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你喜歡我？

  歲月流逝太快，她甚至來不及記清他年少的模樣，便已經先一步見到了蛻變成男人的他。


  小時候曾有段時間不如她高的男孩現在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大截，穿著大衣的肩膀很寬，看得出身材很好，之前見面時總是梳向腦後的頭髮今天搭了下來，垂在額前，讓冷峻的面孔添了幾分溫柔。


  而那額發下的眼睛睜定定的瞧著她。


  是她從來沒有注意到，也從來沒有在意過的專註……甚至沉迷。


  顧絨的眼神慢慢的變化了。


  她被陸橫緊緊的握著手，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雙眼睛。


  痴迷，糾結，眷戀，固執……


  她細細的從這雙眼睛里讀出這些情緒，視線沒有一分一毫的偏移。


  而陸橫卻不一樣，最初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在被無聲回視了良久之後，突然變得有些慌亂和退縮起來。


  甚至帶著一絲惶恐不安。


  他被顧絨看著，似乎好幾次都想要別開視線逃避她的目光，最後卻不知為何，重新平靜了下來。


  像是放棄了一切掙扎，任憑自己沉入水底的破罐破摔，明知是死，卻依舊麻木的任憑顧絨的觀察。


  於是那目光愈加的深刻，像是要把多年死壓的感情全都用眼睛表達。


  巷口陷入了古怪的安靜。


  路燈照著兩個靠的很近的身影。


  他們無聲的對視了良久后，顧絨終於有動作了。


  她先是輕輕掙了一下自己的手，這一次沒有用大力氣，陸橫便鬆開了她。


  她握著發痛的手腕，低著頭理了理思緒，片刻后才又抬起頭來，語氣還帶著一絲懷疑，於是便有些停頓，

  「你……喜歡我？」


  陸橫咽了咽喉嚨，一動不動的站了片刻后，沙啞低沉的回了一個字，


  「是。」


  顧絨終於僵住了。


  徹底確定答案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避免的縮緊了瞳孔。


  許久氣氛僵硬的沉默之後，她伸手按住了額頭，連自行車都不管了。


  車子摔倒在地，發出的聲響卻沒有人去理。


  顧絨按著額心，半晌突然憋出來一聲荒謬的笑，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


  「你……你喜歡我？」


  她又問了一遍。


  而陸橫也重複低聲的回答，

  「是。」


  他平靜道，


  「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顧絨卻彷彿什麼也聽不進去似的，在他尾音未落的時候便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越來越大聲，


  「哈哈哈哈……你……你陸橫……居然喜歡我？」


  巷子里充滿了她的笑聲，帶著不可置信的荒謬，還帶著某種歇斯底里的瘋狂，顧絨伸手捂住臉笑彎了腰，笑聲從她的手指間不斷傳出來。


  古怪的絕望的氛圍里，陸橫面無表情的站著。


  他像是徹底的醒了酒，也從某場小心翼翼維持很久的大夢中清醒過來，他聽著耳畔的荒謬的大笑，看著眼前笑彎了腰的人，心不斷的沉入深淵更深處，卻反而變得更加平靜和麻木。


  許久之後，顧絨捂著笑痛了的肚子抬起頭來，她的眼角甚至滲出了晶瑩的淚花，就那麼沾在眼睫上，看起來濕漉漉的十分漂亮。


  可她嘴角勾著的笑卻極邪惡，迎著深深淺淺的燈光，她靠近陸橫，在他的眼皮下貼近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


  在大笑的餘韻里，她的語氣冷漠又勾人，如同身在地獄的惡魔，幸災樂禍的發出了低語，


  「陸橫，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