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為了折騰你
「小羽，做人留一線，你這樣……會自食其果的。」席墨殊淡淡地握著她的小手，聲音是淺淺地威脅。
蘭粟羽乾咳一聲，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又是疼得齜牙咧嘴，席墨殊連忙道：「疼了？」 有一刻，蘭粟羽真的懷疑他是看得到了，可是想著這人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去參加宴會的樣子，她也就釋懷了，席墨殊的心思細膩，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其他的感官格外敏感，她任何一點兒小動作
都躲不過他。
「還好，就是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了。」說著，蘭粟羽忽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席墨殊，咬唇，半晌才道：「我想去看看蘇陌。」
席墨殊的大手頓了頓，握著她的小手的動作沒有分毫改變，只淡淡『嗯』了一聲，語氣卻也不是肯定的，倒是叫蘭粟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席墨殊……我……」蘇陌傷得那麼重，她幾乎都以為他死定了，現在情況不妙，她雖然知道自己該顧及席墨殊的心情，可是也不能放著蘇陌不管。她欠了他的，太多了。
「我只是去看看他，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蘭粟羽跪坐在他身邊，語氣誠摯，「我們現在……已經結婚了，不是嗎？試著給我一點兒信任，行嗎？」 其實蘭粟羽知道，他一醒過來就跑到自己門前，可是又忐忑著不敢進來，一進來又支支吾吾地向自己確認那三個字，怕是連他自己也是雲里霧裡，不敢相信她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表白的話，畢竟之前，
她對他的傷害很深，甚至他的眼睛到了現在還沒有好。
他心裡有很多的不確定，按照席墨殊偏執的性格，他當初可以把蘇陌送出國，現在也可以不允許她去見他。
對於席墨殊而言，沒有什麼比把她放在眼睛底下更加安全。
聽著蘭粟羽小心的試探，席墨殊忽然垂眸，大手摸索著她的小臉，「改一個稱呼。」
蘭粟羽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愣了愣，「什麼？」
席墨殊不悅抿唇，「既然結婚了，為什麼你從來都不改一改稱呼？」
有些搞不懂席墨殊的腦迴路，她抿唇，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叫了一句，「墨殊？」
席墨殊搖頭，神情淡漠，「這樣叫的人很多。」他在她小臉上的大手，頓了頓，之後才慢悠悠道：「你是獨一無二的。」
猝不及防地一波告白，讓蘭粟羽愣了愣，小臉爆紅，忽然握著他的大手，咬唇，低聲道：「老公。」
其實，這才是俗不可耐的稱呼，現在的年輕小情侶都喜歡這麼叫，而他們已經是領了證兒的夫妻，自然早就該這麼叫。可是，還是有些尷尬。
只是，看著席墨殊的臉色，冰雪消融，她的唇角也扯開了，「老公。」這一次聲音大了一些，「老公，你答應我咯。」
席墨殊唇角的笑意微僵，之後想了片刻，「我跟你一起去。」
蘭粟羽臉色僵了僵，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你現在……受傷不方便。」
席墨殊偏偏頭，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猶豫的目光，問了一句，「如果蘇陌傷重需要人照顧，你同意找護工嗎？」
蘭粟羽咬唇，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蘇陌需要照顧，她肯定義不容辭。
「你……」她猶豫著，說不出什麼話來，心裡又有些氣惱，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感受著她心境的變化，帶動著空氣中的氣流都變了幾分。
席墨殊抽回自己的手，忽然道：「你去吧，讓管家送你去。」
蘭粟羽看著他自己轉過輪椅背過身去的樣子，像極了在賭氣的小男人，這樣的一面也會出現在席墨殊身上，讓蘭粟羽十分驚訝，也……十分受用。
沒有想到一向霸道冷清的席墨殊也會為了她妥協，特別是在蘇陌的事情上，這一點讓她萬分驚喜。
不過，現在不是胡訴衷情的時候，她想著蘇茉的傷勢，只安撫地在席墨殊唇上一吻，之後聲音軟糯糯地，「我等他醒了就回來。」 說著，她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席墨殊的身體幾乎在房間里僵成了雕像，直到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氣息之後，席墨殊這才淡淡抬眸，瞳孔微縮，身側的大手微微握緊，但是這樣用力也牽扯到了胳膊上的
傷口，讓他疼得大汗淋漓。
但是這樣的疼痛卻讓席墨殊清醒，他接著用力，一點兒停手的意思都沒有，好像疼得大汗淋漓的人不是他一樣。
