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法定配偶
第三十二節
顧潮事先沒有準備好。按照他們顧家的家譜, 到了寶寶們這一輩是個韶字。不過他自己的名字都沒按照家譜來排, 就更不會要求寶寶們了。
「你不會根本沒想過吧？」陳笙問道。
這幾個月他們朝夕相伴，說完全沒想過那是不可能的。但顧潮以為他還沒有給寶寶們取名的資格, 所以他沒刻意去想。
如今陳笙問起來，他便臨時搜颳了幾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名字，猶豫不決地說道, 「叫棲辰？」
陳笙抱胸，哼笑了兩聲, 倒也沒說不滿意。可這名字, 擺明了孩子姓顧嘛。
果然顧潮是存了跟他搶孩子的想法，哼！
顧潮聽他笑得滲人, 忙道，「還是你給孩子取名字吧。一切都聽你的。」
陳笙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讓他給寶寶們取個小名倒還好。正經名字就有點兒為難他了。
一家四口打包好行李出院，兩個爸爸各抱著一個小寶寶，乘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王爍他們家所經營的這家私人醫院一向注重病人隱私，不允許媒體私自進入偷拍。又因為是地下停車場，所以陳笙在打開電梯門之前並沒有想到外面會聚集那麼多的記者, 顯然是有備而來。
這是他是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況。當閃光燈打在臉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幸好小寶寶們被包裹得很嚴實。這不是陳笙第一次被偷拍，哪怕是去年被拍到他跟顧潮在酒店一夜情, 他也只是懊惱自己不夠謹慎。
而這一次，他卻是憤怒到了極點。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小心地給懷裡的寶寶蓋好臉, 生怕閃光燈會照到寶寶的眼睛。
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害怕強光照射, 對眼睛傷害很大。
「我想採訪一下，您懷中的孩子是您親生的嗎？」
「陳影帝，我們XX傳媒的記者，你跟你的男朋友是代孕生子嗎？請正面回答我們一下。」
「陳影帝，請問你取消一切工作，就是為了等待自己的寶寶順利出生嗎？」
「顧先生——」
……
喋喋不休的逼問幾乎讓人窒息……
整個出口被圍得水泄不通，陳笙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如果就他一個人還好，可懷裡還有寶寶，他不能橫衝直撞。
顧潮也是陰著臉，可以看出在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就在他們左右為難之際，不遠處的汽車鳴笛兩聲。顧潮的狗腿子助理從車窗探頭出來，吆喝道，「大家都讓讓啊，走過路過的都不要擋路。」
聽到尖銳的鳴笛聲，大家都轉過頭去看。
周遭吵鬧的環境到底是影響了寶寶，陳笙感覺懷裡的小傢伙有些不安，吭嘰了兩聲。他也不敢貿然掀開包被去看，怕再有人把光照在寶寶臉上。
助理駕駛著黑色的SUV，呈「S」形開過來，技術操作無比的妖嬈風騷，跟喝醉了酒似的。
原本圍著陳笙的那群人紛紛往後退了幾步，他們退，車子就進，直接將一堆人轟到角落裡。
助理下車，快速將車門打開。
顧潮單手抱著寶寶，扶著陳笙先上車。
這時，有兩個人快速靠攏了過來，想趁機多拍幾張照片當獨家。顧潮斜眼看到了，直接奪過對方的相機狠狠摜在地上，鏡頭頃刻間摔得粉碎。
王爍得到消息，帶著醫院的保安隊伍趕到停車場。看到眼前的場面，王爍也是怒不可遏。
「所有的設備都給我扣下來，一個人也不準放走。」這是他們醫院的規定，所有在醫院內部未經許可進行的拍攝活動，醫院有權利阻止。
目前還無法查出這群人是怎麼混進來的，只有先把照片扣下來再說。
