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跟宋澤細談
「霏霏，你認識的宋澤是個什麼樣子的？」宋澤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在秦霏心目中的印象，這次既然有機會，就直接問道。
「你看上去要開朗許多了，但是你的目光里仍舊是深深的孤寂，你的眉宇上也全是憂鬱。」秦霏有些愧疚地看著宋澤，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她，宋澤不會是這樣的。
看上去開朗，這句話聽在宋澤的耳朵里突然就變了味道。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的，自從她選擇了林越霖，他的心就已經死了，死透了。
秦霏幾乎是咄咄逼人地發問，宋澤感覺自己一點點地應付不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從最初的自然散漫變得有些局促不安了。他不想從秦霏的眼睛里看到同情的情緒，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就很可憐一樣。
秦霏現在是有抑鬱症，可是對於抑鬱症這三個字宋澤並不陌生，因為年少的時候知道秦家和宋家之間的恩怨之後就得了這種病，他知道自己是存在兩個人格的，一個再黑暗裡流淚怒罵，一個在光明裡微笑生活。
抑鬱症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嚴重的病，但是只有經歷過抑鬱症的人才會明白抑鬱症是一個多麼可怕的病，它是滿滿地消磨你對生活的渴望的，它讓你滿滿地對這個世界絕望，對你身邊的每個人絕望，對自己絕望，然後用最殘忍的方式跟這個世界告別。
宋澤還算是好運的，最後竟然好了。他已經很多年不去回憶那段痛苦的歲月了，所以已經忘記自己靠著怎樣的意志力去度過那段時間了。
宋澤之前得過抑鬱症，秦霏不知道，宋澤現在又開始有抑鬱的傾向，秦霏還是不會知道。他不會願意讓她知道，當年那麼努力從暴風的中心活下來就是因為要讓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那個完美的少年。可是現如今他再一次陷入風暴的中心，這一次他再沒有什麼可以堅持他爬起來的動力了。
為了不滅亡，所以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一些事情做，無論什麼事情只要能夠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好了。
「宋澤哥，你不要沉默，你說話。之前那段時間你好像很不愛說話，然後你就出國旅遊了，回來之後你又變得不像話了，可是你離開一段時間之後再回來，性格就翻天覆地的變化了，你這段時間一定經歷了什麼人或者事情？」秦霏雖然這段時間智商什麼的都不在線上，但是如果真的是要來認真的分析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她是知道的。
秦霏有些愧疚，自己對宋澤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年少的宋澤一直都因為父親的自殺而耿耿於懷，或許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生病了，可是秦霏從來沒有發現，還總是對著他任性撒嬌，蠻不講理。
自己當時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女朋友，沒有給過宋澤哥哥什麼關心，一直在給他精神的負擔。
秦霏還總說自己一直都將宋澤當做自己的哥哥，哪裡有這麼不關心哥哥的妹妹，她只知道一味地向他索取什麼，但是卻從來沒有給予過他什麼。甚至連他的世界都沒有進去過。
「霏霏，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問這麼久之前的事情？」宋澤怕秦霏發現了什麼，儘管內心已經不淡定了，但是面上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
「我以前只知道關心自己，從來沒有關心過你，我知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但是我還是想要知道，你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秦霏如果當年能夠細心一點，或許宋澤現在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越霖說落程是有嚴重的抑鬱症和人格分裂症的，她發現宋澤好像也有這個病的前兆，她害怕他真的犯這個病。
「霏霏，不要再問了，過去的事情就已經過去了，何必去提起又徒增我的傷心了。」宋澤需要的一直都不是秦霏的歉意，他需要的是愛，既然她給不了，又何必給她枷鎖呢。
秦霏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她一直都很冷靜，只是宋澤覺得今天的秦霏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將他所有腐爛的傷口全都重新劃開，他感覺自己好像無所遁形一般。
「既然你不想要說過去的事情，那我們就來說說現在的事情吧。」秦霏的目光一直都緊緊地鎖著宋澤。
