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天機不可泄露
落羽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到他的樣子便忍不住翻個白眼：「你再這麼蹦躂下去，一定會打擾姑娘，害得她分心，就算原本沒事也被你蹦出事來了。」
「不會吧？」玄月嚇了一跳，嗖的就蹦到了一旁，「她在裡面，我在外面，怎麼會讓她分心？」
落羽哼了一聲：「距離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太吵了，所以如果你希望你家王爺的手術失敗的話，不妨繼續蹦達下去。」比任何人都希望風凌絕恢復往日的俊美，玄月哪裡還敢蹦噠，甚至緊緊抿住了嘴唇，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打擾到沐雲蘇，他居然用力捂住了口鼻。落羽見狀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只不過他一向冰冷慣了，很
少在外人面前失態罷了。
因為無法用任何動作和語言宣洩內心的焦急和緊張，玄月便越發覺得時間彷彿凝滯了一般，每過一刻便彷彿有一百年那麼久。直到這種凝滯的感覺將他全身都緊緊纏繞起來，令他忍不住感到窒息的時候，才終於聽到一聲門響，沐雲蘇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剎那之間，玄月只覺得恍如夢中，然後才突然反應過來，已經嗖的蹦了過去
：「王妃！怎麼樣？」
「放心，很成功。」沐雲蘇點頭，接著詫異地挑了挑眉，「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跟煮熟的大蝦一樣。」
玄月不自覺地抬手一摸：「啊？很紅嗎？」
「不敢喘氣，憋的。」落羽涼涼地接上，「他怕大氣一喘嚇到你，會影響你給狐王做手術。」
沐雲蘇不由失笑：「狐王能夠得到你如此對待，也算是不虛此生了。現在你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氣了，因為狐王的手術非常成功，他很快就會恢復原樣的。」
這才相信自己方才沒有聽錯，玄月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狂喜的神色，激動之下居然忘了男女有別，一把抓住沐雲蘇的手用力的搖晃著：「多謝多謝！多謝王妃！謝謝你！呵呵，謝謝你！」
沐雲蘇越發忍不住笑出了聲：「好了，本來我就夠累的了，你想把我搖散架嗎？」
「啊？啊！是是！」玄月嚇了一跳，忙不迭地鬆手，「王妃，你趕快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好，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王爺，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當然相信他比任何人都能夠好好照顧風凌絕，沐雲蘇簡單叮囑了幾句之後便回房沐浴了一番。不過此刻她了無睡意，乾脆來到了落羽的房間：「落羽。」
「怎麼沒睡？」落羽的神情雖然一如既往的冰冷，語氣中的關切卻絕不是假的，眼眸中已經浮現出淡淡的暖意，「往常你做完手術之後都是要睡一大覺的。」
沐雲蘇搖了搖頭：「睡不著，何況狐王的手術難度並不大，不像以前幾次那麼累。我是來問問，護龍衛那邊有消息了嗎？」
落羽搖頭：「沒有。你也說那種絲線非常罕見，沒那麼容易找到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里分明有一抹異樣的光芒在閃爍，只不過一閃即逝，快得令人根本來不及捕捉而已。
當然，那是對旁人而言，沐雲蘇本身就有一雙火眼金睛，居然在不可能的前提下硬是將那抹異樣捕捉到了，所以她瞅著落羽，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落羽看著她，表情很無辜：「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是不是看出我在說謊了？」
「難得你居然肯承認。」沐雲蘇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不太明白，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又不肯說？這明明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又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
落羽沉默片刻，才微微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並不是我知道就可以隨便開口的，因為對某些事情而言，我不開口比開口要好的多，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沐雲蘇靜靜地看他片刻，然後挑了挑唇：「我明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一旦隨意泄露，便容易招致天譴。」
「看來你是真的明白。」落羽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讚許，「何況你能看出來的比我以為的已經多得多了，這很讓我感到意外。」
