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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 40

  紀星言和寧柏不愧都是有錢人, 他們慶祝戀愛的局定在了一個高級會所。


  雖然年歌做主播收入不算低, 但這種場合卻也是頭回出入。


  會所的裝潢並不浮誇, 內里小橋流水的,更像是江南那邊別緻的小園林。


  裡面的服務態度一流, 雖然他們都精心打扮過, 但臉上大學生的稚氣仍舊難掩, 不過服務人員對待他們仍舊非常熱情。


  在寧柏遞上會員卡時, 年歌發現連領班的態度都變得謙卑起來,她心中不禁好奇寧柏究竟是有多有錢!


  事到如今,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寧柏真是位寫小說的言情大佬, 看她這花錢的方式, 估計怎麼得也是全國前幾強的企業二代吧。


  不止年歌感嘆, 紀星言的室友們也都全都玩笑地說, 他這是走狗屎運才交到寧柏這樣的土豪軟妹。


  這群逗比室友連年歌都有些招架不住, 更別說寧柏了, 男孩們三兩句就將她說成了大紅臉。


  她被紀星言小心護著,輕言細語自謙解釋:「我沒有多少錢啦,刷的都是爸爸的卡,大家玩得開心就好。」


  其實, 寧柏沒有告訴他們, 這間會所是她自己名下的產業……而她之所以帶大家到這裡來, 是因為她根本沒去過別的娛樂場所。


  大家對此一無所知, 就連身為男朋友的紀星言, 此刻也同樣還在震驚。


  寧柏告訴他定在會所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會是最高檔的這一間!

  索性,進了包房之後,大家唱歌喝酒玩遊戲,也都覺得和別的地兒差不多,很快便玩開了。


  陳夢詩剛下班還在路上,整個包房就只有年歌、寧柏和烏易易三個女生。


  寧柏天生膽小,基本是男孩們問一句才回一句,倒是年歌和烏易易兩個主播比較健談。


  怕氣氛不夠熱烈,七個人玩起了擲骰子。


  每人一個骰蠱,裡面六顆骰子,搖晃之後可根據自己搖出的點數猜點,從小叫到大,從少喊到多。比如你搖出3個兩點,你喊了4個二,那麼你後面的人則只能喊4個以上大於二的點數,如4個三,或者5個三……以此類推。


  規則是,喊中者的上家喝酒。


  這種擲骰子遊戲,會玩的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比如,經常混跡KTV和酒吧的烏易易,相較於新手寧柏和半灌水的年歌,她簡直如魚得水。


  寧柏自然是挨著紀星言和年歌坐,而年歌的運氣很糟糕,剛好坐在了烏易易的上家。


  最近年歌因為「零點樹洞」的環節將烏易易壓得喘不過氣,此刻終於找到能夠出氣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手軟。


  彷彿上天都在幫她,她今天的手氣好到出奇,每次擲出的點數都很大,譬如4個四,5個五。這樣以來,她後面的人很難叫得中點,而她幾乎百發百中。


  年歌就慘了,十局有八局都是她在喝酒,偏偏這又是遊戲,別人又沒作弊,她連生氣都不能夠。


  她酒量不算好,在大約第九杯時,就有些微醺。寧柏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這麼慘,當即要叫紀星言幫她喝。


