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良緣
她的眸子直愣愣地望著言喬，氣息點點撲打在他的臉上，而言喬也緊緊地看著她。慢慢地，她的臉上開始露出了一抹笑容：“而這個人，永遠也不會到來。”
提著油紙燈慢慢站起的陵生，朝言喬伸出了手：“走吧，你也坐了這麽久了，肯定腿都麻了吧，回去吧……”
“說不定可以……”言喬的手伸向了陵生的掌心，臉上的表情還是那般的呆滯，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陵生一把拉起。
站起身來的言喬隻覺得雙腿一麻，難受的簡直要跌坐在原地。陵生的力氣和一般的女生不同，抓住一個成年男子也還是可以的，她一把提著油紙燈，一把抓著言喬。
他的腦袋貼在了她的脖子處，呼吸打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他也不知該如何去說這種感覺，隻覺得臉頰微紅：“阿陵，你信我嗎？”
“什麽？”覺得渾身一顫的陵生見言喬有些要滑下去的模樣，又一把抓緊了他。而這次，總算站的起身的他，眸子靜靜與她對視：“阿陵，你信嗎？信我不會離開。”
“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我不信，誰都不信，也不想去信了。”陵生見言喬慢慢恢複過來的雙腿，也不再緊緊地扣著他了，她的鼻尖處鑲著因空氣燥熱而流下的點滴汗珠，眸子裏頭是淺淺的淡笑，像是什麽也不在乎一般。
“若我說，我不找了呢？”對比起陵生的不在乎，言喬卻更為在乎，他緊緊地盯著陵生，不斷打量著陵生的表情，就算明知這番舉動，隻會換來更多的失望，卻還是依舊堅持不懈。
“若是不找，那別跟著了吧……”陵生狠心地回答著，一點餘地也沒有，像是認定了一般，絲毫不顧言喬的心情，連一點希望都不願意給予。
“為何？”言喬見陵生提著油紙燈，轉身離去的背影，一點點的跟著，還不忘記用手抓住她的手臂。
感受到言喬緊緊拽著她手臂的陵生，眼睛微垂：“我們是心靈伴侶，你不是說過嗎？若是這關係破滅了，那麽，我們現在又算是什麽？其實，言喬，我不懂你，你到底，在想什麽？”
陵生微微側過身來，登照的她的臉頰灰黃的，那雙水靈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對於你來說，究竟是誰比較重要？你和我說，你是為了尋找你所喜歡的人，所以才開始這趟旅途的，又和我說，你放不下你小時候的那個人，如今，你卻說，你讓我去信你，信你不會走。”
“言喬，你不會覺得，太過虛偽了嗎？你連自身想要什麽都不知道，居然還去奢望別人去相信你。我很可憐你，可憐你的感情被一次次的拋棄，但同時，對於一個連自己想要什麽的人都不知道，還選擇到處尋找伴侶的人，不會太過悲哀嗎？對啊，這樣也把我自己給算進去了。”夜晚的風比平時的風要稍冷些許，而不畏冰冷的陵生，卻還是這般站在言喬麵前，繼續一字一字地說著：
“我和你一樣，也是虛偽的人，為了滿足內心，所以尋求一個心靈伴侶。可是，我發現了，在這幾天，就不說，我是否放得下穆青語，我們這可笑的感情，也是在折辱自己罷了。現在想來，我還真是惡心的一個人……既然這樣，又何必惡心彼此呢？”
“穆青語，你永遠都忘不掉了嗎？”言喬看著她那側著的臉，嘴緊緊地抿了起來，執著地追尋問話。
陵生也不知為何，眼前的言喬要對穆青語的話題緊追不舍，垂眸也隻是瞥了言喬一眼：
“我不知道，可是，我現在的腦裏頭，裝的是他。若是，你真想著放棄，那……我們這段關係也該結束了，真的，已經不好玩了。”
“好玩？”言喬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對於她之前突如其來的想法，竟然僅僅是好玩？
望著言喬一臉接受不了的模樣，陵生表現的十分沉默，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握著油紙燈的手微微一緊，心中咯噔的就跳了一下：“男子，還是不要隨意流淚好，特別，是在女子麵前。不然，就會太過……”
“阿陵，我想知道，在你的心中，言喬算是怎麽的存在？”言喬忽然來的一句話，讓陵生愣住了身子，她眸子上的堅決有了幾分動容，或許，她就是這樣一個心慈手軟之人吧……
若是好聽，定然就是心慈手軟，若是不好聽，就是左右晃動，安穩不定……
“存在……嗎？”陵生低聲重複了三個字，咬了咬下唇。
