論風雲如何變幻,始終屹立不倒,發展至今已是武林中第一大幫,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學習借鑒的。”
易宏問道:“我們的'神威護身軟甲'可已做好?”
許益三回道:“尋找製作的所需材料已於前月全部備齊,這三十多日來工匠日夜趕工,已做出來五套,其中一套拿來做實驗,可抵禦一百步以內的暗器擊打,貼身砍刺,效果如預期,非常好。”
易宏很滿意這個製作進度,對許益三說道:“今晚我們要將已做好的四套'神威護身軟甲'贈送給三爺、黃老板、李公子和他的學生,用來做實驗的那套就給我,咱們現場進行展示。”
許益三說道:“但聽幫主吩咐,在下無二話。”
易宏俯身靠近許益三,許益三立即將頭湊近,易宏在許益三的耳邊低語著,許益三不停的點頭記下。
此刻,在黃景天和王朝歌這兩天住的房間內,三爺斜靠在床上休息,王朝歌給三爺蓋上薄被,三爺漸漸的睡著了。
黃景天和李白正聊著天,兩人談論著資陽的事情。黃景天對呂易候的誤入歧途很是感歎,一時的貪念竟差點毀了這麽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同時也為胡大人的妥善處置而拍案叫絕,既保全了呂老先生的名聲,也以真誠促使其徹底反省了自身,並給予充分信任就,讓其發揮自己的才學,為資陽的學子們找了一位好老師,真是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了。
兩人正說著話,王朝歌過來說道:“黃叔叔,我給你出個主意,不是吹牛的,管保讓您的'望月樓'生意更好,收入翻番。”
李白看著王朝歌說道:“朝歌,不許胡鬧,你又不懂怎麽做生意,可不要瞎說。”
黃景天笑道:“賢弟,你可不要小瞧了朝歌。這個孩子機靈的很,有些時候,多虧了朝歌的一番話點醒咱們,堪稱是我們的小諸葛呢!”
李白說道:“這孩子就是讓你們這些叔叔伯伯們給慣壞了,有時候,我都在想,朝歌到底是我的學生呢,還是我的弟弟呢?”
一番話,透出李白對王朝歌的喜愛,同時也引得黃景天笑個不停,王朝歌也“咯咯”的笑著。
黃景天問王朝歌道:“朝歌,說一下你的想法吧!叔叔,好好聽聽你的高見。”
王朝歌笑道:“我還是坐下說吧,這樣就不是高見了,免得黃叔叔取笑我。”
黃景天對李白說道:“你看這孩子的嘴巴厲害吧!小嘴巴巴的,像炒黃豆子,脆得是'劈啪'的,聽著就是舒服啊!”
李白說道:“好啊,那就'竹筒到豆子—直來直去'吧!”
王朝歌收起嬉皮笑臉,一本正經的說道:“黃叔叔,這些年來,'望月樓'的生意很好,是穩定的狀態,還是忽高忽低,或是一路由低到高呢?”
“酒樓生意剛做的時候,是一般的,後來隨著菜品的豐富,廚師的不斷調整,生意越來越好,現在的招牌菜有十樣,拿手菜就更多了,現在每年的狀態都差不多,比較穩定。”
“您想讓生意再好些嗎?”
“當然了,我也想過不少辦法,如增加一些免費的小吃和涼菜來吸引人,延長營業時間,但都收效甚微。每天的流水就是那樣,不高不低的,讓我很傷神。”
“這就如同寫字、練功一樣,一開始寫的字沒法看,練會兒功就腰酸腿疼。熬過去後,這字和功夫的水平就突飛猛進,提高的很快。但到了一定水平之後,再有一點提高都會很難。黃叔叔,你現在酒樓的生意就是到了這個階段了。”
“朝歌,你說得很對啊,我就是有這種感覺。酒樓在這個階段的時間持續很長了,一直是無法突破,實在是令我苦惱。”
李白聽著王朝歌講話,很高興他能有如此透徹的見地。他和黃景天一樣,都對王朝歌後麵的想法感興趣,全神貫注的認真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王朝歌很有信心的繼續說著:“黃叔叔,您意識到了問題,是非常好的事情。一直困於無法提高酒樓的業績,不是酒樓的問題,也不是思路的問題,而是方向上有問題。”
黃景天問道:“你是說我的經營方向有問題嗎?”
王朝歌回道:“非也,黃叔叔,您的經營方向沒有問題,要不然酒樓的生意不會這麽一直好。我說的方向上有問題,指的是要提高酒樓業績在突破的方向上有問題。”
黃景天一時糊塗了,他不知道怎麽去理解王朝歌的話。
李白畢竟是詩人,思路開闊些,他感覺王朝歌說的話有些含義如同他詩中的兩句,即“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要另辟蹊徑,換一個方向考慮問題。
王朝歌看出來黃景天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話,就繼續說道:“黃叔叔,您說是這桌上的水壺裏裝的水多,還是這地上的水缸裏裝的水多?”
“自然是壺裏裝水少,缸裏裝的水多了。”
“對了,這'望月樓'就如同水壺,這資陽或是成都就是水缸,黃叔叔,我的意思您明白了嗎?”
“朝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提醒我,如果不跳出'望月樓'本身,解開束縛思想的枷鎖,不管我再怎麽努力,都是在做無用的努力。因為'望月樓'就如同水壺,受限於體積,它隻能盛這麽多水,如果一味強求,強行往壺裏灌水,最後隻能是水滿則溢,傷及自身。”
“黃叔叔,您的理解很到位,就是這樣的。'望月樓'曆經幾年發展,內部已經很好了,要想繼續發展,怎麽辦?就要在保持水壺裏繼續裝滿水的情況下,從外部來想辦法,所謂'不破不立'。與其一味的冥思苦想,怎麽把人吸引到'望月樓'來,不如從外部來打破束縛,主動走出去。”
黃景天聽王朝歌給自己這麽一剖析問題,終於知道自己這兩年一直想提高酒樓的業績,但總是收不到效果的症結所在了。
黃景天說道:“我是困於自己的這個小圈子、小天地之中了,這才多大的地方,任我怎麽折騰,也不可能有多好的效果啊。唉!我放著資陽和成都這麽大的市場,不想辦法怎麽去占領它,反而拘囿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真是'得隴望蜀'了。說我是'鼠目寸光'都不為過。”
看著自責的黃景天,李白安慰道:“曆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身處在熟悉的環境中,時間長了,自然忘了走出去,誰不想在舒適區待著,又安逸又無壓力。一時間,沒有考慮到這些,是正常的。黃兄,不要過於苛責自己。”
王朝歌也說道:“黃叔叔,很多人都不如你的。若是他們有這麽好生意的酒樓,才不會去費腦子想,怎麽努力再提高一下業績。有了這份家業,大多數人想的就是怎麽遊玩,怎麽享受了。上進心能一直保持的,很少的。不忘初心,對這些人來講,實具諷刺,因為最後,他們就連自己為何打拚創業,都想不起來了。”
李白非常認可王朝歌的話,說道:“朝歌,說的對。我們到何時,都不能忘記,自己努力是為了什麽?人生沒有奮鬥就是失去魂魄的肉體,如行屍走肉一般。”
黃景天從深深的自責中舒緩過來,他理了理自己剛才紛亂的思路,對李白和王朝歌說道:“今後,我的眼光一定要向遠看。每年都要像賢弟和朝歌一樣,出去到處轉轉,開闊下眼界,增長些見識,認識些朋友。要不,我可就真成了坐井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