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關鎖
被書砸的“嘣”了一聲的窗戶開始晃動起來,被嚇到的段淩差點抓不住樹幹要掉下去的模樣,驚嚇間也是抓住了樹幹,大喘了口氣,又開始樂此不疲地敲著他的窗戶:
“你如果今天心情不好的話,我明天來好了,那個糖我全部放在那木窗下的小台那,你拿就行了。”
段淩的腳不斷地搖晃著,看著裏頭那個低頭看書絲毫不想理睬自己的人,眼睛微眯,臉上的笑容是滿滿的幸福感:“呐,我的公主大人,明天再見了。還有必須說的話,公主大人要等著我來娶你,不要被人搶走了哦~”
“滾。”隔著窗戶的喬言微微抬了抬頭,又低下頭來,說了極具殺傷力的一個字,絲毫沒有留情。
段淩的笑容慢慢收斂,將懷裏的一塊玉佩一起放在了那小台上:“本來今天,還有很多話想說來著,不過,不要緊的,你今天不理我,還有明天,明天不理我的話,還有後天啊!”
段淩從樹下爬回了地麵,臨走前還不忘看一下那窗,而窗裏頭,麵無表情的喬言則是等了很久,等到外麵沒有動靜了,才慢慢打開窗戶,看那個慢慢離去的人,咬了咬唇,小聲地吼了句:“騙子!天下最大的騙子!”
放在木窗下麵的糖正不斷發出誘人的香氣,望著那糅雜在一起,還不斷發出香味的糖,喬言的眼睛有點紅,卻還是一臉誓死不從的模樣。他伸出手,本想將那頭的糖全部打翻的,可在看到一塊玉佩時,他忽然地便把那伸了過去的手停住了:
“真是無賴之極了……”
他的眼圈紅紅的,甚至連糖也不管了,就單單把玉佩給拿走了。有人說,女兒心思真難懂,實際上,男兒的心思,你是想懂也無法懂。
段淩第二天來的時候,那些被放在那處的甜糖已經被螞蟻吞噬的隻剩下幾點殘骸了,全不見新鮮出爐時的香氣撲鼻。
在她失望間想要喪氣離去之時,她忽然想起了什麽,甜糖雖然沒被碰過,可是,玉佩好像是被喬言給取走了啊!
像是重新獲得了信心的她,又開始不顧顏麵究竟如何的瘋狂敲打眼前的木窗,她敲的每一下都是十分有節奏感的,似乎把這當成了一種樂器,還有越敲越興奮的模樣:
“喬喬,你是不是原諒我了啊,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生我氣的,你都把玉佩到手了,不是嗎?”
相比起窗外的喧鬧,窗內卻是十分安靜的,裏頭唯一留著的人,也不過是看了看手裏的玉佩,又看了看在外麵不斷敲打著他窗的影子,淡漠的臉上依舊還是無動於衷。
“別不離我啊,明明玉佩你都收了,這不是原諒我的意思嗎?快打開窗吧,隔著窗戶也不好說話,是不是?”段淩在喬言窗前叨個不停,絲毫沒有在意裏麵的人是否有聽她說什麽,就是固執的一直說說個不停。
最後,說到太陽下山,段淩累了,喬言依舊還是沒有將窗打開,而宛如傻子的段淩卻是一臉滿足的給他換了新鮮的甜糖,說了句不要被人娶了的話,又急匆匆地走了。
如同段淩口中說的那樣,她天天都來了,天天都會帶滿滿一袋的甜糖,每種甜糖都是新鮮出爐的,可是,就是這新鮮出爐的甜糖,總是一放便是一整天也不會有人取。
相同的,段淩走時,喬言都會把窗戶打開,看看她走到哪裏了。一個不願意受討好卻又有點期待的心情,究竟是要怎樣?沒有人知道……
直到,有那麽一天,段淩再也不來了,糖也不再被人換新了,木窗的下麵都是腐爛的甜膩味,惡心的令人作嘔。
喬言歎了口氣,似乎像是早就預料到的不斷安慰著自己,但當他坐著想要梳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覺中已經淚流滿麵……
這,究竟是為什麽啊?段淩本也是那種三分熱度的人,又怎麽會把這樣的他放在心裏呢?可,偏偏就是這樣,他才會不知覺的產生期待,明知是不可能的期待……
段淩不在的第五天,喬言的木窗便受到了猛烈的石子敲打,全然不知發生什麽事情的喬言,被嚇得將自己關在屋裏不敢動作。而樹下的孩童卻是一直大聲地呼喊著喬言,手中的石頭也是不曾停下:“你這個妖怪,是你把段淩嚇走的!對不對!你這個妖怪,就應該被活生生的殺死,段淩不見了,都是因為你!是不是你把段淩藏起來了!快把段淩還給我們!”
