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無用之才
第五十四章：無用之才
這次，我依舊醒了過來，只是覺得彷彿度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讓我覺得能活著有多麼不易……
睜開眼的時候我透過樹葉看見了天空的太陽，這次我沒有在早上醒來，而是偏下午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每一次的復活都越發困難，或者再也醒不過來？
敗邪小老頭兒怕村子里的人再對我們怎麼樣，昨晚趁夜色把我跟我奶奶轉移到了深山裡。見我醒了，他鬆了口氣：「看你快被燒成碳了，小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我看了看自己完好的雙手，雙陽氣的力量還真神奇，那麼重的傷都能恢復如初。我奶奶還沒醒過來，但她還有呼吸。我頓時有些慶幸爺爺的靈願在我身上，不然昨晚我不可能救出奶奶。看著奶奶狼狽的模樣，我望向了村子的方向，有種想殺了所有人的衝動……
我把那股衝動壓了下來，我能感覺得到，爺爺的靈願沒有隨著我的死亡而消散，因為我本身沒有徹底死去。可能爺爺的魂魄化成靈願之後讓他本身有些變了質，我爺爺不是那種會傷害別人的人，爺爺的靈願……最多不過是護家人周全而已。
我問敗邪小老頭兒：「老鬼……來過了么？」
敗邪小老頭兒答道：「來過，不過很快又走了……沈鳶姑娘，小的……前世死於火，所以對火有種懼怕感，雖然沾上人間的火也不會怎麼樣，可小的就是過不了這坎兒……對不住……」
原來如此，我笑了笑說道：「沒事，不怪你，謝謝你幫我。」
他眼裡透著感激，朝我笑了笑。
我心裡高興不起來，劫後餘生，我竟然有些想在睜眼的瞬間看見老鬼，但是沒有……昨夜他沒來，我死的時候他也不見蹤影，到後來可能才看見了我被燒成黑炭的樣子。
我有些失落，想到他對我講的梁山伯與祝英台背後的事，還對我說這樣平平淡淡就好……
還有他唯一安慰過我的那次……還有……上次，他給我的溫存……
怎麼看都像是南柯一夢……
他本沒有感情，我不該期盼那麼多，怪我是個七情六慾齊全的普通人，普通女人。
總想著能在關鍵時刻能有個依靠的肩膀，這些……他似乎給不了我，只因為，他不懂人類的感情，這點上我們沒辦法契合。
最後是敗邪小老頭兒把我跟奶奶用法術依次送回城裡的，我只是對我爸說奶奶以後跟我們一起生活，其他什麼也沒說。
在我爸問奶奶為什麼昏睡的時候，我撒謊說是累的。在這之前我已經帶奶奶去看過醫生，並沒有大礙。
回城裡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做惡夢了，夢到大火困住了我，燒焦了我的皮肉、頭髮。我疼，我掙扎著，可是沒有用，我被困在了夢裡。
一隻冰冷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我這才從夢中驚醒，老鬼就坐在我床沿。
我發現我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樣。
說到底，那場大火給我留下了陰影，敗邪小老頭兒會那麼怕火也不是那麼難理解，我也算切身體會到了。
「你怎麼來了？」我問道。
老鬼挪開了手淡淡的說道：「看你似乎很煎熬，怕你睡死過去。」
我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喃喃道：「你真的怕我死嗎？」
他盤膝坐了下來：「我記得我有說過。想死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會讓你真的死在我的面前，那樣就好像我見死不救似的，以後想起來，我會不舒服。」
我側過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哦……我記住了……」
他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這樣萎靡不振可不像你。」
我問道：「在你眼裡，我是怎樣的？」
我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應，等我回頭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全神貫注的在打坐了。
突然，一道白光朝我飛了過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老鬼已經伸手接住了那道光，我打開燈才看清楚，那道光帶著的是一道黃符，上面畫著奇怪的符文。
老鬼拿著那道符紙從窗戶飛了出去，那符紙明顯是沖著我來的，我覺得有些蹊蹺，立馬下樓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了無人的河岸邊，我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看見了不遠處跟老鬼對立而站的叢雪，我有些後悔，我是不是不該來？
我心虛的躲到了一棵樹后，好奇心在作祟，我想知道那道符是怎麼回事。
我聽見老鬼在問叢雪：「你是什麼意思？」
老鬼的語氣沒有起伏，依舊冰冷。
叢雪也是那副冷清的語調：「我的意思你明白，何必過問？你知道我以這種方式『復活』是為了什麼，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靈徒。」
老鬼淡淡的說道：「你想殺誰是你的自由，但是她，我不允許。」
叢雪語氣聽不出喜怒哀樂：「哦？是么？因為她有跟我一樣的靈眼，可以超度被附身者的亡魂？」
叢雪竟然也有靈眼？！
老鬼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她過了片刻接著說道：「那又怎樣？像她這樣的無用之才，從出生起就靠別人在續命，根本不需要她做什麼，只要我還在這世上一天，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靈徒。你明知她家老爺子的魂魄化成靈願之後就只有保護她的執念，根本不計後果。這次就罷了，若她再殺人，我不會姑息。」
叢雪說完身影就漸漸走遠消失在了夜幕中，我沒明白她說的那句『從出生起就靠別人在續命』是什麼意思，加上她之前第一次見到我時說的沒頭沒腦的話，我隱約覺得她應該跟我有什麼關聯……
我怕老鬼回去看不見我人會知道我跟著跑出來了，就急匆匆回了家。
我到家許久老鬼才來，我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躺著睡覺，本以為他不會搭理我，沒想到他說道：「睡不著就起來。」
我假裝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做什麼？」
他打量了我一眼：「幫你打通剩下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