顧潮把車門關上，然後轉身對王爍說道，「這件事情暫時先麻煩你了。無論花多少錢都由我來出，先把他們所有人都扣住。等我把陳笙和孩子安頓好，馬上回來。」
讓這麼多人混進來，他們醫院也有一定的責任。王爍也沒想到在自己的地盤上鬧出了這種事情，他對顧潮點點頭道，「沒事兒。你們先走，我會把事情料理好。」
顧潮抱著寶寶從另一邊上車，然後吩咐助理開車。
在醫院的時候他們就商定好，等出院后直接搬到顧潮所購買的別墅中。家裡多了兩個寶寶，要請人來照顧，需要換大點的房子。陳笙的複式公寓也不小，但是樓上三分之二的面積被改造成運動室和衣帽間，僅有樓上樓下兩個卧室。
兩個爸爸並肩坐在車後座，陳笙率先掀開包被去查看大寶的情況。
方才被吵醒的大寶抿著小嘴巴又睡著了。
接著，陳笙探頭去看小寶。
顧潮握緊他的手道，「放心吧。我會把事情解決好的。」
陳笙此時仍是后怕的。在他第一次抱起寶寶的時候，也想過跟大家分享當爸爸的喜悅。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不想讓兩個寶寶曝光在大眾面前。
雖然在他的心裡寶寶又漂亮又招人喜愛，但是難免會有人不喜歡他們。他不想把這麼小的孩子放在大眾面前，供人評頭論足。
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就在剛剛，那麼多閃光燈照過來的時候，陳笙感到既無助，又憤怒。
在那群人當中，沒有一個人是他所熟識的主流媒體。他在圈裡的名聲還算不錯，跟主流媒體也有不少交好的。這麼大規模的圍堵，應該會有人提前給他透露消息。
陳笙懊悔自己的大意，曝光他的丑照倒是無所謂，如果傷害到寶寶們就萬劫不復了。
他抽出被顧潮握住的手，拿出手機給前助理兼經紀人張楚打電話。論起公關手段，顧潮跟王爍加起來，恐怕都比不上張楚。
電話接通后，陳笙將醫院被圍堵事件告訴張楚。
張楚覺得不可思議，「不應該啊。你跟韓總簽約時定的是一年假期。我現在也跳槽到韓總手底下了，最近公司已經開始籌備你的復出。你等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好。麻煩你了。」
陳笙靠在椅背上，靜候張楚的回復。
顧潮這邊也打過電話，直接把整個顧家的公關團隊和律師團隊派了過去，準備跟那群人死磕到底。
陳笙握著手機，眼神迷茫地望著前方的擋風玻璃。
顧潮看到了他的不安和驚慌，伸手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緩慢而有力地說道，「不要怕。你可以依靠我。我會承擔起保護你們的責任。」
陳笙自小獨立慣了。他小時候被安置在爺爺奶奶那裡養大，後來被接回父母家中，但因為父母溺愛患病的小兒子，所以陳笙基本上屬於放養長大的。他不喜歡依靠父母，自己的大小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當他靠在顧潮的肩膀上，聽到顧潮說，你可以依靠我。
這種話換作平時，陳笙只會一笑而過。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可現在他有了軟肋，他想要尋求更多的依靠。他怕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護孩子。
「我們結婚吧。」
這句話在陳笙的心頭盤桓了幾日，在這個不經意的瞬間脫口而出。
顧潮起先以為聽錯了，沒有回應。
陳笙便又說了一遍，「我想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庭。我想有更多的人來守護他們。有疼他們愛他們的爸爸，還有爺爺奶奶，叔叔姑姑，讓好多人來愛他們。」
「好。」顧潮終於心想事成，無數的激動和興奮之情最終匯成一個好字。
他們回到新家，家中的一切都已提前安排人料理妥當。兩個仍在熟睡的寶寶被放進了嬰兒床。嬰兒床安置在卧床兩側，左右各擺一個。這是陳笙的主意。顧潮原計劃是讓月嫂負責早晚照顧寶寶，可陳笙想跟寶寶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堅持晚上把兩個寶寶放在房間里。
