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山來接過馮光道的書信,知道劉公子是遇到救星了,雖然沒有見到劉公子,這回去也能給東家一個交代。


  正欲動身,忽見李金瓶騎著馬來到貢院,因李金瓶在莊上鄉學拳房做教師爺的時候,山來認得,劉保金出事後,他們從莊上是同時出來分道找尋劉公子的,李金瓶到遊風約他來省城。


  既然李金瓶也來到省城,說明劉公子沒被他見到,忙將他領到馮考官那裏,馮光道還沒走。


  馮光道跟李金瓶在遊風約早就認識, 二人相見無話不談,一晃幾年不見了,顯得分外親近。


  寒暄過後,李金瓶問道:“馮兄不是在京城,怎在這裏相遇?”


  馮考官道:“馮兄已調來省城做州同官了,是家鄉的父母官了。”


  李金瓶道:“那就太好了,太好了。”


  馮光道知道李金瓶一定也是來找劉公子的,於是問道:“師弟來此是否也是來找劉保金的?”


  李金瓶道:“劉保金已經安全奔赴省城而來,怎沒來到呢。”便將他遇到那個馮四的事情說了。


  馮光道一聽跟嶽琅逢有關,就以為劉公子之所以沒來到省城是不是嶽琅逢在拿劉保金報複他們呢?問李金瓶。


  李金瓶道:“這嶽琅逢怕是不像馮兄說的那樣。”遂將那馮四說過的話跟馮光道學說了一遍。


  馮光道聽後沒再說啥,他不想再耽誤時間了,萬一劉保金已經快到了省城。離考試還有一天的時間,若打明兒能趕到還不誤事。


  便對他二人道:“事情的因果也隻有見到劉保金才能真相大白,還請二位到半路上碰碰劉保金,若明日趕到方能趕上考試。”


  二人聽命後離去。


  他們出來省城便分頭找尋,李金瓶騎著馬朝前方一路奔去,山來在後麵趕著騾子車沿村莊打聽。


  其實在黎候鎮的劉保金已經不再打算參加鄉試了,他將禮和書信交到王府後便到教堂靜靜等待縣衙的消息,望嶽琅逢能早些出來。


  王縣令回到府裏,見到書童交給他的銀子,想著這一定是教堂派人送過來的,這個已經是很習以為常的事了,隻要衙門裏有犯人進來,就會有原告或者被告給送過禮來,不管誰對誰錯,禮是一定得送的。這還不是縣令大人要求的,而是那些原告和被告就主動辦的第一件事。


  外國教堂出了這事,王縣令掌握著一個分寸就是盡量不要惹了那些洋人,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糾紛,隻要是中國人,什麽案子也能接,無非是一方贏了一方輸了,輸贏對他們縣令大人來說是一樣的,隻要不關乎人命關天大事。


  不管這次教堂裏發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在殺人害命,那些鄉民沒有直接跟洋人發生衝突而是被這個中國人給頂包了,他不關是不追究那個人的責任而且他還會感激他的。


  據派出去的捕快到教堂調查回來說,那個叫嶽琅逢的中國人說的教堂裏的那些關乎收養幼兒的事都是屬實的,那個鄉民的孩子的的確確是生病死的,不是教堂裏的育嬰堂給什麽取腦剜眼剖心以作配藥之用的,那都是謠傳而已。


  王縣令巴不得能得到這個好消息,不然的話這廂是鬧事的鄉民,那廂是洋人的教堂,還得處理的公公道道的,他會進退兩難的。


  於是,王縣令又派捕快帶幾個鄉民代表到教堂落實這件事,隻有那些鬧事的鄉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場風波才能平息。


  王縣令隻管是拿了銀子,卻沒有見那封書信。直到大女兒王淑芸將信交給他,他才大吃一驚,這馮鴻儒是京官,他兒子馮光道才調來省城任州官,他哪個能惹得起?

  信上說這所犯之人跟劉保金是要到省城鄉考,不料遇到了這事。現在眼看就要耽誤了,這要是耽誤了考試,他在馮光道麵前可沒法交代。


  王縣令先到教堂找到劉保金,給劉保金說明了原委,派人套好最好最快的馬車,讓他坐車先赴省城趕考,被抓的嶽琅逢的事他會處理好的。


  不料劉保金道:“學生已不再打算參加今次的鄉考了,若去早二天就動身了,教堂裏的神父早已給學生備好了馬車。”其實劉保金清楚,現在即使動身,再快的馬車也趕不上了。當然王縣令也知道,即使趕不上他也得有個補救的行動,好在馮光道麵前有個交代。


  王縣令已將劉保金送給他的那份厚禮放在了馬車上,還另外給他多加了不少銀子,見劉保金執意不去了,他反而作了難,這要讓馮光道知道劉保金是因為他抓了嶽琅逢而耽誤的鄉考,還不怨他辦事不力嗎。