  而此情此景,年歌當然不可能再讓學弟幫自己擋酒,畢竟他是寧寧的男朋友。所以,她笑著拍拍寧柏的頭說「傻姑娘,我的酒哪能輪到別人喝」,旋即一飲而盡。


  「再來!」年歌越輸鬥志越高,桌子一拍,就將跑偏的氣氛拉回來。


  她這堪稱女中豪傑的做法,讓在場的男孩子們對她印象更好,不知不覺間,場上除了黃晨不好表露以外,幾乎所有人都盼著年歌贏。


  然而,年歌就是那遊戲黑洞,酒喝了二十幾杯,她還是永遠的輸家。


  「哇,這個遊戲怕不是有單身狗詛咒吧?」她吐槽著起身說,「不行,你們先玩著,我出去給夢夢打個電話,順便透透氣吸收下天地靈氣!」


  她怕再不找個借口緩緩,繼續連輸會冒出不該有的負面情緒。


  紀星言到底了解她,笑著給她台階下:「學姐你這是事業得意,賭場失意,出去注意安全啊,有任何情況給我們打電話。」


  聞言,烏易易臉上出現絲不自然的表情,黃晨趕緊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


  年歌趕緊溜之大吉,到室外呼吸新鮮空氣。


  她剛一出去,陳夢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笑著接通:「夢夢,我真是心有靈犀,你到了嗎?我正好出來透氣。」


  二十幾杯酒下肚,她又沒吃什麼東西,行走於庭院的木質廊橋上,腳步略顯虛浮。


  陳夢詩立在會所門口,聲音滿是緊張:「太好了年年,我在門口,你方便來接我一下嗎?」


  「沒問題。」年歌眯眼收線。


  結果,頭暈乎乎的,一個沒注意踢到台階,她整個人往前摔下去。更糟糕的是,她的手機直直往前飛去,啪一下砸到了前面的人。


  年歌跪倒在廊橋之上,連頭都不敢抬,雖然喝醉了,但她還是知道太丟人了啊啊啊!


  不遠處,西裝革領的男人駐足,他回頭看見了熟悉的手機,以及熟悉的人影。


  「怎麼了,紀老師?」他身邊的合作夥伴隨其停步,見其直直望著橋上的聲音不禁問,「橋上的女孩你認識嗎?」


  紀承灃揚唇,彎腰撿起了手機說:「嗯,一位朋友,你們先走吧,我過去打個招呼。」


  合伙人瞭然挑眉:「行,那紀老師周末見。」


  男人點頭,拿著手機走到了學生身邊。


  年歌便聽到鞋底拍打木板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不希望對方看見自己的臉,只敢用餘光往斜前方瞄。


  然後,她看著鋥亮的皮鞋一步步踏向自己,完了,這下沒法躲了。


  她深呼吸,正琢磨著要如何才能不失優雅的站起來,然後又如何禮貌道歉時,對方開口了。


  紀承灃話中滿是戲謔:「就算見到老師,也不用行這麼大禮吧?」


  ……?!


  年歌腦袋暈乎乎,即便心中震驚,抬頭的動作卻很是緩慢。


  頃刻,西裝革領還架著金邊眼鏡的紀承灃,刻入她眼底。


  「紀、紀老師?」年歌見到真人才敢百分百確定是他,於是,她的反應不再是道歉。


  她努力攀著廊橋扶手說:「哈哈,真巧啊紀老師,你也來玩嗎?」


  靠近了,紀承灃才發現她身上的酒氣很重,難怪不僅摔倒還能把手機扔出去。


  他盯著試圖站立的學生,捉狹的心思瞬間消散。


  無奈搖搖頭,他主動伸手將女孩扶起來說:「我哪有你這麼閑,朋友談個戀愛也能出來玩,我過來談事情。」


  咦?

  年歌這才想起,聚會前他們是邀請過紀承灃的,只不過他以有事拒絕了,原本並不是借口。


  她完全忘了要接陳夢詩的事,偏頭問他:「那老師談完事情了嗎?」


  「嗯。」紀承灃頷首。


  年歌忽然振奮,拉著他要往裡走:「太好了,那你和我們一起玩會吧?」


  紀承灃站定,拒絕:「不去。還有,你都醉成這樣了,還玩?」


  說著,他轉身要離開:「少喝點,我先回家了。」


  結果紀承灃估錯了年歌的醉意程度,年歌不僅沒有鬆開他,反而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


  「不不!」女孩的臉都貼到了他手臂上,滾燙,她耍賴道,「紀老師你先別回家嘛,幫我去包間大殺四方!你不知道,我今晚擲骰子一局都沒贏,連續喝了二十幾杯,別的主播怎麼這麼厲害啊嗚嗚……」


