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能夠陪著他的時間有限
何湘雲睜大了眼睛仰頭看著蕭裴君,她可能從未從這個角度打量過蕭裴君。
相比於蕭裴琛刀削斧鑿硬朗俊逸的五官,蕭裴君的五官稍顯秀致,透著一股文人的溫潤。
略顯棕色的眼睛平靜無波瀾,看著她的眼神,其中的情緒深沉莫測。
其實蕭裴君能夠坐上太子之位,一方面是蕭裴琛的扶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才幹出眾。
何湘雲心中突然很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和蕭裴君簽下那樣子的契約,如果不能嫁給蕭裴琛,其實真正地嫁給蕭裴君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惜,可惜她一開始便和蕭裴君約定,兩人只是合作,有名無實。
當時她曾想著哪怕嫁給了蕭裴君,保住了自己的處子之身,屆時還可重新回到蕭裴琛身邊。
葉婉兮說的對,蕭裴琛這樣的人,在她不曾嫁給蕭裴君的時候,便說過心中只有葉婉兮一人,如今她成了他的大嫂……那一絲的希望,幾乎是泯滅了。
何湘雲看著他,張了張嘴,獃獃的說道:「相公……我們……」
突然蕭裴君低下頭來,嘴唇擦過她的臉頰,滑至耳根處,低沉的嗓音夾雜了一絲蔑視,說道:
「何湘雲,你喊我什麼?」
她縮了縮身子,嗓子乾澀地叫道:
「太子。」
「恩。」
蕭裴君環視了被拆了的新房,心中竟然有些感激蕭裴琛,他看著跪著的三個嬤嬤,想到剛才葉婉兮被她們團團圍住的場景,心中突然一陣怒火。
「膽敢蠱惑太子妃,挾持三王妃,好大的膽子,來人,把這三人拖下去,杖斃!」
頓時響起三人的哭喊聲,一邊還不斷地向何湘雲求饒。
這三人都是何湘雲從娘家帶過來的忠心奴僕,如今蕭裴君要殺了她們,自然也是折了她的大半羽翼。
「太、太子……」
蕭裴君連看都沒有看何湘雲一眼,一把鬆開攬著她腰的手,何湘雲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便瞧見蕭裴君徑直離去的背影,同樣筆挺,但是不露一絲的感情。
若是今日,站在此處的是葉婉兮,想必蕭裴君定然不會如此了。
葉婉兮被蕭裴琛一路抱到馬車上,馬車平穩地前行,她的困意來的水到渠成,也許是知道蕭裴琛不會放開自己,索性就窩在他的懷裡睡覺。
「婉兮,有沒有哪裡受傷了?」蕭裴琛看著眼睛合上的葉婉兮,輕輕地問道,實在是她離開他的視線太久,這麼久的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葉婉兮勉強地睜開眼睛,看著蕭裴琛,有氣無力地說道:
「沒有,只是有些困了,讓我眯一會兒。」
「那你睡一會兒。」蕭裴琛看到葉婉兮這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心裡自然是憐惜,自從她流產後,她的身體一直都沒有恢復好。
若不是之前有服下復靈丹,想必現在會愈發地虛弱無力。
自從太子大婚之後,朝中一直無事,葉婉兮也呆在自己的院子中修養身子,只是蕭裴琛在她院子里的時間越來越長,葉婉兮在長久的磨合之中,雖然抗拒蕭裴琛,但是也好歹是習慣了。
一個月的時間如指尖的流沙,十分快速地溜走了。
期間,葉婉兮收到蕭霓裳夫婦寄過來的玉梳,雖然和自己畫的玉梳款式相像,但是卻少了那三個英文字母。
於是她還特地寫信回復,交代那三個圖案才是最為關鍵的,此後蕭霓裳倒是寄了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回來,再也沒有寄過玉梳。
葉婉兮將這些小玩意擺了擺造型,開始將它們畫出來,現在除了吃睡發獃,畫畫真的是調劑生活的重要工具。
溫度漸漸攀升,夏天終於到來,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件一件地減少,葉婉兮的身體終於漸漸起色,臉色紅潤了許多,身上也多了一些肉。
這天,葉婉兮正在作畫,七喜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對她說道:
「王妃,王爺三日後便要去泗城了!」
葉婉兮此時正在畫一個虎頭鞋,卻在聽到這句話,持畫筆的手猛地一顫,一整幅畫便瞬間作廢了。
她無暇顧及這些,丟下畫筆,抓過七喜的手臂,問道:
「你說清楚一些,泗城在哪裡?王爺去那邊做什麼?危險不危險?」
「回王妃,泗城在天瀾東南邊,幾乎每年都會出現澇災,只是以往的災情沒有那麼嚴重,當地的府衙都能自行解決,結果今年的澇災分外嚴重,將堤壩都給沖毀了,受災的百姓頓時多了數倍,災情緊急,皇上讓王爺三日後,整肅兵馬,立刻前去泗城賑災!」
七喜顯然是已經查好了一切,一番話得吧得吧說地極快。
「賑災應該沒有那麼危險吧。」葉婉兮弱弱地回了一句,蕭裴琛那是連高信恭都敢幹的人,賑災這麼簡單的事情,他不會辦不到吧。
「王妃,您有所不知,其實泗城的澇災是在十天前便已經發生了的,當地的府衙本以為能夠控制住,但是因為洪水沖毀了堤壩,毀了許多百姓的房屋和田地,他們無家可歸,民憤累積,已經有暴民襲擊官兵了!
