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卡農》
王寧曦知道, 胡益寧幫她這個忙是嚴重違規的，他也冒了很大的風險。
不過她可不會不好意思, 誰叫他是她哥呢。
“喂, 我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幫你弄這個藥, 咋連個謝謝都沒有？”胡益寧沒好氣道。
王寧曦笑著挽住胡益寧的手臂晃悠，“誰叫你是我哥呢？自認倒黴吧你！”
這話倒比十句謝謝還管用，胡益寧心裏美滋滋的。
然後很大方地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知道嗎？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斯……”王寧曦捂著自己的額頭, “你太囉嗦啦！是不是當了醫生之後都會變得很囉嗦啊？”
胡益寧再次揚起了手，“你這個傻丫頭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有本事你別跑！”
“不跑是傻子！”王寧曦腳底抹油直接溜了，“我走了！回見了您嘞！”
胡益寧看著她歡脫的背影, 眼底盡是寵溺, “這傻丫頭，典型的見色忘哥，唉，女大不中留啊……”
——
女大不中留的丫頭現在正坐在周璟的床邊, 眉頭緊蹙地看著不安的他，眼神漸漸堅定。
“嚴重的精神印記必須在前期發作的時候盡快治好，不然會留下一輩子的烙印。”王寧曦語氣凝重，“所以事不宜遲，我會告訴你治療的方法。”
“什麽方法？”
“他留下的應激創傷太嚴重, 想要治好他的精神問題, 必須闖入他的精神世界。”她笑了笑, “在虛幻世界中解開他的心結，自然不藥而愈。”
王寧曦說得輕描淡寫，周易銘卻聽得驚心動魄，“所以，這瓶致.幻藥……”他好像明白了她想做什麽。
如此大膽而冒險。
“沒錯。”
“不行！”周易銘下意識否定，“這樣風險太大了！”
王寧曦不想和他爭論，她根本就不是要和他商量，這樣太浪費時間。
“我要你來不是讓你和我爭這件事該不該的，我讓你來，是需要你監控我和他的心理狀態。第一，保證我們倆不被打擾。第二，如果我們的心理狀態有崩潰的跡象的話，及時把我們拉出來。”
周易銘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他知道這裏麵的風險，有一種形而上的瘋狂意味。
王寧曦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定定地看著他，讓他做決定。
周易銘一抬頭，就陷入了王寧曦的眼神旋渦，裏麵盛著一種瘋狂和堅定，像一場平靜的風暴。
他越來越理解，哥哥為什麽會這麽愛她。
“好，我答應你。”
王寧曦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相信我。”
“唉，”周易銘無奈地歎了口氣，“除了相信你也沒辦法了，別的路都被堵死了。”
四周靜謐得可怕，忽然躺著的周璟一聲驚呼，“丫頭！”
將兩人嚇了一大跳。
“呼……”王寧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遲早被你給嚇死。”
周易銘也是，“哥哥叫的丫頭是誰啊？”
“額……”王寧曦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
“嘔嘔嘔！我拒絕這碗狗糧！”
——拒絕完狗糧的周易銘，嚴肅起來，開始和王寧曦商議具體的對策。
王寧曦將藥瓶放在櫃子上，“其實也沒什麽計劃。這個藥吃完之後半小時起效，我將進入半清醒狀態。”
“半清醒狀態？我以為是全催眠狀態了呢。”
王寧曦大方地給了周易銘一個爆栗，“怎麽可能，那樣我會迷失自我，再也清醒不過來。你看過盜夢空間嗎？”
“看過啊，有什麽關係嗎？”
“進入那樣的狀態之後，我會處於一種半清醒半沉睡的狀態，和你哥現在的狀態是相似的。我會進入到他的精神世界，和他經曆一樣的事，但我知道自己的處境，這樣才能在合適的時間及時脫身。”
“哦！”周易銘反應過來，“就像盜夢空間裏一樣，主角進入夢境，但知道自己身處夢境，在聽到提示音樂之後，就會想辦法讓自己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王寧曦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細節上肯定是有出入的。”
周易銘的聲音有些不太肯定，“意思我理解，但這未免也太科幻了些，盜夢空間本來就是科幻電影，現實中是做不到的。比如第一個問題：你的思想怎樣做到和哥哥互通？”
盜夢空間裏麵，要想進入同一片意識，需要一個人做夢，另外幾個人進入這個人的夢境，再經過一些硬件上的媒介，這樣他們的意識就能連在一起。
但顯然王寧曦和周璟之間沒有這樣的媒介，他們也不是在做夢。
這個問題確實有難度，但王寧曦是有備而來，這麽明顯的問題她不可能沒有事先考慮。
“這個確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我問了我哥，他說盜夢空間裏麵那樣的連接是不存在的，但並不是說兩個人的意識就不能連在一起。”
“怎麽做？”周易銘一聽有戲，趕緊問道。
“我哥說曾有人做過一個醫學實驗：不同的人，在視覺喪失的情況下，聽到同一種頻率時，大腦的意識會逐漸靠攏。再加上我和你哥都是半清醒狀態，意識狀態很容易被引導。”
周易銘沉吟片刻，“雖然聽起來很玄幻，但好像又有那麽一點兒靠譜。”
“靠不靠譜都要試試，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怎麽樣都要試試才行。”
“嗯。”
王寧曦沒有半分猶疑，從藥瓶裏倒出兩片白色藥片，直接扔進嘴裏咽了下去。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其實不是商量，是周易銘害怕王寧曦吃了藥之後出了什麽事，那自己可真就成罪人了，所以事無巨細什麽都要問清楚，把王寧曦問得一個頭兩個大。
“好了好了，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兩三遍了，有完沒完。”
“好吧。”周易銘也知道自己太煩人了，“我就是不放心。”
“沒什麽不放心的。”王寧曦看了一眼在睡夢中躁動不安的周璟，怕他驚夢，“我們趕緊開始吧，還有四個小時天就亮了，事不宜遲。”
“好。”
他們製定的計劃是：王寧曦吃下致.幻藥，在周易銘播放的特定頻率下，進入周璟的意識。天亮之前，周易銘會播放一首約定好的音樂，王寧曦在幻境中聽到這首音樂時，代表時間到了，她需要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王寧曦開始感覺到頭暈——藥效開始發作了。
周易銘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在她耳邊反複強調，“記住！我們約定的信號是《卡農》！聽到音樂聲之後不能留戀，必須馬上清醒過來！”
王寧曦聲音越來越微弱，“知道了，你好煩人啊……”
黑暗慢慢鋪滿眼前的視野，將她淹沒在寂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