秦霏最主要想要聊的也正是宋澤的現在，每天跟他在一起就覺得他帶著開朗愉快的面具，她都替他覺得累得慌。
宋澤不想要聊這個話題了，直接拒絕道：「我不想要聊這個。」
秦霏是個倔強的人，凡是她想要問出的事情就沒有問不出來的。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H城發生了什麼事情？」秦霏一針見血地問出了重點。
聽到這個城市，宋澤的目光就有些閃爍了，秦霏知道自己是問對了。
這個城市對於宋澤來說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個城市跟梅霜連接在一起，這就讓他覺得想要逃避了。
宋澤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他沒有辦法面對秦霏的離開，現在又開始逃避另外一個女人。
「你為什麼要說這個城市？」宋澤不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只能反問秦霏了。
秦霏只是猜的，畢竟其他環節是沒有什麼錯的，只有他悄悄的回國沒有回到B市，反而在H城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回來之後就變了一個樣子，只能說是在那個城市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有這樣的變化。
「宋澤哥，你有沒有發現你一直在避開我的問題，這不就是此地無銀嗎？」以前宋澤在秦霏的面前是不會撒謊的，問什麼回答什麼，但是現在的宋澤已經知道怎麼委婉地來迴避秦霏的問題了。
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霏霏，你問的這些問題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我們可不可以聊一聊眼下的事情，你想要做什麼？」宋澤不想要繼續跟秦霏聊自己的問題，她的問題都太過尖銳，每個問題都正好戳中他心裡最敏感的地方，他要是繼續跟著秦霏聊下去，他將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的。
秦霏一直在沏茶，聽到宋澤的話，她的動作頓了頓，也就一瞬間的事情，她又開始神色如常。秦霏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跟宋澤走到了這一步，他現在對她已經有了很重的防備，他的心以前是對著她敞開的，但是現在卻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誰都不讓進，也包括她。
「宋澤哥，什麼問題才是有實質性的意義的？」宋澤用反問來回答秦霏的問題，她也依樣畫葫蘆地回擊。
秦霏知道凡是談判就一定要拿出半步不讓的氣勢，所以她半步不讓地直接跟他對峙。
宋澤正端著酒杯，手有些微微地顫抖，讓裝滿的茶水正巧灑在虎口上，幸虧茶水已經不如之前那麼燙了，
秦霏眼尖地看見，趕緊從旁邊抽出紙巾來幫宋澤擦手，還像是小時候那樣抱怨道：「宋澤哥，你都多大的人了，喝個茶也能灑，就不能小心一點。」
雖然已經不是開水，但還是將宋澤的手背都給燙紅了。
宋澤已經很久沒有跟秦霏這麼近距離的解除了，以前夢寐以求，但是現在卻已經不習慣了。宋澤不由得想起年少的時候，每當兩個人隔著這麼近的距離的時候，那就一定是秦霏正在等待著他親吻的時候。
感覺到兩個人的姿勢有些曖昧，秦霏慌忙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這下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甚至還有些紊亂，就連屁股下面的墊子都好像是如坐針氈一般。
「宋澤哥，我只是想要多多了解你一點，就算是朋友這個要求也不過分吧。」秦霏的態度很誠懇。
「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陌陌的事情，我們不要將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宋澤希望通過陌陌來模糊秦霏的焦點。
「宋澤哥，你為什麼會這麼排斥我？」秦霏不明白宋澤的態度為什麼會這麼疏離，不是說好的就算是分開了也還是最親的親人嗎，她現在關心自己的哥哥有錯嗎，為什麼要這麼冷漠地對待她。
「霏霏，你不該關心我的，至少不要再我還沒有完全忘記你的時候關心我。」有的人的關心只會讓他方寸大亂，他的心本來就已經夠煩了，不想再因為秦霏的事情而更加煩悶了。
秦霏懂了。宋澤的意思就是她現在的關心讓他感覺到痛苦。他的指責是對的，他的痛苦全都是她來賦予的，別人正在準備安安心心的療傷的時候，結果她又來這麼一出，更是一種精神的折磨，秦霏突然覺得自己無論是做什麼都是錯誤的。
「霏霏，我們之間再也不能像之前那麼親密無間了，我們只是朋友。」宋澤以前以為這句話他永遠都說不出口，可是這次說出來雖然還是有些艱難，但是卻沒有想象中那麼撕心裂肺。
「我作為朋友，難道就不該了解了解你嗎？」宋澤已經嘗試著忘卻自己，這對於秦霏來說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是秦霏卻突然感受到一陣落寞。
那個始終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終於要離開了，以後要是再回頭的時候就再也看不見他在身後微笑著對她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