顧潮交代月嫂，對陳笙要像照顧月子一樣。只解釋說是大病初癒，需要補身體，受不得風寒。
安頓好陳笙和孩子，顧潮便開車返回醫院。
醫院的保安室，人聲嘈雜。
顧潮在人群中見到了韓亭躍、在娛樂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站在一群媒體中間，冰冷著一張方正的面孔，沉著發聲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們，陳笙已經是我公司的藝人。你們動他，就是跟我韓亭躍過不去。」
王爍見了顧潮，主動上前告訴他前因後果。
原來是小張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韓亭躍，韓亭躍聯繫過後發現是一群私人八卦小刊的記者。他們不知從哪裡得到的風聲，竟然齊齊出現在醫院的停車場。
韓亭躍接著道，「今天偷拍的照片只要有一張流傳出去，你們所有的刊物全部給老子關門！」
鯨市大概只有韓亭躍敢放出這種話來。鯨市的主流媒體有一半跟他關係匪淺，憑藉他的能力，連根拔起幾個小八卦刊物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韓亭躍帶了張楚過來，張楚可是老油條了。王爍之前收繳了每個人的手機和相機，他一一進行了檢查。然後再對每個人進行搜身，檢查他們身上是否有針孔攝像頭。
他們理虧，被搜身也沒有反抗。
張楚見了顧潮，沖他道，「陳笙沒事兒吧？我看他們偷拍的照片，好像是被嚇住了。」
「他沒事兒。」顧潮答道，「他們說是誰主使的沒？」
張楚道，「說了。微博上有個不知名的網友給他們發的爆料，有圖有真相，並且知道詳細的出院日期。他們這才一窩蜂地趕過來圍堵。」
「真實姓名和IP能查出來嗎？」這種蓄謀給多家小八卦刊物爆料的行為，應該算是陳笙的半個仇家吧。顧潮覺得應該查清楚對方的底細。
「你們的律師團隊正在查。到時候有消息再說吧。接下來你讓陳笙外出小心點兒。你們兩個代孕生子這件事情以後可以找個合適的時機公開。」張楚是這樣建議的。畢竟兩個人公開戀情撒狗糧這段時間，陳笙的公眾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解決了眼前這群小嘍啰，顧潮和韓亭躍碰上了面。
顧潮一向不喜韓亭躍，卻不得不佩服他處事的魄力。他和王爍加起來，恐怕都不如韓亭躍出面來得快。
韓亭躍走到顧潮跟前，兩個人先確認了眼神。
顧潮在考慮給陳笙成立個人工作室的問題，韓亭躍也對他的心思了解的七七八八。
韓亭躍率先開口道，「我們兩家的事情跟陳笙不牽扯，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去離間陳笙和我公司的關係。我知道你付得起違約金，但你能幫陳笙完成夢想嗎？」
顧潮的業務沒有涉足到影視圈。未來如果陳笙需要，他可以為陳笙成立工作室，幫他全線運營。可正如韓亭躍所說，他不能保證讓陳笙成為國際巨星。
這是陳笙的夢想。去年他因為錯過了美國導演大衛·林肯的《星際迷霧2》而鬱悶了許久。
陳笙是不甘於在原地踏步的人，他要的是更廣闊的天地。
顧潮就算是能做到，可能也需要花上比韓亭躍多一倍的時間。因為韓亭躍可是在這個圈子裡打拚了十幾年的老人。
這一刻，顧潮猶豫了。
韓亭躍繼續道，「國內有實力的年輕演員，我最看好陳笙。他有機會更上一層樓，只要他的身邊沒有絆腳石。」
一語雙關。
顧潮暫退一步道，「感謝韓總今天的幫忙，我替陳笙謝過了。以後也請你多多關照。」
韓亭躍是不願與顧潮鬧翻的。上次他在顧家遇難時使絆子，想要吞下顧家這塊陳年老臘肉。後來顧家反敗為勝，要是再與顧潮作對，他只會騎虎難下。
趁著這個機會重新交好，是上上之策。
送走了韓亭躍，顧潮去找自家的律師團隊確認情況。爆料人的IP地址顯示是國外，顯然是提前做好了準備。
