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物是人非
夜冥淡淡地看向夜政，“為何不寫？”
夜政低著頭，一聲不吭，仿佛沒有聽到父王的問話，使得本就冰冷的氣氛更加凝滯。
旁邊的夫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觀鼻鼻觀心。
“父王莫要生氣，弟弟並非不寫，而是他已經學到了第三十四篇，但夫子隻教到了第二篇，弟弟寫的是三十四篇的文章。”沉默中，夜宏忽然開口解釋道。
雖然他的聲音稚嫩，但卻語氣卻溫和沉穩，幾乎是話音剛落，凝結的氣氛就緩和了許多。
夜冥看向夜政，小小的少年揪著衣角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夫子一瞧他這模樣就生氣，這孩子真是他見過最難教的，根本就無法與他交流，可又不敢跟夜王爺直說，就拐彎抹角提出請辭，“王爺，小公子如此聰明，而我才疏學淺，恐怕已經不足以勝任小公子的先生。”
夜冥涼涼道：“不必，以後你來教宏兒。”
夫子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那小公子……”
“不用去學堂了。”
夜冥一句輕飄飄的話算是定下了懲罰，然而夜政無動於衷，甚至直接轉身就走，很快就出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夜冥臉色不變，但周身的氣勢卻陡然加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夜宏小臉一白，低聲道：“父王，您也知道，阿政就是那個性子，不愛說話，今日看了許多功課，這會兒許是累了。”
夜冥看了一眼小小年紀就已經十分沉穩的夜宏，不置可否，忽然問道：“你今日都去了哪兒，見了誰。”
夜宏迅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心中惴惴不安，父王以前從來不問這些，怎麽今日忽然問起？
他抿抿小嘴，低聲道：“今日去卿和堂買藥，然後……就回來了。”
說完就見他父王定定地看著他，看的他心中忐忑。
“去吧。”
半晌，夜冥方才收回目光，擺了擺手。
夜宏猜不出父王心思，隻好離去。
待堂中隻剩下夜冥一人，他端起一盞茶抿了一口，目光望向門外，很快，十七腳步匆匆而來。
“王爺，屬下查到，小公子今日救了一個小姑娘，而且……”
雖然主子隻讓他查小公子，但他順藤摸瓜，還查到了姚雁荷和封書榮的事情。
也算是意外收獲。
“賞。”夜冥淡淡道，隨即吩咐他把冬夏草準備好。
十七對此甚是疑惑，“王爺，咱們準備這個做什麽？”
這玩意雖然珍貴，但在王府裏倒也不稀奇，一直壓在庫房從未拿出來過。
夜冥扯了扯唇角，卻並沒有笑意，“很快就會有人來求取，隻需等待即可。”
“是。”
十七不再多問，反正相信主子總沒錯。
不過他卻想起了一件事。
府中女官溫佳月進府之前似乎與封書榮熟識，也許這件事與她有什麽關係。
……
另一邊，謝卿雲這裏卻一無所獲，什麽都沒查到。
“這京都勢力複雜，屬下實在是查不到是誰。好像是有人故意掩蓋了一切……”
謝卿雲微微皺眉，既然查不到也沒必要糾結，轉而問道：“姚雁荷那邊如何？”
“她可是慘了，今日到了封家卻被謝舟一頓羞辱，甚至還讓她從胯下鑽過去……”
謝卿雲斂眉，她記得這謝舟乃是原身的親弟弟，記憶中，這少年小時候雖然調皮卻也善良。
如今聽他形容，這少年頑劣不堪，怕是被養歪了。
她正要開口，裏麵傳出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喚。
“娘親。”
“此事暫且這樣，你們要注意隱蔽，不要引起別人注意。”謝卿雲匆匆囑咐了一句，就轉身進了內室。
小桃桃正坐在床上抹眼睛，見她進來便二話不說直接撲倒她懷裏，“娘親！”
謝卿雲坐在床邊，摟著她拍了拍後背。
小桃桃一張小臉上還殘留著睡意，嘟嘟囔囔問：“娘親去哪裏了？怎麽都沒有陪我……”
“娘親剛才有點事情要辦，這不是回來了嗎？”謝卿雲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前兩日不是還說自己是大人了，怎麽一會兒看不到娘就找。”
小桃桃眼睛轉來轉去，死不承認。
“才沒有呢，娘親看錯了。”
這小可愛的模樣，惹得謝卿雲失笑，摟著小丫頭好一陣稀罕。
母女倆笑鬧了一陣，謝卿雲抱著小桃桃走出內室，望著還在等待的屬下，“繼續說。”
小桃桃眨了眨眼，“你們在說什麽呀？”
那男子給她重述了一下，小桃桃立刻就雙眼放光：“那姚雁荷到底鑽了沒有？！”男子搖搖頭，“沒有。”
小桃桃頓時感到有些失望。
“真是可惜，看來她對那個封書榮的感情也不怎麽樣嘛。”
她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做著總結，看得謝卿雲好笑不已，“你又懂了。”
“娘親你別看我年紀小，但我懂得多著呢。”小桃桃振振有詞，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男子見狀，立刻識趣的悄悄地退了出去。
謝卿雲摟著小桃桃問道，“乖女兒，告訴娘今日遇到什麽人沒有？可有遇到壞人？”
小桃桃忙搖頭，“今日，我遇到了一個小哥哥，他雖然人有些奇怪，但是對我特別好。“
“哦？他怎麽奇怪，又怎麽對你好啦？”
小桃桃有些猶豫，怕說出來了，娘親會覺得戴著麵具的不是好人。
而謝卿雲一眼就看出女兒在想什麽，更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看呐，小桃桃就是騙人的，哪裏會有小哥哥對你好。”
一聽這話，小桃桃急了，“是真的！小哥哥還給了我一個藥丸，我吃了就不難受了，而且他坐的是夜王府的馬車，就是夜王府的人，娘親若不信可以去問。”
謝卿雲微微挑眉，一個小孩子怎會知道女兒身上的寒毒如何醫治？就連她目前也沒有辦法完全治愈。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簡單，或許最近可能不會平靜了。
“最近不要出門了。”
見謝卿雲一臉嚴肅，小桃桃不敢不答應，乖乖點頭。
陪女兒呆了一會兒，謝卿雲便說有點事情要出去辦，小丫頭很懂事，也不問去做什麽，隻奶聲奶氣地囑咐，“娘親早些回來。”
“嗯，你先睡吧。”
謝卿雲親了她一下，然後推開房門，走入夜色。
她在無人的小巷中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了一處空蕩的街上，街邊是一座宅子，牌匾上四個大字——忠義伯府。
以往門庭雀躍的府邸如今已經徹底變得清冷且破敗。
饒是謝卿雲並非原主，卻也忍不住歎一句，物是人非。
“喂，你幹什麽的？”
正當她望著牌匾無限感慨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轉頭一瞧，頓時愣住。
來人正是原主嫡親弟弟——謝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