  連喝二十幾杯?難怪醉得這麼厲害。


  紀承灃頓住腳步,仍舊沒有進去的意思:「一直輸你還玩?你醉了,我帶你回家。」


  「我不!」年歌抱得更緊了,她氣鼓鼓地說,「紀老師,你幫我玩兩局嘛,我想看烏易易也喝點酒!」


  紀承灃:……


  他很怕下一秒,女孩就像那晚那般撒潑耍酒瘋。


  而就在他一籌莫展時分,不遠處紀星言的聲音傳來:「哥?!」


  紀承灃循聲望過去,意外地發現弟弟身邊的人不是寧柏,而是陳夢詩。


  顯然,她見年歌這樣抱著自己,表情萬分不自然。


  「年歌,鬆開我,你室友來了。」紀承灃努力去扒她的手。


  聽到「室友」二字,年歌才終於想起自己忘了什麼事。


  「夢夢!對不起!」她跑到室友身邊,內疚解釋,「我剛才摔了一跤,又遇見紀老師,就忽然忘了去門口接你……」


  陳夢詩垂頭,在年歌的膝蓋上看到了擦傷紅痕,而且,她好像還醉了。


  她內心莫名鬆氣,微笑著抱抱她:「沒事,星言剛好也問我,你一直沒來,我就讓他來接我,順便找找你了。」


  「哦!」年歌如釋重負的同時,卻沒忘繼續邀請紀承灃,「紀老師,你看大家都在,你就一起聚聚吧?」


  邊說她還邊朝紀星言眨眼睛。


  紀星言意外和寧柏在一起,內心本就懷著愧疚,兩人宛如對上暗號般,同時將紀承灃往包間的方向帶。


  紀承灃便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了。


  他嘆氣,扒開弟弟和學生的手說:「行我不走,但我得先出去一趟,和朋友們打聲招呼。」


  弟弟立刻就鬆手了,而年歌仍滿是懷疑地抱著他的手臂。


  紀承灃只好嚴肅而又認真的說:「老師從不說謊。」


  年歌這才鬆手,卻定定立在原地道:「好,那我在這裡等紀老師,你不來我就一直等哦。」


  ……


  紀承灃懶得和她再解釋,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而他再回到會所時,手中帶著酒精棉球和創可貼。其實,他的朋友早就走了,買這些醫藥用品才是目的,但當著另一個學生的面,他認為不方便直說。


  年歌真的還立在原地,一步也沒挪過,紀星言應當回去陪寧柏了,只有陳夢詩等在她身邊。


  紀承灃盡量保持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他將酒精棉球和創可貼一起交給陳夢詩說:「順路買的,你給她弄下吧,我在前面等你。」


