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落幕審判（一）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阿卡姆瘋人院內，響起布魯斯韋恩慍怒的低啞質問聲，聲音裏頗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覺得自己是個超級英雄？”
“難道不是？有很多人都這麽稱呼我，審判騎士，很不錯的稱號。”
李斯聳了聳肩，隨手接過從牢籠柵欄外遞過來的一個平板電腦，心不在焉的滑動著。
遞平板的是大黃蜂粗壯的機械臂，粗大的胳膊將拇指粗的牢籠鋼筋都擠得扭曲起來。
除了大黃蜂之外，對麵牢飯的小醜也在麵帶怪笑的看著好戲，眾多窮凶極惡的匪徒亦是因為布魯斯韋恩的到來而陷入狂躁，肆意的挑釁與怒吼著。
“當一個人以暴行懲罰暴徒，那麽他永遠不能稱之為英雄，僅僅隻是一個比暴徒更凶殘的暴徒。”
布魯斯韋恩的聲音開始隱隱泛冷：“而現在的你，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暴徒。”
他的話語，引起了阿卡姆內眾多犯人肆意的嗤笑聲，豎鋸直播平台內的一眾豎鋸粉絲也炸鍋了，反駁的，噴髒話的，叫囂的……種種彈幕層出不窮。
“我明白你的意思，無非就是屠龍者終成惡龍那一套。”
李斯沒有理會直播間的觀眾，隻是放下平板，平靜的反問道：“所以，這就是你不敢殺人的原因所在？”
反問了一聲，李斯繼續平靜的闡述道：“你和小醜本質上沒有任何差別，你不相信所有人的善，甚至連自己都不相信，不同的是，小醜想要撕開人類偽善的麵紗，而你，想要以強權與威懾阻止其他人釋放內心的野獸。”
“人性本惡，這不正是你們家鄉的哲學麽？”
布魯斯韋恩聞言停頓沉默了片刻。
很顯然，李斯說對了。
“可是想要達成這一切，總有人要去作為執行者，沉入深淵，在地獄裏遙望光明，政府的法律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李斯不置可否的一笑，說道：“你有自身入地獄的決心，卻不相信自己的決心，你破壞本該作為約束的法律以暴行懲戒罪惡，卻又不夠惡。
你擔心自己也淪為暴徒，你不敢殺人，將所有罪犯送進監獄，可這沒有任何意義，哥譚市政府的公信力因你而越來越低，罪犯輕而易舉的就能再次逃出，以更瘋狂的破壞來發泄自己的不滿，讓更多人受到傷害，形成致命的死循環。”
李斯一聲聲平靜的闡述，卻彷如一柄柄鋒銳的尖刀，直擊布魯斯韋恩的心靈。
他本身實際上也是早已察覺了問題所在的。
哥譚原本的秩序就很糜爛，因此他最開始化身蝙蝠俠去打擊罪惡並沒有問題，反而這是最直接有效的做法。
可他是一個對任何人都抱有懷疑態度的人，包括他自己，他擔心自己一旦殺人就會變成與小醜等人毫無差別的暴徒。
這就造成了一個死循環。
他的存在愈發襯托出哥譚市政府的無能，法律的存在也變得沒有任何的約束力，哥譚罪犯們最怕的隻有蝙蝠俠。
可這蝙蝠俠……是不會殺人的。
所有罪犯這下都明白了，無論自己怎麽作惡都不會死，這還有什麽可畏懼的？
進監獄對他們而言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越獄、劫獄、買通官員，無聊了就出來享受一番，順便以挑釁蝙蝠俠為樂，哥譚越來越混亂，受到傷害的人越來越多，家破人亡者成為新的亡命徒。
這時候他想要抽身而退都已經不可能了，蝙蝠俠是罪犯唯一的恐懼，也成了很多民眾唯一的寄托，他還存在的時候或許還能勉強維持哥譚的平靜，但他一旦離開，失去這唯一威懾的哥譚就將成為徹底的罪惡之都。
而且就算他一直充當著蝙蝠俠，無非也就是苟延殘喘的延緩並持續惡化這種狀況而已，隨著時間的流逝，又或者他出現什麽意外，這一天遲早將會到來。
“好了，審判前言宣讀結束。”
氣氛沉寂了片刻後，李斯突然展顏露出了微笑，打破沉寂道：“咱們來聊點輕鬆點的話題，我之前開啟了一項投票，我想你應該也知道，願意看看最終結果嗎？”
“看吧。”
布魯斯韋恩沉默的點頭，他也從‘豎鋸’的話語中聽出些許端倪了，心裏甚至隱隱升起了一縷期待。
豎鋸為什麽會特意提到這些？或許他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一念升起，讓布魯斯韋恩自己都愣了一刹那——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那些被豎鋸審判折磨過的人，反而會心甘情願甚至感恩戴德了。
“這個結果……我表示有點遺憾。”
李斯在平板上打開之前開放的投票網站，隨後麵帶遺憾的給布魯斯韋恩遞了過去。
“這是……”
看到網站上的投票結果，布魯斯韋恩再次怔了一下，隨即又浮現出了些許沒能抑製住的欣慰與高興。
【投票結果：豎鋸（5876）vs蝙蝠俠（14680）】
看過之前那些抗議隊伍的聲勢，他原本是沒報什麽希望的，可沒想到竟然還是自己贏了，而且票數還遠超豎鋸一倍多。
這是被認可的感覺。
他高興的不是贏了豎鋸，而是自己這些年的付出並不是沒有結果的，還有著這麽多人在默默的支持著自己。
之前看到那些為豎鋸遊行的龐大隊伍，他雖然稱不上什麽震撼，但要說沒有一絲的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守護了哥譚多年，而豎鋸出現的時間最多幾個月，可從沒有人曾這麽大張旗鼓的站出來為他呐喊，隻有他自己孤獨的在黑夜裏前行。
現在這個結果，至少證明了自己的努力被人看在了眼裏，被人認同。
“你在高興？”
李斯突然諷刺的一笑，說道：“對，你的票數成功戰勝了我，的確應該高興。”
“你到底想說什麽？”
聞言，布魯斯韋恩再次恢複平靜，將平板遞還回去的同時也皺眉問出了聲。
雖然對豎鋸不算太了解，但至少可以肯定，豎鋸顯然不是因為這次投票輸了就惱羞成怒的人，而且這個投票本就是豎鋸主動發起的，這麽說應該是有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