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阻礙
言喬說的話極為含糊，很多地方聽的陵生也是半懂半不懂，好不容易將頭尾好好的梳理了一下，一直沒有反應過來的陵生，才發現自己竟然被自己非常信任的言喬忽悠了。
她臉色一青，雜亂的頭發隨風胡亂的飛舞著：“原來，所謂的言喬，被我一直信任的言喬，都是被你一手造就的。”
趴在陵生身上的言喬，那雙清澈的桃花眼慢慢垂了下來，沒有了半點血色的薄唇也不再言語，整個人像一瞬間被點了啞穴一樣。
了解了一切的陵生，安靜地注視著垂下眸子不願望她的言喬，動了動自己的手臂，發現不能動彈，也放棄了無畏的掙紮，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樣想來，忽然有點好笑，那時將你買下送入府中接受懲罰的我，是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情的。用自己命換下來的人，竟然隻是將我當做棋子重複利用罷了……”
因為之前的過於維護，導致了一些不該看清的看清了，該看清的被蒙在鼓裏。現在全部成列出來，便可輕易察覺話語裏的幾分漏洞。那些令她摸不著頭腦的，她也沒有像以往般的將其放在身後，畢竟，讓她心情大跌的人，可是眼前的言喬。
心情雖然不好，可是，她一點也不生氣，更多的也是平靜罷了。
她的雙眸有點木訥，雙頰旁的發絲還有幾縷落在了她的唇邊。她不知用什麽辦法去麵對眼前這個話裏半真半假的言喬，若她依舊還是那個為掩飾自己而用心軟為借口的陵生，她說不定，還是願意假裝聽不見，看不見。可當一切攤在眼前後，當謊言揭開後，不管如何，她無法再次信任眼前這個把她的信任當做兒戲的男子。
看著天上那蔚藍的天空，她慢慢眯起了眼睛，不知道說些什麽，也不再想探討著什麽：
“罷了，這些事情本就是你情我願，能獲得如此下場的我，大概也不過是因為我太過愚蠢而已。師父說的對，若是我能再聰明點就好了。所幸的是，唯一沒有欺騙我的，還有師父。”
陵生忽然的釋然，變得不那麽像以往所認識的陵生，以往的陵生會因為他的一句話的動容。可，他也不過是假裝為陵生的心軟，實際上，隻是為了掩飾那份為穆青語傷盡的心情罷了。
梳理清楚了，開始明白，所謂的言喬，所謂的憐惜，所謂的心軟，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為穆青語所起。她僅僅隻是做著一個弱者常做的事情。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自欺欺人罷了，若是還未知道真相的陵生，到現在或許還會欺騙自己維護著言喬的謊言，可當一切暴露出來，所謂的崩潰和難受也僅僅是在前期，到了後麵，她就連一點痛心的感覺。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挺玄，感情來的快也去的快，應該就是所謂的沒心沒肺。
被言喬壓的有些不舒服的她，扭動了一下 身體，像是閑談一般，看向表情陰暗不明的言喬：“若是單單指責你的利用，未免我也太過好笑，我開始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言喬慢慢抬起頭，心中早已了解半分，所以他選擇了鎮定自若假裝不曾得知的與她雙眸對視著：“什麽？”
“如果僅僅是指責你的利用，那麽會讓你變得十分不公平，所謂的言喬，不過是按照穆青語的樣子刻出來的人罷了……”陵生這樣說著，麵對起言喬滿是漏洞的話語，她更加灑脫的把真實想法全部道出。
“而我維護的，擔憂的隻是一個不像穆青語，卻能夠滿足我對師父想象的一個人。講道理，若是沒有我的一筆，也不會出現言喬的存在。所謂的利用，就是在互相謀取。”她靜靜地凝望著慢慢與他對視的言喬，臉上慢慢浮現了一抹不可明說的笑意。
弄清楚這一切的陵生，忽然恍然大悟，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真實的心情以及對待言喬的態度。
既然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自然也要達成言喬心願。她伸手推著把她壓的十分不舒服的言喬，與他稍稍拉開了一段距離，倔強的言喬也跟著慪氣，又一把將她的手按回原處，使她不得動彈。
陵生見眼前那變得讓人無言以對的局麵，內心滿是惆悵，慢慢歎了口氣，如沒事人般的說了句話：
“若你真想尋那個人，等武林大會結束後，我會幫你尋，但作為代價，我想知道你能使人七竅流血的武功，以及眼前這些人是怎麽來的？”
畢竟，自己布的局，也隻有自己先去相信，才會有人跟隨著去相信……