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喬言,一聽這話,心中似乎摸索出了幾分意思。他的小臉瞬間白成了粉,連一起拽在手中的書也不管了,便拚命朝屋的裏頭跑去。
而那砸石子的孩童呢,沒過多久,也被喬府的侍衛發現,全部一並被人拎回家,和他們父母聊人生了。
“兄長!兄長!”喬言一路直奔,也不怕摔著碰著,一路上不斷呼喊著喬圳,急的整個人幾度崩潰。
從小不怎麽離開過自己屋子的喬言的到來,使本在擦拭刀劍的喬圳手一震,他抬頭看向眼前這個,汗如珠下的喬言,眼睛微眯:“父親不是下了命令,不允許你出來嗎?”
“兄長,我知道家裏人都不怎麽喜歡我,可是,可是,我真的有個請求,可不可以讓我出去一次?就一次,很快回來!”喬言抱著懷裏的兩塊玉佩,直接跪在了喬圳的眼前,一臉哀求模樣,看的喬圳也是稀奇的很。
自出生以來,喬言都是極為聽話的,除了不愛學琴之外,其他喊他做什麽,他都會乖乖地順從,哪怕是隻能在一個屋子裏頭,不得與外人交談,他也把這個事情做的很好。
可如今,究竟是有什麽事情,會讓他這樣的急切?喬圳將劍收回了劍鞘裏頭,順手將它放在一旁,拍了拍那凳子,聲音也算是溫和:“莫要跪下,坐下來說,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喬言多半也怕自己和段淩的這幾天甜糖的事情會被暴露,將懷裏的玉佩往懷裏更塞緊了些許:“我不能說,可是兄長,我求你讓我出去一下,不花費多少時間,等事情過去了,我便去學琴,什麽都願意學。”
“喬言,你不要忘了,你可是一直呆在府裏頭的……”喬圳瞥了一臉焦急模樣的喬言,早就猜出裏頭的不對勁,隻是沒有壞心的揭穿而已。畢竟,不管怎麽說,喬言講道理還是個孩子,小心思,普通人都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喬言見喬圳慢悠悠地為他倒了一杯茶,心裏的焦躁更是越發明顯了,他抓過喬圳那泡茶的手,什麽利益都在一瞬間丟在了腦後:“兄長,我求你了!”
“喬言,就算你真的出去了,那又可以做點什麽呢?徒增別人的煩惱嗎?你,不認識路,什麽都不知道,空讀一本書,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喬圳低頭看著這個不到自己腹部的孩童,避開了他的手,倒好了兩杯熱茶。
聽到這裏的言喬,垂下眸子:“我知道,父親這樣做的原因,是要我生死不離喬家,一世安穩在喬家度過,這樣能保證不被世人所惑,得一世清淨……可是!這次,我真的……兄長,你能不能求一下父親,若是不能,哪怕,哪怕是偷偷瞞著也行。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兄長,喬言已經沒有辦法了。現今,能幫我的,也隻剩下你了。”
從喬言出生起,他便代替了他那死去的妹子接手了這個孩子。對於他的父親來說,喬言便是他一生中的汙點,無法抹去的汙點,可他卻是生生把這汙點說成了為他好……
也是可憐的令人感到心疼,就連出生的名字都是他取的,連自身父母都不知姓什麽,名什麽……
“在太陽落山之前,必須回來,我允許你瞎晃悠,可是身邊必須要有侍衛跟從……不過,喬言,你知道做出這樣的事情,代價是什麽嗎?”喬圳抿了口茶,看著那個名為他弟弟的人一臉焦躁著想要離去的模樣。
“我會去學琴的,兄長,我先走了!”喬言留下了這句話,其他也不管不顧的離去了,甚至連身後的人表情也沒有看個清楚。
而被喬言拋在腦後的喬圳,也是歎氣直喝茶,似乎什麽都不想管理的模樣,也是看的周旁的暗衛十分無奈:“真的沒有問題嗎?讓他去找段家的女兒。”
“他不用多久就會回來的……”喬圳又喝了一口茶,似乎早已料到一切一般,絲毫不見驚慌……
“主人為何這麽肯定?”聽到喬圳這般淡定的模樣,暗衛卻依舊還是不解的模樣。
喬圳站起身來,抬袖輕輕擦拭自己臉上的汗滴:“因為姐姐的事情,他自小被父親關鎖在這裏,看到的風景,也隻有這窗戶的範圍,路不熟,甚至連段家女兒身份是什麽也不知道,就算出去了,也隻能兩手空空回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