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 49
年歌在得知烏易易被拘留後, 就沒怎麼再關注過網上的動向。
她認為，是時候將精力都投放到自己的現實生活。
自大二年歌在網上意外走紅后，她的生活就永遠被直播這件事包圍, 萬事都以直播為先, 別的安排都通通被置於第二位。
漸漸地, 她的生活便只剩下直播, 她荒廢了學業，放棄了對大學生活的享受。
她贏得了人氣和金錢，卻也因此失去許多其他珍貴的東西。
這次的事件也算給年歌敲響警鐘, 讓她明白，是時候停一停做點別的了。
所以, 在玩味經理陳金找到她, 詢問是否要恢復直播時，年歌沒答應。
她告訴陳金, 自己打算趁著這次的機會充充電, 等畢業之後再考慮直播的事。
事實上, 年歌說那些話的時候心中壓根沒底, 畢竟她和玩味TV簽訂了三年的合約。到目前為止，她雖然給玩味TV拉去了不少流量，但合約不過才履行不到半年。
陳金完全有立場拒絕她，但他沒有。
與指尖直播相較, 玩味TV便顯得十分人性化, 這次的風波雖然到頭來又為年歌吸粉不少, 但她本人卻是元氣大傷。
因此, 經雙方和平友好商談之後，玩味TV答應給年歌放一年的假期。但等她畢業之後，如果要恢復直播，必須首選玩味TV，並且將自動續約一次，以彌補這一年的空缺。
當玩味TV官方替年歌發布了休息的公告后，她本人都還覺得而有些不可思議。
既不追求違約責任，除了續約彌補外，也沒有任何霸王條款，玩味TV看起來簡直像個慈善直播平台。
正當年歌納悶時，她接到了一通特殊的電話。
聯繫年歌的人是影視雙棲天王阮承澤的助理，年歌混跡直播圈，當然知道阮承澤這位響噹噹的大人物。
阮承澤選秀出道，音樂天賦極高，在華語樂壇的鼎盛時期躋身歌王行列；後患嚴重的抑鬱症，治療過程中染上煙癮，再加上藥物使得胃酸反流嗓音被廢；而後阮承澤轉戰電影，拍下的第一步懸疑文藝片，便斬獲柏林影帝，可謂是開掛一般的存在。
接到電話的一瞬，年歌還以為自己遇到騙子了。
助理好說歹說她都沒有相信，最後阮承澤親自拿過電話，打開視頻通話和她面對面談論，年歌才終於相信自己這是撞大運了！
屏幕那邊的一切都鮮活、真實，年歌相信這是騙子所不可能做到的，她演了口唾沫問：「阮、阮天王，請問我有什麼能幫到您的嗎？」
她思來想去都猜不到對方的來意，只好戰戰兢兢開口詢問。
那端，影帝溫潤一笑，說：「年歌，你很喜歡哥哥嗎？」
「誒？」年歌似是沒想到影帝居然會和自己聊起天，頓了頓才回，「唔，是啊，挺喜歡他的。難道……天王您是看到了我的翻唱視頻嗎？」
是了，她首唱的那首《共同度過》就是哥哥張國榮的歌，歌好聽、於她而言歌詞意義非凡，她自己也喜歡，最後就選了這首。
阮承澤找到自己，還聊起哥哥的話題，年歌只能想到自己的翻唱視頻。
很顯然，她猜對了。
阮承澤含笑看她說：「你很聰明，我的確是因為翻唱視頻才想聯繫你。年歌，你以前學過唱歌嗎？」
年歌心倏地一跳，隱約猜測到對方的來意，但她仍如實回答：「沒有。」
那端，男人沉吟一瞬，又道：「那也沒關係，嗓音不錯就可以。」
微頓片刻，他才道出真正來意：「年歌，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做原創音樂的朋友，他寫了首歌想找人唱。你也知道我不唱歌很久了，我幫朋友留意了很久都沒找到合適的人，昨晚聽了你的翻唱，我認為你很合適，想試試嗎？」
果真！
阮承澤是帶著機會來找她的！
換做往常，年歌肯定立刻就會被狂喜的情緒席捲，然後二話不說就答應。
畢竟，對方可是天王阮承澤誒，他介紹的資源可想而知有多少人都求之不得。
但剛經歷了一場大風波的年歌卻異常冷靜，她才剛決定要享受生活，這個機會似乎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而且，在直播圈裡她就混得夠嗆，娛樂圈的水恐怕更深，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在其中走得更遠。
就這樣拒絕嗎？她又覺得未免太過可惜。
思忖半晌，年歌才不確定地回答：「天王，我從來沒接觸過音樂，萬一我不能夠勝任怎麼辦呢？」
這個機會的誘惑力太強大了，她終是沒能做到完全不為所動。
女孩沉默了許久，阮承澤看出了她的猶豫不決，關於年歌前段時間的遭遇他也算有所耳聞。
所以，他的態度並不強求，對她說：「沒關係，年歌，放輕鬆。我把朋友的聯繫方式告訴你，三天之內，如果有興趣你可以去試一試。」
年歌知道這也是對方能做到的極限，想要這個機會的人很多，這三天時間恐怕也是翻唱視頻為自己爭取來的。
她一口答應：「好，我會認真考慮的，謝謝天王！」
阮承澤被女孩緊張激動的情緒逗樂，他語氣更柔地道：「不用謝，你直接叫我承澤就可以。」
年歌：「好的，前輩！」
開玩笑，阮承澤女兒都有了，她怎麼可能真的叫他承澤！
聞言，阮承澤不再糾正，無奈地笑了笑，又說了幾句加油的話便掛斷了。
而年歌握著手機不可避免地激動了會，畢竟對方是歌王、柏林影帝阮承澤，真正的溫柔偶像誒！
宛若做夢般，年歌沒有半點踏實感。
叮叮——
簡訊進來，是阮承澤助理的號碼，他給自己發來了原創音樂人陸路的聯繫方式。
