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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擔憂

  抿著嘴唇的穆青語看著躺在床上麵無表情的陵生,慢慢站起身來,將手上的毛巾放回水裏,水花四濺,還有幾絲灑到了陵生的臉上。


  陵生慢慢閉上眼睛,拖著沉重的身體翻了個身:“師父請回吧。”


  穆青語盯著陵生的背麵,緊隨其後穆青語便離開了屋裏。


  “穆家主……”朝陵生屋裏走去的言喬,彎腰向穆青語禮貌性問候一聲。


  穆青語看著言喬手中緊抱的長琴,忽然想到陵生受罰的那日,哼笑一聲:“莫不是又去彈琴?”


  “我想去看看阿陵身上的傷如何罷了。”言喬麵對穆青語嘲諷的語氣,也沒有太想理睬,也不過奉承一笑,便略過他朝屋裏走去。


  穆青語轉身盯著言喬離去的背影,一種名叫不甘的語氣在眸裏打轉著,隨後也隻能灑袖而去。


  躺在床上閉眼休息的陵生,嗅著屋裏淡淡的茉莉清香,心裏一陣悲涼。在這場苦久的暗戀裏,為一個眼神興奮不已的是她,為他的若即若離而煎熬的是她,為得他喜歡而盲目跟隨的是她。


  可她,卻永遠都不能夠明白,明知一切事情都是自己一廂情願造成的她,為何還會如此難過。大概就是書籍裏寫的,若不擁有,就不會奢求,若不曾奢求,亦然不會疲憊。


  人,或許就是這樣的生物,稍微對自己好一點點的人,總會自以為是的覺得對方對自己或許真存在情誼,然後到了後麵,自以為是的自己轉過頭去,才發現,一廂情願永遠隻能是一廂情願。


  如此悲哀,卻又如此可笑。


  “阿陵。”不知有多久未曾聽到的聲音響在耳側,陵生一頓,抬手抹去眼淚,又是吃力的轉身:“言喬,好久不見。”


  “對於你來說,我可是好久不見,可對於我來說,是天天見。這幾日,你都躺在床上,言喬很擔憂……”言喬走到陵生的麵前,慢慢跪坐下來,伸手拂過陵生紅了的眼眶:“就連現在,我也很擔憂……”


  落在臉頰上的手指是冰冷的,和言喬溫暖的本人一點也不同,卻也因為這冰冷的輕撫,一種很久未曾得過的感覺從心底浮上心頭。


  陵生咬著嘴唇,心裏祈求著自己不要做出什麽懦弱的表現,可不知覺,鼻尖就開始泛紅,鼻腔裏也是一陣酸澀。


  言喬臉上慢慢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將琴上的遮布拿開,將琴放在腿上,伸手一遍又一遍的調試著音色:“從遇到阿陵開始,這琴大概就隻能為阿陵彈奏了。”


  阿陵抬手捂住揭示自己懦弱的雙眸,好讓眼淚打轉的眼眶不會落下淚滴,沙啞的喉嚨隻能強行憋出兩個字:“為何?”


  “阿陵信不信命?”


  “命?”


  “就是命裏必須遭遇的劫數,就像我一樣,我的命注定會成為一個琴師,而我的命裏注定也會有阿陵的存在。”他笑著,宛如二月和煦的春風,隨風揚起的青絲輕輕飄著,他那雙帶著灼熱的桃花眼裏印著的是陵生的影子。


  隻可惜,她看不到,因為她的眼中同時注定不會有他。


  言喬撫琴的手指扶著扶著,在不知覺中,開始亂了節奏,發出了極為刺耳的聲音。被這聲音驚擾的陵生放下捂著雙眸的手,朝言喬看去。


  斷了的琴弦隨意耷拉在長琴上,言喬那被琴弦割破的手指不斷地流著極為刺眼的鮮血,血液一滴一滴打落在琴弦上,陵生的心也隨著血滴落下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顫抖著。


  言喬的臉上沒了表情,抬手靜靜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後含入嘴裏吮 吸著。看著這一幕的陵生伸出手去,放到了言喬的頭上,一遍一遍地揉著:“已經很好了,所以,足夠了……”


  “阿陵,言喬不懂。”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想說這句話。”陵生望著笑著將手指放到她麵前,示意自己的手指的血已經不再流了的言喬,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言喬將已經不能繼續彈奏的琴包回遮布裏頭,臉上一陣歎息:“我得去找個地方續弦了。”


  “是我害的吧……”陵生吃力地用兩隻手撐坐起來,看著滿臉憂愁的言喬:“我看到你來了,還有師父,也聽到你們說話了。”


  言喬的手一顫,低下頭去,沒再說話。陵生歎了口氣,將背慢慢靠於床頭:“雖然我昏了過去,但意識還算清明,可惜聽的模模糊糊,見你這表情,可是惹了師父不成?”


