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嶽群還回味著那個稍縱即逝的時刻,這個時刻太短暫了,那一念的感覺就這樣匆匆過去了。他想在這一瞬間跟尚風丫說點啥,可是又能說點啥呢,你當說老爺真的是當了和尚了嗎?

  他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剛才那種舍了命的膽量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怕萬一有哪個人從這裏聽到點什麽或者看到點什麽就不好了。


  挨著尚風丫的房子都是那些七嘴八舌的妻妾,她們還都是爭風吃醋的,盼不得有人被老爺當做不待見的,還有那個厲害的正妻,他還稱呼她小媽,每天管教著這些小妾,誰都怕她。


  他的確是這樣想,他還想著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這事太折磨人了,說不清是一種什麽感覺。


  這個尚風丫也是很執著,他將要離開她的時候,她忽然爬出帷帳來將他抱住了,抱的緊緊的。她不想讓他走,她將紛亂的頭滾到了他的懷裏,柔軟光滑的小手在他的胸脯上下來回撫摸著。他在這個時候卻奇怪自己對她沒有那個感覺了,隻是想快快擺脫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得走呀,這可不是我家。”


  她沒有吱聲。


  他感覺她哭了。


  “怎還哭了,我不行哩還是你怕了?。”。


  “不知道,老爺還沒有碰過我,我這是第一次,我不怕他,就怕你走了。”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頭,心裏一陣酸楚。“我還會來的。”


  “他要真當了和尚才好。”


  “那好啥?他也不會把你賣了。”


  “賣了就賣給你,你有錢?”


  “當初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啊,賣啥,這樣也好。”


  在以後的日子裏,尚風丫 故意站在窗戶前照著鏡子化妝,擦粉抹胭脂,本來就墨黑的眉毛讓她又塗了層淡淡的眼圈。


  她要抹的一直等到嶽群從她的眼前走過來。他拿著掃帚,在她窗前來回地掃。


  不到一更天,嶽群不自覺地又來到她的門前,門還是虛掩著。那種渴望愈來愈強烈,甚至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


  他們不像開初的那樣,東瞅西望的,心驚肉跳的,現在是如入無人之境,完全不再顧忌周圍的一切。


  屋子裏還有了喊叫聲,“……別叫,外麵有人聽見。”


  “聽就聽見吧,我才不怕哩。哥哥——哥——哩”


  外麵的夜靜的出奇,隻有夜風在徐徐地吹。


  ……


  嶽琅逢真是後悔不該來這種地方來,還不如去當土匪占山為王。


  這裏麵的規矩他真的是接受不了,什麽“獨生製”“婚姻禁忌”,什麽“限令齋期”禁吃這禁吃那。


  還要承認在神的眼中你是個罪人,你犯了罪得罪了神,承認你以往在言語、思想和行為上的過錯,為你曾多次忽視神的愛,任意妄為,我行我素,要真誠地向他認錯,並要真心放棄所有錯誤的思想、言語、行為和習慣。


  當你憑著信心接受天主的時候,你的生命已經發生改變,天主已經滲入了你的生命,你的罪已經得到了赦免 ,你已經成為神的兒女,你已經開始了神為你計劃的新生命了。


  “我有妻妾五個,神會懲罰我嗎。”嶽琅逢問。


  神父說:“你可以擁有一切。你給我們做了那麽多貢獻,神會寬容你的。”


  也許正如神父說的,神真的是寬容他了。


  他回到家才知道就沒有什麽官兵來抓他,就連個風吹草動都沒有。


  在教堂幾十天的心的洗禮,也許他真的相信了這一切是神在保佑他。


  ……


  在馮光道大婚那天劉福祿接到眾師父給他送來的帖子,讓他去遊風約參加馮光道的大婚,去了才知道馮光道娶得是他的大姨子趙府三小姐趙秀芝。


  回到遙鎮,高高興興地告訴了趙英子和趙秀蘋,姐妹倆個自然高興,現在她們姐妹三個終於都有了自己的一個滿意的歸宿了。


  劉福祿提議,要在遙鎮也給靳義堂跟趙秀蘋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儀式,就算是一家子了。