正在席墨殊自虐地正起勁兒，忽然聽身後的門打開，他頭也不回，聲音冷冰冰地，「出去。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身後，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他皺眉，轉過輪椅，忽然一陣風似的颳了過來，他被人抱住。
席墨殊愣了愣，嘴唇蠕動一番，「小羽？」
蘭粟羽咬唇，伸手擦掉他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不碰他的胳膊，之後半抱著他道：「我們一起去，你的傷，還是去醫院包紮一下的好。」
席墨殊凝了她片刻，搖頭，「不用，不疼。」
「席墨殊！」蘭粟羽咬唇，聲音漸漸放大了，「你去不去？」
席墨殊安靜了片刻，之後大手摸著她的小手，牽得緊緊地，唇角是溫和的笑意，「去！」
現在，她也會為了他做出妥協了，這是好事情啊，怎麼能不去呢？
醫院。
蘇陌的手術還沒有結束，他的情況很複雜，受傷又多，醫生費了不少功夫才讓他撿回一條命，不過手術還是沒有及時結束，因為情況不太穩定的關係，醫生不敢輕易動作。
蘭粟羽了解到了蘇陌的情況，聽到他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緩過神來，小手被席墨殊安撫性地摸了摸，「沒事。」
蘭粟羽扯唇，「拜託了醫生。」頓了頓，她推著席墨殊，「我帶你去看看傷口。」
席墨殊這一次沒有拒絕，乖巧地像是個孩子。
席墨殊的傷口沒有固定好，醫生嘀嘀咕咕地教訓了一通，蘭粟羽都乖乖受著，體貼地做一個小妻子，彌補自己之前的失職。
醫生看著席墨殊自始至終都看著蘭粟羽的方向，眼珠子卻是不動，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看不見嗎？」
蘭粟羽小手一緊，連忙看了一眼席墨殊，緊張道：「在治療中，會好的。」
席墨殊卻是低低『嗯』了一聲，「嗯，暫時看不到。」
蘭粟羽握緊了他的大手，心裡一突一突地疼，這之後都沒有怎麼說話。
為了方便，席墨殊也在醫院裡住下，是VIP大套房，很寬敞的大床，躺下席墨殊和蘭粟羽躺著都不會覺得擠。
席墨殊看著她沉默的樣子，摟著她躺在床上，聲音低低地，「怎麼不說話？」
蘭粟羽咬唇，猶豫片刻，「你恨我嗎？你的眼睛……」
席墨殊低低笑了一聲，聽得蘭粟羽不明所以，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因為他這莫名其妙的一笑，她甚至連多愁善感都少了不少。
席墨殊低頭，吻了吻她的小臉，「若是我的眼睛能換來你留在身邊，我可以不要。」 見蘭粟羽沒有了聲音，他微微蹙眉，「我這一生對什麼都是淡淡地，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只有你是不一樣的。從你出現的時候，就會無意中牽絆著我的心意，改變了我不少行事作風，那個時候我
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你是不一樣的。後來……」 「後來，告白被你拒絕，高傲的性子讓我迫使自己放棄一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女人。不過……爸爸打電話讓我回國的時候，明明知道他只是借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答應了。看到你的時候，我
心裡隱約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他的答案。」
蘭粟羽聲音悶悶的，「是不是因為我拒絕你了，所以你不甘心，大男子主義作祟，才念念不忘的？」
席墨殊好笑地抱著她，「你的小腦袋瓜里整天都在想這些嗎？難怪鬥不過你姐姐。」
蘭粟羽抬眸，聽到蘭粟涵的名字，臉色微變，可是看著他淡漠的神色，聲音又咽了回去。
「席墨殊……對不起。」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輕輕吻在他眼睛上，這樣光芒萬丈的席墨殊原本不該是站在黑暗的世界里徘徊的，他的痛苦和彷徨，她從來都感受不到。
一味地愧疚也不能改變什麼，也許只會給他添麻煩而已。
「不是說了不要叫席墨殊了嗎？」男人卻是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皺眉，「乖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他頓了頓，嘆氣，「回國之後，我就知道逃不開了。有些東西也許真的是註定的。我註定了……要為了你折騰。」 席墨殊是話少的人，他很少說這些長篇大論，和蘭粟羽在一起之後，神情溫柔的畫面不少見，但是話依舊不多。蘭粟羽不理會他的時候，兩人之間大多數是冷漠以對，蘭粟羽理會他的時候，大多數也
是她說著，他聽著。
今天這樣類似於煽情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說，卻讓蘭粟羽更加難受了些。 「喂，你怎麼突然說這些話了？」為了讓氣氛不那麼尷尬，蘭粟羽幽幽問了一句，「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