  言畢,他怕兩個女生多話問些什麼,又匆匆走到前邊和她們拉開距離。


  年歌醉了,卻分得清誰對她好。


  當陳夢詩將酒精棉球摁在她膝蓋時,她一點沒感受到對方的力度,她只是沉浸在紀承灃對自己的關心之中。


  她甚至笑著對陳夢詩說:「夢夢,你說紀老師是不是故意去給我買創可貼的啊嘻嘻……」


  陳夢詩手上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僵住。


  沉默半晌,她才淡淡說:「應該只是順路吧。」


  年歌被幻想的粉紅泡泡所包裹,根本沒注意到室友這是在給自己潑冷水,她一心認為,紀老師就是細心注意到自己受傷,然後特意去買創可貼,他這是變相關心自己。


  因此,她忽略了室友過重的力度,以及對方可疑的情緒變化。


  幾分鐘后,紀承灃成功坐在了包間內。


  原本,他還想隱瞞自己的老師身份,沒想到醉意慢慢的年歌立刻就賣了他。


  不僅如此,年歌還嚷著說自己是她特意請來的軍師,能夠拯救她這個遊戲黑洞。無奈之下,紀承灃又被迫坐到了烏易易的下家,年歌則和陳夢詩挨著坐在在他的左手邊。


  紀承灃騎虎難下,只好答應加入擲骰子遊戲。


  烏易易幾乎是立刻就猜到,紀承灃就是和年歌一起開黑的老師,同時,也是年歌暗戀的老師。


  因此,她並沒拒絕男人的加入,反而還變得愈發投入。


  黃晨敏銳地察覺了她的情緒變化,他認為紀承灃看起來就不好對付,還主動勸女友和自己換個位置。當然,烏易易拒絕了他。


  紀承灃將一切盡收眼底,他除了摁住不安分的年歌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清冷。


  他加入的第一句,烏易易直接喊了8個五。


  紀承灃便知道,這個和年歌同平台的主播的確是個老手,並且運氣不壞,難怪分分鐘就讓自己學生喝個爛醉。


  畢竟五後面只有六了,他至少喊8個六,這種叫中的概率並不高。


  但是——


  「10個六。」紀承灃只稍稍抬了下骰蠱便雲淡風輕喊出一個概率更低的點。


  烏易易挑眉,認為這位老師也不過是紙老虎,然而,當所有人揭開骰蠱的時候,她被打臉了。


  紀承灃居然搖出了六個六,而剩下的七個人恰好有四個人搖出了六點,分毫不差。


  「耶!」年歌高興得直接蹦了起來,「我終於贏了!」


  紀承灃將她摁下,淡淡說:「坐好,是我贏了。」


  ……


  包間里的人都感覺這對師生彷彿不太對。


  烏易易輸了卻笑得更歡,她甚至拒絕了黃晨替自己喝酒的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紀承灃的眉間的皺褶更深了,他開始覺得,年歌周圍都是些什麼人。


  這位女孩給她的觀感不好,因此接下來玩遊戲的時候,他半點水都不肯放,將烏易易卡得死死的。


  當烏易易連輸二三十局之後,她再也笑不出來,也不再拒絕男友幫自己喝酒。甚至,她也上頭,主動要求換位置,讓黃晨和自己坐到了紀承灃的下家。


  原本其樂融融的遊戲,生生被玩出火花。


  然而學生始終不是老師的對手,年歌和陳夢詩這才發覺,他們的老師似乎是個高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紀承灃沒少混跡這樣的場所,沒少玩過這樣的遊戲。


  唯有了解真相的紀星言笑吟吟看著一切,他老哥可是赴美留學過的,當初他被外國友人攛掇著玩的局豈是小小擲骰子能相比的!

  所以,最後黃晨和烏易易簡直輸得一敗塗地。


  年歌覺得紀老師就是她的幸運星,是她的命中注定,她認為,他們兩個是絕配。若不是陳夢詩在旁邊死死拉著她,恐怕她早就撲到紀承灃身上去了!


  醉酒的年歌和投入到遊戲之中的紀承灃,都沒有發現,陳夢詩這晚也喝了很多酒。


  雖然遊戲之上風起雲湧,但大家一致認為,這只是遊戲競技中失了控,沒有人覺得會影響到彼此間的關係。


  因此分別時,所有人面上都和和氣氣的,即便有誰心裡有情緒也都隱藏得很好。


  寧柏也認為大家玩得十分盡興,甚至在玩遊戲時完全投入,所以回家后十分開心滿意。


  一行五人回家之後,凌晨已過。


  年歌醉得厲害,回到家之後倒頭便睡了,陳夢詩雖然喝了不少酒,卻懂得剋制。


  陳夢詩處於微醺狀態,腦子還是清醒的,夜深人靜,她腦內全是紀承灃西裝革領擲骰子的模樣。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紀老師,聲色場合之中得心應手,看著有些壞男人模樣,可是卻更吸引人。他迷人到,她晚上忍不住偷拍了。


  她又開始羨慕年歌的外放開朗,她羨慕年歌可以公然抱著紀老師的胳膊撒嬌。


  紀老師的每個表情都那樣清晰,陳夢詩見年歌已經睡熟,便輕手輕腳去到客廳,她想要從包里拿出手機,再看紀老師幾眼。


  可是,她將包里所有的東西都倒出來,來來回回找了很多遍,最後也沒能找到手機。


  陳夢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心倏地往下沉,因為——


  她的手機好像落在會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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