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220章
鬼子二次占領府城後,如意班沒有及時躲避,被新民會會長羅秋胡留下給他們唱堂會,第三天鬼子就進城了,如意班從此就沒有機會再出了府城,成了鬼子駐北街紅部的戲班子。
戲台上又傳出了鬼子“哇啦哇啦”大叫的聲音。
任川子不能再耽擱了,她悄悄跟姚特派員說聲:“跟我來。”就一把拉起他朝戲台的一側奔去。
到了一牆角,有一條拉幕的繩索,拽住這條繩索就能攀到屋頂,從屋頂到玄武廟裏的那些神像中有一尊最大的神像“玄天上帝”,當初她跟靳楚閏曾看過上麵的神像,那尊正中間的玄天上帝後麵的身子裏能藏下兩個人還有餘。
任川子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好去處,她還怕這個姚特派員不一定能拉住繩索攀上屋頂,就先給他做個示範。
隻見她雙手拉住那繩子一縱身幾個攀爬就到了屋頂的大梁上,然後她將繩索朝還在愣神的劉閃擺一下,劉閃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他拽住繩子,她把他拉到上麵。
劉閃衝她點點頭,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去做,而是一手拉著繩子一手拉著幕布,一個攀躍就上了梁上。
任川子被他這個閃擊躍跳的動作傻了眼,她還以為她就是個說說嘴皮子的文儒書生,沒想到他也有這個本領,若不是他們都還化著妝,她那個尷尬就會讓這個文儒書生看出來,讓她無地自容。
不過真的是好懸,他們剛剛上了房梁上,就見戲台上的幕布被那些三青團的人扯下,後麵還有日本人。
任川子急忙拉劉閃從梁上爬過房頂到了一側的玄武廟裏。
玄武廟的門原來一直開著,香火旺盛,自鬼子進城後,廟裏的主持躲避了,他不是怕日本人對他這個主持會怎麽樣,是怕這些鬼子強盜踐踏廟裏的神像,有侮聖殿的尊嚴。
廟為四柱三間牌樓式,歇山式屋頂,簷下施如意鬥拱。廟內兩邊牆壁上分別嵌著太上老君、八仙等磚刻人物畫。
大殿神龕內供奉著玄天上帝,神像披發仗劍,著黑衣、腳踏龜蛇、手執黑旗,威而不怒,雄視大殿。兩側有持戟握劍侍立元帥。
廟門關閉著,他們就站在神堂上麵觀看這雄偉的大殿,他們相互看看,還都是不漏真麵目,從眼神中都能看出對方那種癡情的雙眸來。
忽然外麵有了開門聲,還有鬼子的哇啦哇啦,死啦死啦的謾罵聲。
任川子拉劉閃一把,帶他躲進了正中間玄武大帝神像的背後,神像的背後是被紅綢緞緊緊地蓋著。
他們躲在裏麵緊緊地靠著,似乎要透不過氣來,急促的喘氣聲掩蓋了外麵的雜吵聲,喘出的氣息對持著,一股芬香撲鼻,那可能是化妝的油彩氣息?不是?他們沒有厭煩這股氣息,任憑這股氣息靜靜地對流……。
門開了,他們聽見進來人了,還有說日本話的日本人,不過沒有聽到剛才謾罵的聲音了。
一股焚香的味道,將他們相互對流的氣息衝淡。廟裏開始靜靜的,聽出來是日本人在正殿玄天上帝下禱告著什麽,原來他們這些侵略者也信奉上帝,沒想到他們跪在兩個相互偎依著的中國人麵前。
後來日本人走了,玄武廟的門還是關上了。
他們確定是安全了,才從玄天上帝的身軀裏走出來,他們臉上的妝已經被汗水浸淡了,一副狼狽相。
他們忽然發現靳楚閏站在他們麵前。
靳楚閏是找到這裏的,他估計是任仙子把特派員帶到了這裏,在混亂中他看見特派員被任川子帶到了後台角,他跟任仙子在玄武廟關門的時候曾經從那裏攀著繩子到過玄武廟,還發現了玄天上帝神像後麵是空的。
鬼子和三青團走後,他還沒見任川子。
姚特派員就要走了。靳楚閏說班主要他護送他出城。
“不必了,我對府城的街道也熟。”
“不行,班主不放心,讓送到你安全的地方。”
劉閃沒再推脫。
任川子見狀也跟著要去,她還不知道靳楚閏也悄悄參加了犧盟會,就連他父親靳學貞都不知道。
靳楚閏跟任川子在如意班就一直以兄妹相稱,雖然他們已到婚齡期,彼此又相處的默契,長輩們卻從來沒有提過他們的婚事。任川子比靳楚閏年長一歲,也許就是以為這個緣故?還是都當做了一家人?
