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破發了
從球童手中左挑右選的拿了兩個球，周易走向發球區。
以前的他沒有這個習慣，都是球童扔什麽球過來，他就用什麽球，但此刻的他發現自己很難完全投入比賽，他需要冷靜冷靜。
揚尼克在接發區擺好架勢，緊緊盯住自己。
此時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讓人完全忽視掉他的卡車司機身份。
周易腳步一轉，重新向後走去。
揚尼克剛投入精神到比賽當中，見到他的行動不由一愣，氣勢一緩下隻能直起腰身，再次放鬆身體，同時心中怒罵不止。
誰都知道，拖垮對手的比賽節奏，給自己創造有利條件，是賽場上屢見不鮮的招數。
就像他挑釁對手，激怒對手，出於好玩是一方麵。
但又何嚐不是一種擾亂對方心智的手段？
沒想到今日被這個非洲來的小子用到自己身上，這無疑惹怒了他，並暗自發誓稍後會給他好看。
周易倒是沒想那麽多。
更沒料到自己的舉動暗合“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兵家之道，他隻是突然覺得似乎可以合理的利用規則。
網球比賽每次發球前會有25秒的限時，說不定就是這25秒，又可以讓他恢複一點專注。
更何況開賽前的第一球，有長達一分鍾的準備時間。
所以他才重新走了回去，先是向球童要過毛巾，擦了擦額頭。
再抬起鞋底用球拍刮了刮泥土。
接著整理了幾下拍線。
最後拉了拉手上的護腕……
揚尼克這下是當真怒了，比賽都還沒開始，你在這裏一本正經的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他感到自己受到嚴重的挑釁。
天知道，周易隻是單純的想要回複一點專注，讓自己能更好的投入比賽。
安靜的看台上，有觀眾或許發現了一絲端倪，漸漸發出善意的笑聲和騷動。
對此他們倒是表示理解。
一個完整的賽事，不僅包括場上的精彩對決，場下的較量同樣也是一部分，而且有時候會更加有趣，讓他們津津樂道。
“這家夥在搞什麽鬼？”
然而布蘭琪卻隻想找條地縫鑽了進去。
又想到這裏應該沒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才稍微正常的裝出一副我也不認識的樣子，笑嗬嗬的一起加入好奇大軍。
但還是忍不住的感到羞惱和麵紅耳赤。
普利莫也開始笑著調侃起來：“這個周易比賽的目的難道是為了搶揚尼克的風頭？還是說他已經被這大場麵嚇破了膽，變得不敢發球？”
“噓……”
裁判看了看表，湊近話筒發出一聲低長的噓聲，提醒觀眾安靜。
然後嚴肅道：“球員。”
這是第一次警告，周易知道如果再拖延將要直接失去一分，並且會給裁判留下極其不好的印象。
雖然紅土場的球砸下來都有很清晰的印記，不存在明顯的偏袒性誤判，但得罪裁判絕對不會有好的下場。
於是歉然的揚手致意，重新走上發球區。
砰！
砰！
周易輕輕拍打了兩下網球。
瞧好了你！
瞄了眼對麵的揚尼克，雖然此刻還不是自己的巔峰狀態，他也沒打算做任何保留，決定拿出最強的氣勢盡力得分。
將彈回手掌的網球輕輕向上一拋，微躬著身子重心由下往上的一跳中，不等球升到最高點，揚拍猛擊。
“砰！”
一聲球線交擊的脆響。
黃色的網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閃電般飛向發球區內。
“噝快發！”
演播室的普利莫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淩空的內角高壓球！
同一時間，場上的揚尼克迅速做出判斷。
防守的姿態陡然像捕食的獵豹般全身緊繃，將全部的力量和精神灌注起來，啟動步伐迎球而上。
“O—K！”
伴隨著大聲呐喊，揚尼克“砰”的一下將來球回到周易的反手位。
“噗…噗…噗……”
周易早就預判出路線，並在底線附近啟動步伐，但對方的突然大喊還是幹擾到他。
讓他以肉眼難察的速度怔了一怔。
而當來球觸碰到拍麵的時候，他瞬間就感受到那種強勁的上旋力量，這是在非洲賽場從未有過的體驗。
當然，這也與不同場地的打法有關。
硬地多以平擊球為主，紅土場會刻意加上上旋的力量，將對方壓製在底線附近。
心念電轉之際，在底線跑動起來的他，反手接過了這強力一擊，並拉了一個直線。
他打算先稱稱對方的反手斤兩。
結果同樣不容小覷。
而對麵的揚尼克也十分苦惱，自己不斷的被對手壓著相對弱勢的反手位打，令他很難打出更富攻擊性的回球。
同時經過幾輪試探，發現對麵這位對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弱。
以前他碰到過不少來自非洲的球員，他們的表現可沒這麽出色，不過他也注意到，自己的每次大喊，對麵似乎都會受到影響，不由又加大了幾分力度。
“O—K！！”
……