聞言，他慢慢從陵生的身上坐起身來，抱起他那拋之腦後的長琴，將自己那如玉般的臉頰稍稍朝琴上貼了上去。他那纖長的指尖在長琴上流連著，眼底的瘋狂與崩壞不斷地在離去，直到所剩無幾，他才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陵生，臉上一陣苦笑：“就算我說了，你會信嗎？若是不信，那又何必再問。就算回答了，而那個人也不知是否能夠找到。”
是的，言喬說的沒錯，即使漏洞被其添補，她也不會知道是不是添油加醋對他進行換衣，就算解釋清楚，陵生也再不會讓言喬出現在自己與穆青語的麵前。
“你連機會也不願意給自己嗎？”被言喬放開了的陵生終於能夠活動自己身體了，她一下便坐起身來，不斷地揉著自己那被言喬捏紅的手肘，又搖了搖那十分僵硬的腦袋，平時那雙帶著溫柔的眸子裏頭，餘留下的也隻有淡漠的假笑罷了。
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實對她來說沒有多大關係，可若是這一切的計劃不僅僅於此，還會威脅到穆青語，就算舍身，她也定要將言喬碎屍萬段。
陵生的底線，是穆青語。
她又怎麽會放過言喬呢，她將言喬之前給自己的半個玉佩拿在手裏，然後放回言喬的手中：
“我用我的性命擔保，若是等你招完一切，回去若我不幫你尋那個人，我便隨你處置。”
言喬即使再聰明，想必也沒有辦法，將這些漏洞解釋清楚吧，除非，他真的願意把真相全部說出。
他低頭望著那物歸原主的半個玉佩，眉頭緊皺，嘴巴抿起，鼻腔處更是發出了一聲冷哼：
“我之前說過，我的長琴不想扔是因為長兄所留下的，而這琴還有一個作用，可以將琴音化為自己的武器，這是逝去的長兄留下予我的生存辦法。”
“而，你眼前所看到的屍體，都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子所派來的，她之前來伶樓告訴我，她喜歡的那個男子早已娶妻了，後來，她才發現她一直喜歡的是我，想要將我帶出去。無數次的拋棄使我滿身都是疲憊，再加上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理智性的選擇了拒絕。可我沒有想到，這樣的她居然會讓他們來監視我!你大概無法想象被監視的感覺，他們幾乎在我獨留時就會出現，若不殺掉他們……”
言喬將一切供出，也代表了他離開穆府已經不遠了。
陵生完全沒有想過被穆府踢出去的言喬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伶摟，也沒有想過，沒有了穆府支撐的他究竟能怎麽辦，收起了因為穆青語從而出來的心軟，所謂的擔憂也跟著不複存在：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言喬哼笑一聲，若是細聽，便可知裏頭裝著幾分諷刺之意：“你想讓我去解釋這一切，若說真的是讓我自己給自己機會，不如說是讓你自己好受一些。阿陵，若你要恨，那你便恨著吧……”
“現在，我們回去吧，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不然，師父一定要殺了你。既然，你懂得演戲，想必，你的戲能夠繼續精湛下去的，對嗎？”陵生的聲音逐漸軟了下來，如果忽略話語裏頭的意思，那感覺便像是對待以往的言喬一般那麽溫柔。
他看著她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那隻在暗地裏撕扯著自己衣服的手正在瘋狂的扭動著：“明白的，阿陵。”
這般的陵生，永遠也不知道，她口中所責怪言喬的欺騙，不過是自身的另一種自私與薄情。她用自身對待穆青語得不到的情感，全部花費在言喬身上，不顧一切尋覓言喬的身影，像是真的把言喬救起，實際上，也是將言喬推入深坑的人。
陽光普照，驕陽似火，手執一把油紙傘的穆青語不顧烈日之下，沒有護衛便一人站在程府門外，一襲白衣，一把長劍，清新俊逸的臉龐上沾染上了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憂愁，那點滴大小的汗珠在他額上慢慢滑落在了下巴處。
望著這般的穆青語，陵生心頭一暖，眸子滿是柔情，她用指甲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不顧臉上滑落的汗滴與雜亂沾上幾片葉子的頭發，毫無形象地便直直朝他走去。
她不敢奢望，眼前的穆青語究竟是不是在等她，因為，僅僅是稍稍的幻想也會讓自身如紙片般輕飄，沒了言喬的阻礙，她總有辦法平靜地站在這個人的麵前：“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