線索就這樣斷掉了。很難再繼續追查下去。
「我讓王爍把醫院的監控錄像調出來，你們安排人查看住院期間所有出現在病房附近的可疑人員，一一排查。」顧潮就不信查不出來，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查監控記錄可是個苦差事。律師不敢怠慢。事實上整個公司都不敢違反小顧總的指令。
顧潮把所有事情安排下去，這才驅車回到家中。
陳笙早早就上床睡覺了。兩個寶寶一左一右睡在嬰兒床上。
顧潮怕吵醒他們，在隔壁的次卧洗過澡才回到主卧。他先看了看寶寶們，然後上床抱住陳笙。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睡到半夜。
陳笙睡眠淺，隱隱約約聽到寶寶吭嘰了一聲。大寶跟小寶不一樣。小寶是一醒就大聲哭鬧。大寶每次都是先吭吭吭幾聲，沒人理他了再開始哭。
「吭吭吭……」
爸爸們呼呼呼。
「吭吭吭……」
「呼呼呼……」
「哇——」
陳笙和顧潮幾乎是同時，鯉魚打挺地坐起來。
「哭了哭了。」
小寶的哭聲嘹亮。顧潮跳下床，光著腳去拿奶瓶沖奶。
陳笙坐在床上迷瞪了一會兒。在小寶的哭鬧聲中夾雜著大寶的吭嘰聲。他爬到大寶那邊一看，果然，小傢伙瞪著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巴巴地望著他。
等著顧潮沖奶的功夫，陳笙先給寶寶換了尿不濕。他邊換邊念叨，「生你們用了十個月。等你們學會走路還得一年。再等你們上學還有四五年。你們說爸爸什麼時候才能放手去干自己的事情呢？」
為了兩個寶寶，陳笙確實犧牲了很多。
一晚上餵了兩次奶，換了一次尿不濕，總算是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陳笙是被噩夢驚醒的。他一醒過來，就去看兩個寶寶。
「還好夢是反的。」他想著。他真是被閃光燈嚇著了，一晚上噩夢連連，總有人要傷害兩個寶寶。
顧潮跟在陳笙後面起床，把兩個寶寶交給月嫂照顧。他跟陳笙穿戴整齊，紛紛換上帥氣的西裝，打上同色系的情侶領帶。
今天是個好日子，是他們即將登記結婚的日子。
他們帶上各自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來到民政局門口。可能是他們來得太早了，民政局剛剛開門，他們是第一對來辦理結婚登記手續的夫夫。
工作人員給他們拍了合影照片，在結婚證上蓋上章，微笑著遞給他們，「恭喜恭喜。」
陳笙特意從家帶了喜糖過來。他和顧潮暫時還沒有辦婚禮的打算，但領證是喜事，入鄉隨俗給大家發發喜糖。他給在場的每個工作人員和到場的新人都發了喜糖。有同他合影要求的，他也盡量滿足了。
然後兩個人各自揣上自己的小本本，手牽手離開了民政局，留給大家一對恩愛有加的背影。
陳笙回到家就開始醞釀給寶寶上戶口的問題。現在他跟顧潮結婚了，他決定忍痛割愛，讓小寶跟顧潮姓，大寶跟自己姓。公平起見，一人一個。
顧潮把結婚證給鎖到了保險柜里，然後拿起手機給自己更改備註。
以前他的微博名字叫陳笙粉絲後援會V，公開戀情后的備註是：影帝陳笙的男朋友。
現在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了，他準備給自己改備註。
影帝陳笙的老公？
不行不行，陳笙恐怕要生氣。
那叫丈夫？
也不合適。
顧潮想了又想，最終把備註改成了：影帝陳笙的法定配偶。
顧潮改完，自覺洋洋得意。
有了法定身份加持，他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王爍拿著最新出爐的親子鑒定，開著車風風火火地來了。
醫院圍堵事件發生后，醫院內部的人員多多少少有所耳聞。王爍的副手小王這才知道親子鑒定是做給陳笙。他趕緊去向王爍坦白從寬。王爍怕直接告訴陳笙會讓他空歡喜一場，所以昨晚偷偷讓人進行了新的鑒定。他給陳笙開了後門，結果很快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