沐雲蘇笑笑，打趣地說道：「還有能讓你這位先知感到意外的事情，那也足夠我驕傲了。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努力的方向是對的嗎？」
「首先我並不是先知，不是什麼都知道。」落羽十分謙虛地解釋了一句，「然後你的方向是不是正確不需要我來判斷，你自己心中其實有一桿秤，不是嗎？」
沐雲蘇忍不住撓了撓頭：「你這不等於什麼都沒說嗎？果然天機就是深奧，不是凡人能夠懂的，跟你說了半天，我一句有用的都沒聽到。」
落羽眨了眨眼，很是一本正經：「怎麼沒有？至少你聽到了，護龍衛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沐雲蘇瞪他一眼，到底還是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拿你沒辦法。誰讓你知道的多呢？當然拽了。」落羽眼中那抹本就不易出現的笑意慢慢消失，凝視著沐雲蘇，他的語氣里也有一絲異樣：「其實你比我拽，要說秘密，你一點都不比我少，甚至比我還要多。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沐雲蘇。
」
沐雲蘇愣了一下，跟著心中一緊：難道他看出了什麼？
沉住了氣，她故意輕輕鬆鬆地笑笑：「我不是沐雲蘇還能是誰？你若不信，我可以讓你驗明正身。」
落羽搖了搖頭：「我當然知道你的身體還是沐雲蘇，但除此之外，你根本就是完全換了另一個人，這才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說完這句話，他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沐雲蘇，沐雲蘇也根本沒有回答的打算，同樣靜靜地與他對視著。好一會兒之後，落羽才眨了眨眼：「看，我說對了吧，你的確有秘密，或許等你可以把這些秘密
告訴我的時候，我的秘密就可以告訴你了。」
沐雲蘇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因為她知道，就算將來落羽肯把他的秘密說出來，她也不可能把自己是穿越而來這回事告訴他，就算她說了，落羽也不會相信。雖然白日里剛剛為風凌絕做過手術，沐雲蘇卻並不曾早早睡下歇息，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出神。雖然九霄鳳鳴就放在面前，她卻完全沒有撫琴的興緻，一手托腮，一手放在琴弦上，半天才毫無章法地
撥弄一下，既不成曲調，也沒什麼情。
許久之後，她突然回過神來：「師父。」
「嗯。」隨著一聲應答，百里星辰已經出現，臉容雖冷，語氣中的關切卻不是假的，「想什麼那麼入神？我若是來殺你的，你早投胎轉世好幾回了。」
「我不入神，你也能殺我好幾回。」沐雲蘇嘆口氣，一臉愁容，「東方凝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百里星辰點頭：「是。不過不必擔心，風凌絕不會讓你有事，我也不會。」
沐雲蘇微笑，笑容雖然不夠愉快，卻多少驅散了幾分愁容：「此生得你們如此對待，我死而無憾了。不過你怎麼相信不是我乾的？」
百里星辰挑了挑唇：「第一，你不是那種人。第二，我不會看錯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風凌絕說不是你。」
沐雲蘇很是驚奇：「他說不是就不是？你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他？」「嗯。」百里星辰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小子雖然臭屁得很，發起瘋來誰的賬也不買，甚至連皇上都可以一拳打飛，但有一個好處，就是從不說謊，說出來的話有一句算一句。他不肯說的事，寧願到死都不說
，也不會騙你。」
有個性。
沐雲蘇暗中讚歎，卻仍有些不解：「不說謊歸不說謊，萬一是他的判斷出了問題，沒有看出我其實是真兇呢？」
「不會。」百里星辰看著她，目光中頗有暖意，「我說過你不是那種人，連我都看得出來的事，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沐雲蘇忍不住微笑：「我算看出來了，你們倆的確是生死之交，真令人羨慕。」
百里星辰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她的眼睛：「你心裡很亂？」
說的那麼肯定，幹嘛還用問句。沐雲蘇嘆了口氣：「理不出頭緒，不亂才怪。」
百里星辰唇線一凝：「我彈琴給你聽？」
「好啊好啊！」沐雲蘇連連點頭，「其實我剛才是想自己彈一曲放鬆放鬆的，不過接著便發現彈一下渾身就抽抽一下，根本放鬆不了。」
百里星辰險些失笑：「沒那麼嚴重吧？」
「就有那麼嚴重。」沐雲蘇起身讓開，「我看你一點都沒說錯，要想達到你這境界，除非下輩子才可能有機會。」
百里星辰不再多說，一撩袍服落座，先是平靜了一下氣息，待心神完全寧靜才伸出手，輕輕撫動了琴弦。
宛如天籟的琴聲傳入耳中，沐雲蘇只有一句話想說：這才叫彈琴。淙淙流瀉的琴聲宛如月光，溫柔似水，輕軟如夢，令她很快便不自覺地放鬆下來，腦中的雜念漸漸消失無蹤，靈台更是一片清明，說不出的清朗舒適。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她凝視著百里星辰，突然發覺或許只有在琴聲里，這個美少男才是最靈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