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一個破發
事實和周易預料的差不了多少。
局分來到他在前的2-3，雖然誰都暫時沒有辦法破發，但ace球已經出現四個。
這才3個發球局而已，還包括正在進行的第6局。
換作之前，這是很難想象的事情，因為發球從來都不算他的長項，尤其對麵站的還是阿加西。
可現在他卻再次用一個ace球結束本分，40-15拿到局點。
太糟糕了！
走向另一邊的間隙，阿加西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生出淡淡的焦躁情緒，又趕忙壓了下去。
這是很關鍵的一局。
如果破發，4-2的比分足夠他牢牢的掌握主動權。
後續隻要保住發球局，勝利就會屬於自己。
但事實是殘酷的，體力的下降不可避免的影響到整體狀態，哪怕剛經過90秒的局間休息，他依然能感到自己的反應變得稍微遲鈍。
突然增多的ace球就是一個明證。
此時的阿加西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會有被拿來研究的一天。
但他有一雙善於觀察的眼睛，以及善於思考的大腦，因此他還是從這種變化裏察覺到不同之處。
對方就像知道自己的心意般，每每都能發出令自己意想不到的好球。
心意…
讀心術？
阿加西突然想起曾經的貝克爾，也是這樣的認為自己。
可那哪是什麽讀心術？
不過是自己在輸給對方三次後，通過觀察無數錄像總結出來的經驗。
貝克爾有個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習慣。
當他進入發球前的常規準備流程時，每次拋球前都會伸一下舌頭。
要麽在嘴唇中間，要不就是嘴唇兩邊。
而如果是嘴唇中間，那麽不是內角就是追身，如果是嘴角，那麽就是外角發球。
這很有趣，但事實是從此之後，對方的發球對自己來說，就再也不算回事。
所以…
眼前這個小子也注意到自己的某些小習慣？
可自己能有什麽習慣？
阿加西仔細想了想接發前的細節…
念叨？
就算真是這樣，也於事無補。
無論如何，發球權始終在對方手上，他還是會發出各種刁鑽的好球，自己隻能決定賭與不賭，就算不賭，將比賽拖入更多拍的節奏，消耗更多的體力，對自己同樣不利。
不過…
這小子竟然敢利用習慣來針對自己，必須讓他栽個跟鬥！
打定主意，做好接發準備的阿加西如往常般又碎碎念幾句。
啪！
啪！
周易握住彈起的網球，心中有了底氣。
這家夥還真是執著，都快被打穿了，居然還要繼續賭接發，那麽這次…
砰！
一記角度恰到好處的漂亮追身，朝阿加西直直飛去。
如果換到之前，這個來球是讓他很別扭的。
如果想要立即打出反攻，無論正手抽擊還是反手切削磕擋，都必須閃出身位，同時還要追求發力或落點，肯定會手忙腳亂，但現在麽…
阿加西不緊不慢的側身一移，砰的一下，將球回了過去。
有角度，也有力量。
但還是讓周易回球的刹那幾乎發出三連問號。
從球拍傳回的反饋信息告訴他，如果這球是賭接發，威力絕不會隻有這些，因為人的精力有限，如果加力追求一拍反打，就要放棄一部分注意力，反之提高注意力，才會有這種回饋。
可如果不是賭接發，那對方嘴裏念的是啥？
不過這些都不是如今該思考的問題，打好每分比賽才最重要。
網球再次陷入瘋狂。
兩人全力以赴，盡自己所能的想要拿下這一分，算計的得逞讓阿加西爆發出另一類的腎上腺素，打出近兩局最好的狀態。
周易在對方的猛攻之下逐漸喪失優勢。
再一個被調動，隻能腳步踉蹌的麵對快速變線，眼睜睜的看著網球飛出底線，無力回天。
“40-30。”
不對勁…
接住球童拋來的網球，周易假裝整理拍線的偷偷瞟向對麵。
阿加西若無其事的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後走向接發區。
老奸巨猾啊！
看不出什麽的周易其實大可對此視若無睹。
再怎麽說，發球並非以創造ace為目的，而是盡力的擴大自己優勢，最終還是要集中精神打好每一分比賽，但是…
是否被算計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
他覺得有必要弄清楚。
這次阿加西沒有念念叨叨，但周易還是選擇了加大力度並且相對保守的內角發球。