周易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換作以前，他絕對不會受這種外部因素幹擾，都是你喊你的，我打我的。
可現在……
再回了一記反手，兩人暫時處於誰都無法奈何誰的狀態，陷入到連續多拍的底線相持。
這也是他們無奈的選擇。
比賽就是這樣，不斷的在耐心中尋找致命的機會。
就像教科書一般，兩人開始演練起攻防大戰。
普利莫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邁克，從這幾次的回球來看，周易似乎並不像他在準備時間的那麽差勁。”
“對，也許他已經進入狀態。”
“或者他是不是在迷惑對手？”普利莫說著瞧見場內的情形，聲音陡然提高並加快了幾分：“周易似乎找到了機會，他在連續多拍的底線相持中好像占了上風，將揚尼克壓製在反手底線，向網前靠近……噢，一記精巧的斜線小球，看方向應該是對角的邊線處……”
“歐！天啊！邁克，你看揚尼克此刻的啟動速度……他就像隻獵豹一般……”
“他做到了…！他將快要落地的網球救了回來！挑出一次穿越！！！”
“love-fifteen。”
裁判的報分和觀眾的掌聲從畫麵裏傳出，鏡頭拉近到揚尼克的身上，將他的握拳怒吼捕捉了個正著。
然後切換到回身默默走向發球區的周易身上。
鮮明的對比。
邁克歎了口氣，以同情弱者的口吻道：“他不應該用更多的反應時間來追求角度，如果他早上那麽一點，揚尼克沒有半點機會。”
“嗬！他還年輕，不是嗎？”普利莫不以為意的嗬然笑道。
一次失敗的進攻！
周易暗自一歎，他倒不是被對方的精彩表現打壓住氣勢，在接取任務後早就有這樣的預料。
他隻是懊惱剛才如果再正上那麽兩公分，就將獲得一個壓線好球。
砰！
又是一記精彩的發球，帶著強烈的側旋直奔外角，不過這對此刻充滿鬥誌的揚尼克來說，根本就不算回事。
他已經知道周易接下來肯定還會專攻自己的反手位，可自己的反手算不上太弱，輕鬆的將球回了過去。
就像上一分那樣，他隻需要等待機會，又或者對方的主動失誤。
揚尼克嘴角露出輕視的微笑。
小子！
網球可不是隻有技巧和力量的比拚，有時候不經意的心理優勢，都會轉化為最後的勝利。
“0-30。”
“15-30。”
“15-40。”
“30-40。”
……
比分一路交替上升，來到了本局的破發點。
在此期間，周易每一分都嚐試打出壓線，隻可惜半個未中。
要麽直接出了邊線，要麽被對方拚了命的救回……
這倒讓他漸漸佩服起對方那跑不死般的體力。
再瞄了眼對方的站位，周易將球拋向空中。
“砰！”
無論如何，他都要堅定不移的繼續去嚐試打出壓線好球。
“O—K！！”
但如今的揚尼克似乎打出了狀態，越戰越勇，伴隨著一聲大喊，回擊的瞬間迅速啟動步伐向網前靠近，並不打算再給他任何機會。
“砰！”
“砰！”
電光火石的兩個來回，前一下是周易試圖打出的穿越。
後一下來自揚尼克的網前截擊。
閃電般的速度就算反應全部恢複，他都自問未必能有把握救回，何況現在。
“game，周易，0：1。”
一局終。
被破發了？
周易愣了愣，接過球童遞來的毛巾，擦著汗往對麵場地走去。
這還是他參加職業賽以來的第一次被破發，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哦豁，還是被破發了，雖然早就猜到結果，但還是……不甘心？”
看台上的斯蒂芬瞧著球場中的身影，發出幸災樂禍的嘲諷。
“嗬嗬，恭喜你提前知道了下輪的對手，不過你可要小心一點，千萬別被揚尼克那小子趁機摸了屁股。”羅傑也笑著開起玩笑。
“他要是敢那樣做，我就用球拍讓他好看。”
聽著身後傳來的自負和嘲弄，布蘭琪心中惱怒，又感到無可奈何，隻能挺起拳頭朝場內鼓勁：“周，加油，你行的！”
斯蒂芬一怔。
他們認識？
還是說他們屬於情侶關係？
這樣一想，突然之間他倒希望下場的對手換成周易。
畢竟沒有什麽比在一個得不到的女人麵前，讓對方的男人跪在自己腳下，更能證明自己的強大和征服的快樂。
刹那間，他充滿鬥誌。
周易也聽到了布蘭琪的鼓勵，衝她點了點頭的繼續向前對麵場地走去，然後看到揚尼克對著他的路線，迎麵而來。
嗯？
周易愣了一愣。
揚尼克是否有什麽算計他並不清楚。
布蘭琪給他的資料上也沒有那些奇聞軼事，他隻是很單純的有些討厭這個大喊大叫擾亂自己心神的家夥。
於是他微微一頓，腳步一斜橫穿球場，向另一側踏去。
這時揚尼克居然也跟著走入場內。
周易皺了皺眉。
他終於感到有那麽一絲不太對勁，幹脆頓足不前。
揚尼克如影隨形的一同停下，並挑釁的看了看他。
這下周易總算是明白了怎麽回事。
對方明顯就是想要找茬。
於是他翻了翻眼皮。
開始站在原地豎起鞋底，低著個頭，旁若無人的用球拍刮著上麵幾乎沒有的紅泥……
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永遠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