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總會
那晚秦公子抱著我躺在床上,撫摸我的身體,我從起初的生澀到逐漸習慣他的愛撫,甚至開始回憶著章姐教我的東西來一點一點地回應他。
在我開始慢慢適應以後,他湊過來親吻我。他用舌尖一圈一圈輕輕描摹我的唇,然後靈巧地滑進去,撬開我的牙齒,一點一點挑逗我的舌尖,輕輕地吮吸,慢慢加深,吻得纏綿悱惻。
但他的氣息始終都是幽涼的,就連唇舌都是涼的,像一條蛇,彷彿時時刻刻都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森然。
他拉著我的手引我去撫摸他的身體,他的體溫似乎也比正常人都要低一些,肌膚光潔,肌肉飽滿,骨骼勻稱。因為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我顯得不那麼緊張,甚至比章姐拿那具男體模特來教引我的時候還要順暢些。
也許是我發育得比較遲,還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女人,他引我做著這樣親密曖昧的動作,身體卻並沒有該有的生理反應,就像兩隻互相取暖的動物,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尋求安全感,沒有太多情慾的成分。
或者說,他對我的愛撫更像是一種教導,教我去慢慢習慣異性的碰觸。
他說,做這一行,就要習慣。
就像那些容色絕代的女演員都親吻過豬一樣的導演,身價最高的花魁必定要和大腹便便蒼老醜陋的富商周旋,不僅要如此,而且還必須看起來毫不虛偽造作。
說句實話,秦公子已經是一個條件上佳的練習對象,他不僅不像豬,也沒有大腹便便,甚至可以說,他有一副極好的皮囊,外頭一定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傾慕於他。
夜色深沉,他大約也累了,放開我,回了他自己的房間,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好像並不喜歡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
早上我起來也沒有看到他,洗漱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電話的鈴聲,好像是從書房傳出來的。我叼著牙刷跑出來,看見他的卧室鎖著門。我不敢擅自闖入,在門口叫了兩聲,沒有回應。我猶豫了片刻,電話已經自動掛斷,但很快又重新響起來,頗有一種不接就絕不掛斷的精神。
我於是躡手躡腳地推開書房的門,拿起了那具黑色的手提電話。
對方不說話,我只好遲疑著開口:「……喂?」
「你是誰?」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對方顯然對我很是意外,聲音也冷到了冰點,帶著三分質問和三分不悅。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期期艾艾地答了一句:「我……我叫葉蘭心。」
「葉蘭心,哼!」對方冷笑一聲,啪的一下就掛了電話。
我有些莫名其妙,坐在客廳里,心裡開始忐忑不安。
下午的時候秦公子才回來,我遲疑著,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他:「有個女人打電話找你……」
話還沒說完,秦公子眉毛皺了皺,:「走吧,我帶你過去。」
我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已經換了話題,他說的「過去」,是去他昨晚說的地方。
我從小是在酒吧里長大的,對這樣的環境並不陌生。但「Caesar」比「芭比士多」看起來要高了幾個檔次。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鑒人,大廳里裝飾的水晶燈彷彿能把整個大廳都照得五光十色、瑰麗異常。
來來往往的服務員小姐和保安也絕不是歸義幫那樣的烏合之眾,都穿著整齊劃一的制服,看起來高檔而有品位。
秦公子直接把我帶到了一間辦公室里,然後把我交給了一位大約二十一二歲的女子,
「從今天開始,葉小姐就交給你了。」
那個女子,大家都叫她彤姐。
彤姐帶著我去更衣室里換了一件十分暴露的弔帶連衣裙,然後帶著我在Caesar樓上樓下逛了一圈,告訴我,Caesar有數百個房間,其中頂樓,也就是九樓的貴賓室,是重要的客人才能進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單單是有錢,還必須有些勢力才行。
我渾渾噩噩地聽著,實際上,葉老虎把我保護得很好,不讓我去接觸到那些東西,除了常常見識酒吧的喧囂,在很多方面,我就像一張白紙。
然後她把我領到一間休息室里。在這裡,我看到有很多女孩子坐著聊天,或者拿出小鏡子補妝。我走進去,她們中有很多人抬起頭來上下打量我,用一種我不太習慣,或者說不太喜歡的眼神,彷彿在估量我的身價該值多少錢,比她們高還是比她們低。