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看阿加西是否會反著來。
果然…
阿加西猛然的一拍回球，卻沒有控製好力度和落點，球出界了。
“game，周易，3-3。”
看來還真的是！
周易測試出大概，也就清楚之後該如何應對。
發球方來到阿加西。
雖然剛才僅僅是兩分的交手，但顯然也讓他看明白上局最後的情況，對方基本猜到自己心意，這讓比賽重新耐人尋味。
不過這有什麽關係，本來就是捉弄一下而已。
隻是沒想到對方竟醒悟的如此之快。
更何況，相信他再也不敢那麽肆無忌憚了吧？
怎麽算都是自己賺了些。
阿加西有趣的看了眼對麵滿臉輕鬆自信的對手，心情複又沉重起來，就算回歸正常的比賽，自己始終是漸漸落於下風的那人。
可比賽並不會因為他的下風而停滯不前。
發球。
情況越來越糟，現在的發球不再像之前那麽有威脅，這給周易立刻抓住反擊的機會，一記漂亮的直線深球，直接開啟調動模式。
不能再這樣和他打僵持的對攻。
阿加西清楚絕對不能拖入五盤比賽，他現在也需要更冒險的賭一把，不隻是接發，還有自己的發球局。
哪怕搶七，都要比五盤大戰強太多。
這股信念讓他爆發出力量，牽引著他朝勝利邁進。
周易同樣知道本局的重要性。
他不可能期盼4-4或者5-5再破發對方，甚至去賭搶七，一個人到了那個時候，會生出背水一戰的決心，到時候結果又會如何？
必須在本局領搶到領先位置，逼迫對方做出戰術性放棄。
兩個各懷目的的人把這一局當成了生死之戰，進入耗費體力的拉鋸戰。
周易犯了個失誤，15-0。
阿加西還給他一個，15-15。
周易全力進攻，阿加西更用力的回擊。
兩人打出極為瘋狂的一分。
網球在堅持不懈的調動下，終結比分似乎成為一種奢望，對方失誤成了唯一的念想。
右邊。
左邊。
……
這是漫長的一分，對兩人來說，都像一天那麽久。
阿加西漸漸開始顫抖，他不知道是否還能堅持到下一拍，而對麵的周易卻像一個越打越有力，越來越年輕的小夥子。
這種刹那的失落讓他分神，一記力度偏輕的反手回球。
致命的失誤！
阿加西立刻想要做出補救的撲向網前，他已經看到周易切削的動作。
輕巧的網前小球。
趕到了！
阿加西揮拍一刷，他已經瞄準對方無力防守的路線，隻要打出穿越，年輕也救不了對方。
安德烈，你行的！
阿加西鼓勵著自己，迎球打出了致命一擊。
擦！
回球落網。
……
看著滾落腳邊的黃色網球，阿加西從來沒有此刻般黯然神傷過，我老了！
當這個念頭冒出腦海的時候，阿加西猛然不甘朝自己發出怒吼…
年輕宛如昨日，怎麽會老呢？
那麽這球呢？
換作以前，回一百次是不是一百次過網？
阿加西瞧著球童快速跑過來撿走網球，刹那間就好像被抽走所有靈魂，閉了閉眼睛，望向球網的另一麵…
他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周易低著頭走向底線，老實說，剛才那一幕給他的印象是震撼的，那是一種廉頗老矣的五味雜陳，卻沒有尚能飯否。
可有什麽辦法？
這是比賽，就算重新換成廉頗，白起和他之間又有誰會心慈手軟？
比賽繼續。
阿加西收拾情緒，但狀態似乎隨著體力以及這一分的流逝，也跟著一同離去。
雖然依舊奮力前行，但還是被周易阻擊下來。
4-3。
周易拿到本場比賽到目前為止的首個破發，並處於領先地位。
90秒的局間休息。
阿加西重新考慮接下來的安排，就在不到一分鍾之前，他離勝利隻有三局之遙，而現在…
或者也是三局，但這個三局變得更加遙不可及。
又或者四盤，五盤？
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如果放棄本盤，結束後會有一個10分鍾的盤間休息，可是，那又能恢複多少體力，足夠支撐到第四盤結束嗎？
或者…
還沒等他做好決定，觀眾的鼓勵恰時響起。
“安德烈，加油！”
“勝利是屬於你的，安德烈！”
“安德烈，殺死對麵那個華…”
盡管轉播的收音已經夠快，但最後的一聲怒吼還是傳出少許。
剛剛為周易拿到首個破發激動完的莫裏斯微微一怔，頓時冷笑的嘲諷起來：“嗬，西方人又開始展現他們一貫的自大和傲慢了！”
“不！這不是自大和傲慢，這是人身攻擊！”
布拉德利整張臉都變得更黑，嚴肅的提醒道：“而且你可能忘了，12年前的吉姆皮爾斯條例。”
“吉姆皮爾斯條例？”
“是的，看這次美網會怎麽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