所以王妃,這次王爺去,一來,要鎮壓暴民,二來,又不準傷了無辜的百姓,還要修堤壩,重建房屋……」
七喜的話,葉婉兮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看著外面的藍天,萬里無雲,乾淨地讓人想哭。
葉婉兮坐在椅子上,看著剛才被毀了的那幅畫,其實也還行,只是一筆畫出了而已,可以添了幾筆,畫一個新的花樣。
七喜安靜地候在一邊,突然眼尖地看到蕭裴琛的手下阿泰匆匆忙忙地從外面進來,上前三步,行雲流水地半跪在葉婉兮面前,說道:
「王妃娘娘,王爺明日便要去泗城,派屬下全權負責娘娘的安危。」
葉婉兮眼皮一跳,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是說要三日後嗎?」
「回娘娘,王爺說救人如救火,三日時間太長,明日便可以準備好,前去泗城,不過娘娘不必擔心,此去只是修堤壩,疏河流,並無任何的危險。」
葉婉兮興緻缺缺,揮了揮手,對著阿泰說道:
「我知道,你下去吧,在將軍不在的時候,你不要讓任何人進入我這個院子,七喜若是想出去便讓她出去,我身子不好,在房內休息便可。」
「是!」
阿泰緩緩地退下,葉婉兮看著阿泰匆忙離去的身影,也快速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衝到衣櫃旁,找出一個深色的包裹,同時快速地換下身上的女裝。
七喜又怎麼會不知道葉婉兮現在是在做什麼,她又要變成葉熙了。
若是以前,七喜定然不會有任何的懷疑,但是現在,她弱弱地出聲問道:
「王妃,你是要去搗亂嗎?」
「說的什麼話,我自然是去幫助蕭裴琛,你不是也說了,此去危險重重,我怎麼放心地下。」葉婉兮換衣服的速度極快,很快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快速地扎頭髮。
好在她這些天時不時便要睡覺,頭髮都披在身後,此時扎頭髮倒是方便了許多,倒是化妝好花費上幾分鐘。
七喜大張著嘴巴,不敢相信葉婉兮已經這麼快速地完成了一連串的動作。
葉婉兮看著七喜隱晦的眼神,她很清楚七喜現在想的是什麼。
「來不及跟你解釋了,我先撤了。」
七喜一把抱住葉婉兮,聲音中都帶著勸告和憐惜:
「王妃,您這又是何苦?!且不說王爺根本不會知道你的付出,現在您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啊!」
葉婉兮看著聲音哽咽的七喜,心中想著,來到這個時代,能夠遇見七喜也是一種幸運,她捏了捏七喜的臉頰,笑著說道:
「七喜,我哪裡是那麼小氣的人,縱然相公讓我流產了,但是我應該去做的,還是會去做,再說了……其實我能為他做的有限,能夠陪著他的時間也有限,若是玉梳找到了……」
葉婉兮的眼神閃了閃,看著七喜一臉的忿忿,心中覺得好笑,最終還是拍了拍她的手,寬慰地說道:
「七喜,其實你也知道的,相公不會無緣無故讓我流產,想必是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罷了,但是應該也是為了我好的,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七喜鬆開抱著葉婉兮的手,抽噎地說道:
「七喜以為王妃會怨恨王爺呢……」
「怨恨啊,我怎麼不怨恨,你瞧,我都好幾個月沒給蕭裴琛好臉色看了。」葉婉兮笑眯眯地說道,現在的她好似又回到了往日里的葉婉兮,一臉的笑意,滿眼的狡黠的腹黑,讓人又愛又恨。
「王妃,認識你真好。」七喜突然看著葉婉兮,萬分誠懇地說道。
葉婉兮嘆了一聲,感慨道:
「我也挺羨慕你,這麼年輕就認識了我。」
葉婉兮從正門走進王府的時候,蕭裴琛剛好和沈晟等人正準備走出王府,一行人碰面,蕭裴琛的詫異與驚喜,沈晟的意味深長,以及謝曉萌淡淡的舒心和竊喜。
「王爺。」葉婉兮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看著蕭裴琛的眼神澄凈透徹,沒有半點的陰霾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