彤姐送我進去,然後對那些女孩說道:「這是葉蘭心。」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她是秦公子介紹過來的。」
這時女孩們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有羨慕,有鄙夷,還有明顯的不屑。
我心裡有些忐忑,從秦公子走進這裡來的排場我就知道,他在這裡的影響力不一般。我不知道彤姐加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隱隱地從這種氣氛中感覺到了一些莫名的敵意。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秦公子的安排,但我是自己選擇了走這一步,我沒有退縮的餘地。
我在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凳子還沒坐熱,聽見外頭有人來找彤姐:「彤姐,九樓的3號房唱歌的客人說要叫兩個女孩子去作陪。」
彤姐問道:「3號房的客人是哪些人?」
那人略略遲疑,才說道:「是杜老闆帶來的人,有五六個。」
「是,另外幾個人自己帶了女孩來。」
這時屋裡的幾個女孩聽見「杜老闆」幾個字,都流露出不情願的神色來,彤姐的目光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到我身上:「蘭心,你去吧,聽說你以前在酒吧,陪著喝酒唱歌應該會吧?」
我猜想這應該不是個差事,但是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不敢反駁,只好點了點頭。這時彤姐又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女孩,「鍾悅,你和蘭心一起去。」
那個叫鍾悅的女孩子抬起頭來,她模樣很出眾,在這群女孩中應該算是佼佼者。但我似乎感覺到,她和她們並不合群,她們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有敵意。
「蘭心,記著,客人是上帝,不管客人怎麼無理取鬧,都不能和客人起衝突,要好好陪著,不能壞了咱們的招牌,知道嗎?」彤姐在電梯里不斷地叮囑我,而那個叫鍾悅的女孩子始終都保持著沉默。
我點點頭。
到了3號房門口,彤姐輕輕敲開了門,然後帶著我倆走進去,招呼了幾句,就匆匆地離開了。
我在旁邊坐下,看見鍾悅端了一杯酒去敬一個身邊沒有女孩子陪的中年男人,我也連忙學著她的樣子拿酒,到剩下的一個滿口大金牙的胖子旁邊去,心裡懷著一點忐忑,小聲說道:「我敬您一杯。」
實際上除了上次在秦公子的後備箱里醉了一場,我根本就沒喝過酒,酒量也好不到哪兒去。好在杯子里是啤酒,我只好硬著頭皮敬過去。
那胖子顯然對我生澀的表現不滿意,瞪了我一眼:「新來的吧,懂不懂規矩啊?先幹了三杯酒再說!」
說著就抬著我的杯子要給我灌。這時候旁邊一個絡腮鬍子的男人嗤笑了一聲,「這裡的小妹都什麼酒量,三杯啤酒能當啥啊,得換這個!」
說著就把一瓶威士忌推了過來。
我沒喝過威士忌,但卻看葉老虎和烏鴉他們喝過,這可是烈性酒,三杯還不得直接把我放倒了啊。我連忙推辭:「我……我不會喝酒,不如我給你唱個歌……」
那胖子不依不饒:「唱歌不急,咱們先喝完酒再唱!」說著就把滿滿的一大杯威士忌往我嘴上湊過來。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我皺了皺眉頭,那胖子顯然對我的表現十分不滿,一把揪住我的頭髮,抬手就把那一大杯威士忌灌到我嘴裡來。
我被辛辣的酒精給嗆得捂住胸口直咳嗽,那胖子臉色越發的不好了:「才一杯威士忌,今天這怎麼回事,什麼樣的妞都往這送!」
這時陪在絡腮鬍子身邊的鐘悅連忙站起來幫我解圍,嬌笑著朝那胖子拋了個媚眼:「蘭心是新來的,杜老闆別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就當是賞悅悅一個面子,讓悅悅陪你喝這個酒……」
她說著從杜老闆手裡拿過酒杯,仰頭就是一杯威士忌悶下去,然後也不敢耽擱,緊接著又是一杯。
但杜老闆顯然很記仇,不打算放過我,一把把鍾悅推了個趔趄,扯著我的頭髮罵道:「老子是叫她喝,你來湊什麼熱鬧?」
我被扯得生疼,方才的一大杯威士忌酒意上涌,整個頭都是暈乎乎的,幾乎站不穩。杜老闆看著我狼狽的樣子,似乎很興奮,扯著我的頭髮把我往茶几上拖,「剛才不是說唱歌么,唱啊,站上去唱!」
我哪裡還站得穩,被他這麼一拖,腳上的細高跟鞋站不穩,一下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了茶几的角上,身子往前一撲,正好撲翻了一杯啤酒,灑在了杜老闆的衣服上。
「媽的,這麼不識趣還敢來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