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原諒（3）
李曉芸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卻又是無比淒涼的一笑，“你不是不最近看到我沒有胃口，平時又老是打不起精神來，還時不時的會嘔吐，所以就……沒錯，這確實很像懷孕的樣子，可是你知不知道……”李曉芸看著方景灝她的眼前有一層水霧正在慢慢的凝聚，模糊了他俊朗的模樣，“上一次我剛剛做了流產手術就離開了醫院，在大雨中昏倒在路邊，一直被雨淋了一夜，還造成了大出血，醫生說……我落下了後遺症，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做母親了！”
方景灝整個人徹底的驚呆了，他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定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凝望著她的眼睛裏，充滿了懊悔、驚訝、痛苦和絕望，他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緩緩吐出兩個字，“曉芸……”這兩個字此時變得仿佛有千斤重，他掙紮著從嘴裏說出，就再也沒有力氣說些別的什麽了。
李曉芸的心裏像是被一把鈍器翻來覆去的攪動著，她承認，一直以來她都是在故作堅強，她都是在用冷漠的外表來掩飾那顆傷痕累累、脆弱不堪的心。可是，每次提到關於寶寶的事情，她真的很難堅強起來，不，應該說她在這件事的麵前她永遠都是脆弱、痛苦的。她吸了吸鼻子，故作瀟灑的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繼續說道：“景灝，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的好我不是感受不到，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有一顆有血有肉的心，你對我的每一次關心，每一次嗬護，我都深深的記在了心裏。隻是，你越是對我好，我的心裏就越是不安。這段時間，我沒有一天不是在痛苦和糾結中度過的。因為我知道我的心裏依然是愛著你的，可是過去發生的種種卻每天都像噩夢一樣糾纏著我，我根本就忘不掉，更沒有辦法去說服自己再次的原諒你。我幾乎每天晚上反反複複都會做著同樣的夢，一個粉嘟嘟、胖乎乎的可愛小寶寶，他搖搖晃晃的朝我走來，一遍又一遍的問我，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不要我……”
“所以，再次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每天都吃不下，睡不好，你扔掉了我的安眠藥，還讓小娟看著我，不讓我喝酒。所以，我更加的焦慮，更加的寢食不安，也許是精神抑鬱的緣故吧，我的壓力真的很大，會沒有胃口吃東西，有時即使吃了東西也會想吐，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懷孕了，希望你不要誤會……”
“剛剛我對你說對不起，是因為我無法說服自己再次原諒你，並不是因為我懷了別人的孩子才會這樣的放不下。你剛才在台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的真實，那麽的懇切，每一句話都能深深的觸動我的心。你也許不知道，當時我是多麽希望自己真的懷著一個寶寶啊，不管他是誰的，也許隻有那樣我才能不辜負你對我的那份真情，以及這段時間來默默的付出，可是我……”說到這裏，李曉芸再次哽咽，再也沒有力氣和勇氣繼續說下去。
方景灝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著，直到李曉芸停下來，他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然後有些慌亂的在她的臉頰、眼睛和鬢角處輕吻著，“好曉芸，我真該死，都是我不好，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對你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讓你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了那麽多。對不起，對不起，曉芸，都是我不好。我對你做了那麽多混賬的事，說了那麽多傷人的話……現在我真的真的後悔了，寶貝，原諒我，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會好好的疼你，愛你，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我會用我的下半生來好好的補償你，寶貝，不要哭……”
李曉芸趴在方景灝的肩頭，兩隻手死死的揪著他的衣服，放肆的痛哭，仿佛要把她受到的那些委屈、痛哭、折磨全部都通過淚水從體內衝刷出來。而方景灝隻是緊緊的抱著她，沒有再說什麽，就這樣靜靜的任她把滿腔的掙紮和無奈發泄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曉芸的哭聲漸漸消弱，把頭埋在方景灝的懷裏一下一下的抽泣著。方景灝稍稍的把李曉芸從他的懷裏推開一些，然後捧起她的臉，與她深深的對視著。此刻，他的臉離她是那麽的近，近在咫尺。李曉芸看見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紅，眼角泛著些許的淚光，他的眼底唯有一片疼惜，一片深情。他竟然哭了呢，這個她曾經卑微愛著的男人，如今隻怕是真的愛上她了吧，他竟然為她落淚……
孤傲如他，冷漠如他，堅強如他，李曉芸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在人前落淚，而且是為她而心痛，而流淚。原來，在他冷如堅冰的外表下，也同樣有一顆脆弱的心啊。
從前，即便是他主動去找到她，也是一臉的理直氣壯，一兩句服軟的話便已是他的極限，臉上的柔情更是變得比天氣都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能被冷酷絕情所取代。
方景灝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個準備要討好家長的小孩子一樣。他用手指輕輕的拭去李曉芸眼角殘留的淚痕，輕聲低喃道：“曉芸，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對。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讓我好好的去愛你。從前你是那麽的愛我，可是我知道我傷你太深，你恐怕很難再相信我，但是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吧，最後再相信我一次，讓我對你好，讓我去愛你，讓我像以前你愛我一樣的去愛你……”
李曉芸抬起頭來，癡癡的望著他，“我……真的還可以嗎？你不會介意嗎？我已經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我可能再也做不成母親了，這樣的我，你還願意要嗎？”
方景灝的眼裏有著深深的愧疚和疼惜，“你這樣說就是還在怪我，對不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