  二小姐當然樂意,想不到她這個逃跑出來的小妾還能重新跟心上的人辦個婚禮。


  王婆是媒婆也是娘家人,劉福祿跟趙英子算是婆家,在婚禮前讓靳義堂在新宅拜個天地,再請來法師按照雙方的生辰八字定日子定婚房。還給王婆以娘家人送上聘禮。


  擇日迎親,找車隊轎子,燃放煙花爆竹,一樣也沒有少。


  栗永祿保長為證婚人,就在保長家做一桌飯,王婆跟新娘到保長家跟村上一些“娘家人”吃過“離娘飯”。


  等新郎婚車婚轎過來,一位男童迎候新郎下車,手裏端一盤,新郎下車後給男童端著的盤裏放些碎銀,然後才能進女家。


  進得女家,先給長輩行禮,再到新娘家送花,新娘的姐妹伴娘阻止新郎進屋,新郎就在外麵苦苦哀求,並送上九百九十九文銅錢才讓你進門,叫天長地久。


  然後給新娘蓋頭紗,放下頭紗蓋頭挽出大廳,上香祭祖,新娘叩拜父母道別,新郎行鞠躬禮。新娘由一福份高之女性長輩持一把黑傘護著新娘進入禮車。


  新娘上車後,王婆將一碗清水、稻穀撒向新娘。待禮車啟動後,迎娶隊伍以竹篩為先,青竹連根帶葉,竹端係豬肉一片,防邪神白虎。


  一路燃放禮炮,車抵新宅時,新宅的家人燃炮竹迎接。


  新娘下禮車時,由男方一福氣長輩持竹篩頂在新娘頭上扶持新娘跨過火盆踩碎瓦片入廳。


  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送入洞房。以竹篩覆床,桌上置銅鏡壓驚,新人共同坐在預先墊有新郎長褲的長椅上,謂兩人同心,並求日後生男。然後新郎掀開新娘麵紗,合飲交杯酒、吃甜湯,象征早生貴子。


  當天,宴請客人,因劉福祿已在遙鎮成為了名人,賀禮的就連當地鄉首也來了,本鄉百姓自不必說。


  晚上就是鬧洞房了,大家心知肚明,做個形式就是了。


  婚禮過後十二天,新郎新娘就能出門了,劉福祿跟靳義堂當然是要到遊風約去見三姐三姐夫三妹三妹夫了。


  就在前幾天,也就是靳義堂大婚後三天,如意班接收了心意班的戲班子,這樣如意班又能成立一個八馱班了。真是好事連連,喜氣盈門。


  要去遊風約西安裏去見連襟親戚,空手去可是不行的,最起碼要帶上八馱戲箱子,到了那裏,一化妝,全家人等就能唱它個七本大戲。


  到了西安裏,才知道馮光道也是才從京城回來,逢凶化吉。跟心意班散夥歸了如意班也有關係。才聽說心意班班主嶽琅逢陷害馮公子沒得逞,自知有愧,到了天主教當了教徒了。


  更有趣的是馮光道意外地找到了趙英子,劉福祿沒想到當年搶走趙英子的“響馬”就是馮光道,現在成立他的連襟。


  原來馮光道還在遊風約給扮演楊排風的趙英子拍過手給過賞錢呢。


  在臨洺關當捕快的尤剛也辭職來到了新安裏,他是來找尤大小姐的。他從青樓將她救出來,就是要跟她成親的。


  按照劉福祿的提議,尤剛跟尤大的婚禮還跟靳義堂和趙秀蘋的婚禮一樣,舉辦的熱熱鬧鬧的。


  新意班程班主自從靳義堂走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想不到就因為一個跑了的小妾還讓他的戲班散了,他本來是想讓心意班出這個醜的,可扈萬坤卻法外開恩,成全了他們幾個。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了,沒想到離開靳義堂他的戲班就是撐不起來。


  靳義堂他們從遊風約來到遙鎮,就見新意班他的幾個出師弟子來投奔他,說是程班主恩準的。


  提起程班主,靳義堂雖然當時對他挺不滿的,現在那個心情沒有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跟趙秀蘋的事情還多虧有程班主這個新意班。


  看來程班主是要垜箱不幹了,靳義堂覺得還有愧於他。雖然他入戲班真正的師父不是他,可也是他的班主、長輩,他初進新意班的時候就稱他為師父。


  靳義堂跟劉福祿商議,是不是請程班主過來跟他們一塊打點戲班,他也是有經驗的,學會要飯扔不掉棍子,他還是覺得那件事有愧,自己不好意思過來。


  靳義堂了解程班主,他也是個忠厚實誠的人。


  劉福祿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現在戲班子正是用人的時候,他還計劃在組織一個八馱班,弄個三八二十四馱大戲班,讓誰也無法超過他。


  於是,靳義堂就給程班主寫封書信,差一個弟子送去,把個程班主感動的五體投地,其實,他差弟子們過去投奔靳義堂就是想告訴他,他知道自己錯啦,自己也無法幹了,就看你靳義堂收留我這個也稱得上半個老戲骨不收。


  程班主去到如意班,劉福祿就將一個八馱班交給他當掌班,程班主也很慷慨,把新意班的全部家當交給了如意班。


  就這樣,兩個八馱班成立起來了。不但在整個潞安府,在方圓廣平府、大名府、彰德府、太原府也有了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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