  “……”跪坐的言喬還是不樂意說話,一臉沉默。


  “無妨,不管如何,我既然答應把你帶入府裏,我便要護你周全。況且,你的琴音讓我好多了,感覺身體像充滿力量一樣,這也當做,是我對你的報答。隻是我稍有疑惑的是,為何就連剛入府沒幾天的言喬能看懂的東西,師父卻總是看不懂呢?”陵生抓過言喬胸前的玉佩,用手指勾勒著玉佩的輪廓,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言喬伸出手指覆蓋到了陵生抓著他玉佩的手,將它放在自己的額頭上:“阿陵,不管怎樣,請不要拋棄我,可以嗎?”


  陵生相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言喬臉上那哀求的表情,就像一個迷失於街道的孩童,抱著他僅有卻不能依靠的玩具,站在街道的中 央,看著不斷來來往往的人。


  “我不會的……”言喬的感覺,陵生太能夠理解了,就像那時剛入府的她,能依靠的隻是那個殺了她地主少爺的冷血師父一樣,那麽無力,卻又那麽向往。


  言喬一直跪了很久,卻一直沒有想站起的意思,陵生看著他顫抖的肩膀,都有些不忍:“坐下便可。”


  言喬扭頭埋入她的懷裏,卻不經意牽扯了傷口,她也沒敢發出聲音,就是這樣看著緊抓著她衣服的言喬,一遍又一遍地歎息著。


  大概過了很久,估計言喬也想了很多,他埋著地方都快被他的眼淚給埋沒了。看著窗外的陵生,一遍遍輕撫著他的腦袋,露出了滿懷哀傷的笑容:“言喬,你說,我們算不算是在互舔傷口?不知彼此傷痛,卻還故作堅持的兩人,真是好笑吧,他們,一定這麽覺得。”


  言喬的出現,占據了她對師父暗戀的煎熬,成為了一座刮風下雨都可以躲在裏頭的避風港,不需要擔憂,也不需要去幻想,直到自己痊愈,重新有動力的存在。


  “師父總說,我不夠成熟,想的太過簡單,總是抱著水到溝成的思想,所以隻適合簡簡單單的活著。可是,我在想,到底怎樣才算是簡簡單單的活著呢?是無欲無求?還是其他我無法想象的東西?”陵生的手和言喬的手一點都不同,陵生雖然性子像男生,可手卻和一般女生一樣,那麽小,卻那麽溫暖,撫摸在頭上,都可以覺得整顆心熾熱無比的燃燒著,像是名叫溫柔的這種東西。


  言喬知道的,自己的腿早就麻了,可是他就是不願意起身,不如說,他很沉迷這一刻,什麽都不用想的一刻。他要做的隻需看著說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陵生,然後感受著她的溫度就足夠了。


  “我總是在想,若是能夠和師父在一起就好了。若是師父不願意娶我,大不了我娶了他,沒有孩子也沒關係,隻要有一畝田,我們簡簡單單的種塊田,有足夠的家用,在一個類似小村莊的地方活著,然後慢慢老死,再走向棺材。”


  “可是,我知道,這個願望,他給不了我的,而我,也做不出強行這種事情,大概,這就是你口中,所屬我的命吧,命該如此,無法改變……”


  陵生將手舉到自己麵前,也不知何時起,這練習使用長針的手,開始布上了密密麻麻的痕跡。


  走著與喜歡的人同樣的道路,做著與他相同的事情,祈求著這樣卑微的自己能夠和他稍微貼近一點,結果,距離卻越來越遠……


  那日後,穆青語再也沒有向陵生過問關於言喬的事情,像是默認了他的存在一般。一切,回到原點,唯有不同的是,府裏多了個言喬,以及原本像個流 氓一般的陵生漸漸地不再貪戀在外,呆在書房的時間越發多了起來。


  “阿陵一直畫畫,為什麽就不去學習一下武功呢?”續好弦的長琴安靜地躺在地上,言喬低頭看著認真埋頭苦幹的陵生,拿著墨硯一遍一遍地在硯台上打轉著。


  專心致誌的陵生聞言,慢慢停下了手中的毛筆,抬頭看了他一眼:“我雖算是街頭鬧慣的人,但實際功夫也不是三腳貓那種。況且,我這種沒有資質的人,怎麽練都感覺是在白練。”


  “阿陵,你平常習武的地方是在哪裏?”言喬停下手中磨墨的手,走到長琴旁一把撿起抱入懷裏:“我想看阿陵習武的模樣。”


  她拿在手中的毛筆微微一頓,又繼續畫了起來:“不了,既然無緣東西又何必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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