自從劉閃出現,他的英俊和魄力打開了任川子還在緊閉著的少女情懷。他的身影總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跟他在廟裏的那一刻時刻在她的夢中纏繞。
靳學貞發現那個鬼子小扥一浪在接收了他們的如意班後就一直盯著任川子,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就像一把鉗子。
靳學貞把自己擔心的事情告訴了班主花葵,他們知道現在走是一時半晌走不了,他們如意班已經成了鬼子賺錢的工具。
他們就住在東街離鬼子紅部、憲兵隊不遠的一所學校裏,那裏的學生已經停課了,負責他們如意班的就是這個小扥一浪。
靳學貞跟花葵商議後,將任川子跟靳楚閏叫到一塊,決定要給他們辦了婚事,因在日本人跟前不方便大操大辦,就在戲班辦的簡單一點。
任川子當然不同意,她說她跟靳楚閏一直以姐弟相稱,從來沒有往那方麵想過,其實是他心裏已經有了姚特派員了。
當然任川子還沒有理解了兩位家長的意思,跟一個還沒有成家的少女說出他們擔心的事確實是開不了口。
當然這件事情是迫在眉睫的,他們是寄人籬下,日本人什麽事也會做出來,他們在城裏親眼目睹的那一切讓他們做長輩的渾身直打寒顫,他們知道他們的婚事是不能再拖了。
靳楚閏到沒有說什麽,他也跟這個比他大一歲的姐姐有那種感情,他忽然發現在那個姚特派員來到城裏的時候,任川子姐姐就開始變了。
她願意跟上他去聽姚特派員的演講,願意聽他講姚特派員的故事,她還想參加犧盟會,靳楚閏告訴她人家犧盟會不要戲子,其實他們是擔心任川子的安全。
就在那一天,任川子冒著生命危險救姚特派員,還找到了玄武廟的神像裏,比她還想的周全,他看得出來任川子是喜歡上了那個姚特派員了。
靳學貞跟靳楚閏都參加了犧盟會,他們的身份也隻有姚特派員知道,他們父子兩個都不知道,這是嚴格的保密紀律,因為他們要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他們如意班不是真的讓新民會會長羅秋胡盯上了就走不了了,而是他們已經接受了犧盟會派給他們的新的任務。就是要讓戲班設法在城裏留下來,接近小鬼子和新民會,為八路軍收集情報。
沒想到他們的如意班還會被日本紅部接收了,還專門派小扥一浪進行監督分管。
如意班要給劉達飆(劉寶庫)唱戲這個消息也是他隨口說的,他還不知道如意班現在是被長治紅部接收了。他雖然是隨口說的,那些負責傳謠的卻把這個當真了,頓時就在一區傳開了。
一區離長治鬼子據點很近,老頂山、東長井、河口鬼子的碉堡緊緊相連遙相呼應。負責如意班的小扥一浪將這個消息匯報給了北街紅部,知道這是劉達飆遊擊隊設下的圈套,便通知各據點嚴加防範,將計就計,消滅劉達飆遊擊隊。
在長治東街城隍廟一直開著豬肉攤的姚屠戶是犧盟會的成員,三八年春參加了犧盟會,三九年長治第二次淪陷後繼續經營他的肉攤生意。
一個年輕人到了他的肉攤買肉,問:“肋條梅花肉多嗎?”
屠戶回答:“不多了,就後座胛心肉多。”
再問:“有排骨嗎?”
“排骨完了。明天吧。”
年輕人買了幾斤胛心肉,付錢給屠戶便走了。
屠戶從疊著的錢裏抽出一紙條,看一下便放在嘴裏。
那個年輕人就是靳楚閏。他的單線聯係人就是離他們如意班不遠的姚屠戶,他還是不斷到這裏來買肉的。
姚屠戶將長治鬼子的行動通過暗線匯報給了壺關一區區委,區委按照縣委的指令調整了行動方案。仍然給那些漢奸特務們張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
那些維持村的情報員、秘密坐探、幹探、自衛團,還有專門搞情報的偽青年團等特務漢奸組織陸續浮出水麵,紛紛打探情報,傳遞情報,其實他們也都在為自己交差,生怕鬼子怪罪下來。
他們一露出尾巴就被我布置在各村的鋤奸隊、民兵捉拿,送往根據地進行審訊。
劉達飆遊擊隊始終沒有露麵。埋伏在一區的鬼子和新民會的特務武裝也白白地在三個據點耗費了他們寶貴的時間。
後來長治紅部的鬼子以為是劉達飆遊擊隊故意給放出的謠言。
那些蠢蠢欲動的漢奸特務都是村民兵武裝配合村維持會給一一捉拿的,連個劉達飆遊擊隊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不過最後還是漏了閆史孩和薑永福,還有大漢奸劉河吉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