年歌這才確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是否踏足娛樂圈，或者說音樂圈，年歌糾結一天也沒有想出個結果。
翌日，她點開了微信中那個久違的聯繫人，時隔大半個月她給對方發去了消息：
【year：紀老師，有空嗎？有件事想諮詢你。】
自從被舉報到學校那天，年歌就沒有再主動和紀承灃聯繫過，因為事態升級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
若非這次機會難得，自己真的難以抉擇，她恐怕仍不會主動聯繫老師。
彼時，紀承灃剛將行李打包完畢，他看見年歌消息后，直接開門下了樓。
【F：開門。】
叩叩叩。
當年歌收到紀承灃的回復，她的房門也同時被敲響。
沒有任何遲疑，她立刻過去開鎖。
照面的一瞬，男人便問：「遇見什麼事了？」
年歌抬眸打量紀承灃，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的變化，面容沉靜身材筆挺。
片刻，她斂神道出了自己的糾結。從阮承澤給聯繫自己，這個機會的難得，到自己先前做下的決定，都通通告訴了紀承灃。
「紀老師，」最後，她才詢問，「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我是不是不應該太貪心，還是好好畢業比較重要？」
沒想到男人卻反問她：「年歌，你在害怕什麼？」
年歌怔忪望他。
卻聽紀承灃又說：「第一，你決定要充電之後卻陷入掙扎，這就說明你內心深處是在乎這個機會，想要這個機會的；第二，只是錄製一首歌而已，並不代表你真的就要就能進入娛樂圈，現在想太多都只是杞人憂天；第三，唱歌不是直播，不要求你每天必須面對鏡頭多少小時，這和你的學業並不衝突，也符合你想要充電的初心，你為什麼不能去嘗試？」
「你希望我去試一試？」年歌訝異地回，「紀老師，我以為你會勸我好好攻克學業，先順利畢業再說。」
紀承灃忽然輕笑，抬起右手鄭重地拍在她的肩上：「年歌，大學的學業不僅僅是書本知識，還包括別的素質培養，例如自主學習和擴寬其他技能的能力。」
年歌若有所思的點頭：「我明白了。」
紀承灃反問：「真的明白了？」
年歌頷首：「嗯，我應該學會合理分配時間，兼顧興趣和學業對嗎？」
她果真是個聰明的學生。
紀承灃滿意微笑，年歌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比剛下樓時要輕鬆許多。
男人默了默，決定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女孩：「年歌，這樣我就能放心離開了，加油，未來你能做到更好。」
「什麼？！」年歌猛然抬頭，「紀老師你要離開？去哪？」
紀承灃：「當然，我辭職了總得以別的方式謀生，這裡離學校近，但距我上班的地方很遠，我要搬走了。」
雖然年歌最近總是叮囑自己，不應該再表露出自己對老師的喜歡，這樣會害了他。
但真到了分別這一刻，她的心中仍免不了泛起苦澀。
「哦，也是……」她垂目看向地板，企圖掩飾住情緒，「對不起紀老師，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應該還好好的在教書。」
她欠下的這句對不起，總算找到機會當面說出口。
誰知——
紀承灃竟伸手拂了拂她的頭髮，然後笑著說：「不用對不起，每天被女孩包圍著調戲，我也早不想幹了。先前過來教書也只是看在校長的情面上，這次的事正如我所願。年歌，紀老師能隨隨便便給一個業餘校對開一萬一月的工資，就不愁下家，你完全不用有負疚感。」
「哦……」年歌卻並沒有因此而振奮起來，她的語氣仍舊有氣無力的，「那也祝紀老師前程似錦。」
「謝謝，」紀承灃話鋒一轉，問，「手機在身上嗎？」
年歌將其拿出：「在，怎麼了？」
紀承灃：「給我一下。」
年歌照做。
旋即，她看見男人點進撥號界面，指尖啪嗒啪嗒敲擊。
達浪鐺鐺~達浪達浪鐺鐺——
男人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拿起來摁掉，然後將手機還給女孩。
「我的聯繫方式，以後有什麼急事可以給我打電話。」說罷，紀承灃便轉身上了樓。
年歌看著通訊錄上那串陌生的數字，才恍然明白，紀老師下樓並非答疑解惑。
他只是想過來和自己告別的，這次，他真的要走了，再見面還不知是何時。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自己剛和紀承灃見面那天的場景，如果那時的自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知道還會不會故意去招惹他。
心中的澀感從心臟湧上喉頭，年歌握住手機的手指縮緊，她垂眸看向那串數字。
從前，她是那樣想要紀承灃的手機號碼，如今好不容易拿到，卻要立刻分別。
眼淚滾滾而落，年歌一邊哭一邊鄭重地替男人加上備註。
而一層之隔的樓上，紀承灃並沒有上樓。
他靜靜立在樓道，聽著女孩的哭聲竟有些心煩意亂。
須臾，他點燃指間的煙，不知不覺陪她在這樓道整整站了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