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你輸了
“餘甜——”
陸諶嘶啞的聲音還在反複回響,拉著他跑出來的保鏢已經滿身傷痕,萬萬沒想到少爺竟然會就那樣衝進去。
一時間,對火勢的關心已經被對他的看護所取代。
然而一切喊叫都被巨大的火勢吞沒,原本精心準備的房子一點點燃盡,毀滅。
直到最後消防員將房子的火熄滅,華麗厚重的家剩下的隻是一副破敗。
嗓子被自己喊啞,連陸諶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心裏隻不斷的告訴自己,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了,那個女人也不能死!
那個每天坐在床上發呆看書,被自己恨到徹骨的女人,隻有自己才有權利決定她的生死!
她那張倔強的臉,冷漠的臉,還有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已經被他忘記了的甜蜜的臉,就這樣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以為一場大火就能徹底將她解脫,然後永遠的告別他?
不可能!
她做過那些事,永遠會刻在他心裏,難道她情願這樣讓自己恨著她?
保鏢站在他的身邊,始終緊緊的看護住他,生怕他再衝動著跑進去,一旦出了什麽事情他們負不起責任!
此刻陸諶站在已經快要熄滅的房子不遠處,身上被火炙烤的疼痛已經無法再讓他顧及。
眼看著房子就這樣一點點消失,躺在床上那個小小屍體就這樣被扔在裏麵。
可能現在肚子裏已經有了屬於他的幼苗,但不會再有以後了。
不知為何,一陣陣痛楚爬上心頭,漆黑幽深的眼底此刻失了所有顏色,讓他就那樣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就在前幾天,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告訴自己,她同意為自己生個孩子,還說過隻能接受人工授精。
他不滿,他強迫,他歇斯底裏,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她。
他也隻是想要一個和她共同擁有的孩子。
究竟為什麽會生了這場火?
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陸諶臉上的表情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去形容。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充滿了不可置信,充滿了無盡的失望和痛楚,猙獰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平日裏的高傲矜貴,對這個結果不能承受的他,眼眸裏盡是不相信。
他固執的搖著頭,薄而有型的唇瓣不住的叫著餘甜,眼神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那個出了事的地點!
保鏢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一時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勸服他。
這一刻世間萬物在陸諶的眼裏,都已經失去了所有意義。
那個還掙紮著最後一點火苗在燃燒的地方,灼痛了他的眼睛。
消防員走上前,本想出口安慰,見他這個樣子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於是低下頭,“抱歉,我們趕來的時候,裏麵的人已經沒救了,火源是一個插口漏電,基本可以排除人為。”
“不論怎樣,逝者已矣,您請節哀!”
對於他蒼白的安慰,陸諶完全沒有聽進去任何,腦海裏始終有一種他覺得十分可怕的,卻不斷轟鳴的想法傳過來。
餘甜真的死了?
這個結果,他無法接受!
保鏢們站在兩旁,心裏滿是淒哀。
在他們發現火情的時候,房子才剛剛燃燒一點,可借勢吹來的風將那一點點苗頭瞬間引燃。
頓時滔天大火滾滾而來。
衝進去救人的幾個保鏢有兩個人都沒能出來,裏麵的護士也不知道有沒有跑掉,還是現在已經躺在地上。
他們不得而知。
在給陸諶打電話的時候,房子才燃燒了幾分鍾。
等他到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心頭有著同伴逝去的悲傷,也有對填在無法挽回的失望。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默不語。
加州的晚夏始終帶著一絲腥鹹,周圍的海風不住的呼嘯著吹到城市之間。
他們站在著火的房子門口已經不知道有多久,知道夜色拉開了帷幕,陸諶還是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心裏知道少爺難以接受的心情,保鏢也不敢說話。
弗蘭克早早帶著陸氏各高層趕來,就站在一邊低垂著眼瞼,以示默哀。
身體越發僵硬,思維也有些滯後。
陸諶回頭,看到一大群人就站在自己身後,眼裏無限的冷意將整個夜晚冰封。
已經快要沙啞的說不出話的聲音,盡力響起。
他冷寒著一張臉,視線一一掃過趕來的眾人。
神色令人可怕。
他低說道,“今天這件事,如果有任何一句話傳到陸氏總部的耳朵裏,在場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句話聽在所有屬下的耳朵裏,隻覺得他好像是地獄裏的修羅。
那樣嘶啞的不似常人的聲音,還有穿透的讓人發冷的威脅,讓在場的人紛紛打了一個冷戰。
他們相信,殺伐決斷,行事狠厲的少爺說出口的話就能做到,所以沒有任何人質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心裏都在暗暗發誓,要將今天看到的一切吞到肚子裏。
火勢已經被完全控製住,消防員做完自己該做的已經離開。
天際翻滾的風雲此刻正緩緩聚集,然後就那樣猝不及防的下起了瀑布一樣的大雨。
陸諶站在雨裏一動不動,依然保持著剛剛出來時候的姿勢。
從天而降的寒冷讓他的身體止不住發抖,似乎真的是太冷了,他嘴唇發白,雙手緊緊的攥握成拳,衣服完全被淋濕。
他忽然在想,如果這場雨就這樣下下去,餘甜是不是就會醒了。
就還會像以前那樣,不肯屈服的站在自己麵前,冷眼看著自己。
她會輕蔑的說,“陸諶,你輸了。”
不!
我沒有輸。
陸諶抬頭看著上方的天空,之前那朵大片的蘑菇雲此刻已經被雨水淋散,巨大的雨點帶著冰涼的寒風向他呼嘯。
餘甜,即使你死了,也是我的人。
這輩子你逃脫不了,變成鬼你也一樣無法逃脫。
不論你走到哪,我陸諶永遠都是你的噩夢!
是你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
又過了許久,天邊的烏雲已經快被吹散,眼前房屋被燒成的廢墟讓暴雨衝刷的遍地泥濘。
狼狽的陸諶被屬下帶走,他知道自己在強烈的反抗,隻是不知道力氣怎麽忽然消失,就那樣被他們拉著回到了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