  縣衙主簿見縣令大人犯了愁,就在他耳邊喃喃了幾句,縣令聽後大悅:“虧你提示,這個注意好。”


  主簿名叫黃世榮,跟縣令是至交,在辦案中經常給縣令出主意想辦法,像今次鄉民跟教堂的衝突就是依照他的主意先把嶽琅逢抓到縣衙才使鄉民不再鬧事,各回家聽從案件的結論,給鄉民一個交代。


  若當時不抓走嶽琅逢,那些鄉民很可能會跟教堂裏的洋人發生衝突,萬一出個人命事件,他這個縣令就當到時候了。


  現在遇到了劉保金這事,雖然跟洋人的事比較並不是什麽大事,可是要辦的妥帖一點,如能跟馮光道拉上關係,日後也有個照應。


  主簿黃世榮給他出的主意就是,若劉保金鄉試落第,可聘他做縣衙師爺,豈不是兩全其美。


  王縣令曾跟主簿提過縣衙想聘請個師爺之事,正趕巧遇到這件事,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既能彌補他因抓了嶽琅逢而耽擱了劉保金鄉試的過錯,也能跟馮光道這個州官攀上關係,還真是兩全其美的事。


  再說劉保金即使趕上參加鄉試也不一定就能夠金榜題名,落第的考生大有人在。若做了他的師爺,再苦讀三載,不誤領俸祿還不誤金榜題名,當是一件好事呢。


  教堂裏的事再由縣丞親自帶著鄉民去調查,結果是,被收養的那些幼孩大部分是好好的,的確是有的生了病的幼孩沒法治愈而夭折了被埋在山溝裏,經查,那些夭折後被埋了的也沒有被取腦剜眼剖心的跡象。


  真相查明了,鄉民跟教堂的衝突也平息了,縣衙便把嶽琅逢給放了。


  縣令把劉保金給他的那封信交給嶽琅逢看,還說是縣衙也備好車了,就是劉保金執意不去了。畢竟劉保金還是個孩子,嶽琅逢是他的嶽父,跟嶽父大人說明白了,日後若見到馮光道也少費不少口舌。


  嶽琅逢看了那信,對劉保金的做法深深感激。幸虧女兒跟他是邂逅相逢,要不上那找這樣的女婿呢,知恩報恩又深明大義,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遇到這事也是不得已啊,虧了嶽東家更是虧了劉公子。”王縣令解釋道。


  嶽琅逢聽明白了縣大人的話裏之意,對劉保金鄉試的事很惋惜:“再等三年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化呢,隻是耽誤了。”


  王縣令道:“既然劉公子被耽誤了,本縣願聘他為縣衙師爺,邊做事邊攻讀等來年再考。”


  嶽琅逢是當過縣令的,他明白這王縣令就是在給上麵的馮光道獻好,再說能有人請一個落榜秀才當師爺那就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帶著俸祿攻學,是落榜秀才盼之不得的,何況劉保金也不是落榜秀才。


  “那可是劉保金的造化,高攀上縣令大人了,小民一定向馮大人稟告縣令大人的一番苦心。”嶽琅逢道。


  山來趕著騾子車從省城出發一連經過了幾個縣城,都沒有打聽到劉保金的下落,每到一處他都把馮光道給他的那封書信上交縣令大人看,書信上麵寫到:


  “各位兄台,侄兒劉保金乃壺關人氏,金秋赴省城鄉試,未知何故,如期未到,祈望各位兄台留意一二,查明是非,還其真相。太原州同馮光道。”


  各縣縣令看罷書信都不敢怠慢,派出捕快速查,每到一處山來都被縣令好生招待,沿途各縣都去了,就是沒有去黎城縣。


  最後到了平順縣衙,信交於縣令,縣令看罷書信,知道有其事,便換來縣丞問,縣丞道:“數日前確有吾捕快協助府營捉拿一個叫劉保金的響馬,報說那響馬已經逃到了小西天,如今未知詳情。”


  又換來捕頭靳淮山問及,靳淮山不敢說自己私自放走了“響馬”(遊風約赤崗),他已經給下屬下令不準將“抓住了‘響馬’又被半路跑了”的這個消息放出,所以那些捕快也沒人敢亂嚷嚷,生怕遭到連累,在當時,響馬可是上麵要求抓捕的重犯。


  靳淮山隻是回報說:“上麵派下人來隻是追到東山小西天那裏便不知響馬的去向。”


  又道:“是不是響馬還未可知。”他是不願意讓上麵定性在他管轄的地盤有響馬,那樣他這任捕頭就會不安心了。


  縣令不敢怠慢,就拿著馮光道的書信到潞府匯報,先是到扈萬坤千總那裏,因為派出追剿響馬的兵是他的營守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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