過了半會，陵生還是沒有回複言喬的話，言喬大約揣測出陵生究竟在想什麽，內心一陣苦笑：“走吧，回去吧……”
“言喬，你是真心喜歡那個將軍之女的嗎？”陵生見言喬越過自己朝前走去，看著他那因入睡而散開的長發。
“為什麽，這麽說……”背對著陵生向前走著的他不再糾結了，反而陵生倒是糾結上了，嚇得他以為陵生對他有點什麽，跟著臉龐也有點紅了起來……
可惜，這一幕，陵生看到的隻是背，他的表情什麽的，根本看不清楚：“我之前說過的，言喬，不要裝傻……”
“若是我說實話，我怕你不要我了。”他的話語有些曖昧，聽的陵生有點不知所措，她又瞥了好幾眼走在跟頭的這個人，思考了半會，才再次開口：
“若是不想說，那便不說吧……”
“其實，就算我說了，阿陵，你也不願意聽，不是嗎？”言喬說的的確也是事實，這些日子來，言喬的感情又怎麽會傳達不到陵生的眼中……
而僅僅就是因為傳達到了，陵生便開始有了疑惑。她並不是一個不願意直視別人感情的人，可是，對她來說，或許，言喬他連自己的心在哪裏都不知道吧……
若是按照朋友的角度來說，不管他提及起多少個女子，她都可以裝作傻瓜不為所動。但若以後真的成為了他的另一半，對於他這種搖擺的心思，她會感覺十分疲憊的。
“在那之前，言喬，你弄清楚你的心吧……而，在這段時間，我也會慢慢消斷對穆青語的心思，想想新的。人，總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對嗎？”她的影子逐漸與言喬重疊，一高一矮……
油紙燈早已慢慢耗盡，而那慢慢升起的夕陽照的他們的身影一陣淺黃……
“若是這麽說的話，我也就是有希望，對嗎？”言喬忽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陵生聽的眉頭微皺，她完全理不清楚眼前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麽，過後也再也不想費力去想了。
陵生沒有回話，言喬卻還是緊追不舍的態度，比起那會的淡然，現在來的比任何人都要積極。這段日子裏，也不知道是兩人彼此的性格互換了，還是互補了，總而言之，兩個人在細微處又了不一樣的改變。
言喬從來沒有親口說過喜歡陵生，而陵生也因穆青語的事情不願意正麵去問，即使感受到了，到最後也隻會成為兩人的過後之事。
“你們兩個大晚上的不睡覺，偷偷摸摸跑出去，是要做什麽?”才剛一回去，周玉便老早站好在門口，拿著煙筒噴著濃霧，等待著歸來的兩人。
與周玉這幾天相處下來，言喬和陵生都是知道的，周玉是個極度害怕麻煩的人，起來最晚的總是她。而今日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天剛亮，她就起來已經是奇跡，還大清早的站在門口抽煙，而不是去櫃台裏百般無聊翻賬本。
見周玉這般勤早，陵生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周玉吸了一口長煙，又將煙霧隨意飄灑在四處，她的眼睛裏頭，沒有平時的慵懶，還帶了幾分認真與擔憂:“安兒他，又去任務了。”
“他不是你幹兒子嗎?為什麽會需要做任務?”陵生心中一愣，覺得有幾分奇怪。
若是自家當老板的話，總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受這般苦吧，就算是對待自己的幹兒子也不應該。
“若是他不去任務，然後天天靠著我，吃這口米飯，若等我死去了，他就隻能做個廢人了。我周玉的兒子，又怎麽能被天下人嘲笑呢！”她的話語裏帶了幾分對陸安的成就感到驕傲，一番話也是說的蕩氣回腸。
言喬望著與自己拉長了很大一段距離的陵生，放鬆著的手慢慢收緊，他望著陵生那粉色的嘴唇，喉嚨也是一緊，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周玉究竟在講點什麽。
周玉當然也看到了言喬的分神，但也沒有多管，反而將心思放在了陵生身上:“我的兒子很不錯吧！若是你願意嫁給他，以後你的生活也會變得十分有趣。”
“阿陵她不適合陸安。”言喬聽到周玉的這番話，心裏又怎麽會好受，陵生還未說話，他就已經反應過來，說出了拒絕的意思。
“怎麽會不適合呢?我覺得適合的很，陵生她總在不知覺中與安兒形成一種默契，簡直就是天賜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