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蠱蟲
屋外細雨叮咚，聳 動在窩內的鳥兒耷拉著腦袋，害怕被那忽如其來的陣雨淋壞了它那好看的羽毛，奔波著的螞蟻，即使是在雨天也不顧風吹的前行著……
“什麽為什麽？”陵生微抬頭，眸子與他的眸子對視著，似乎聽不懂他的話一般。
她的眸子顫巍巍地抖著，皺著的眉頭也被她揉成了奇怪的形狀。她那肉肉的手也不知道放哪處好，幹脆也是背過身去，假裝冷靜。
看到陵生這一舉動的言喬抓過她的手臂，溫和被磨滅也罷，還多了幾分憤怒。這是，他從未對陵生暴露過的性子：
“明明，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忘記的，為什麽可以這麽瀟灑，就連是對我，也可以這麽瀟灑，在那時候，也是這樣……那麽瀟灑的離去，就連半點的消息也不給我……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會很擔心的……”
他的表情有幾分瘋狂，因激動而紅了的耳朵卻凸顯了幾分可愛，那身被水珠打濕些許的衣裳帶著天然的香氣，在屋子裏頭不斷打轉。
“言喬，你的這番話是想對陸段淩說的，可是，我是陵生，從來都不是陸段淩，記起也罷，不記起也罷，一切都沒那麽重要了。”陵生知道陸段淩喜歡言喬，而言喬之所以緊緊跟隨，從來都不是因為陵生這個人，隻是為了陸段淩罷了……
或許，這是偏激了，可，對於陵生來說，陸段淩，便是寄宿在身體裏頭的一個靈魂，全然不是她……不過之前發生過什麽，那都是屬於陸段淩的記憶的，與她，毫無關係。
“阿陵，陸段淩是你，陵生也是你，這兩者，居然有什麽區別嗎？”言喬的眼睛微微的紅了，溢在眼眶裏頭的淚珠在閃閃發光。陵生亦然不是不想去安慰，隻是心裏總有什麽堵塞在了那處，進出不得。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臉色泛白：
“若是要問我區別，我也說不出來……可是，我想知道……”若是陸段淩與陵生唯獨隻有一者能存活在這軀體裏頭，你會選誰……
陵生的眸子是灼熱的，像是會說話一般，緊緊地望著言喬，似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給看穿一般。
是的，陵生是在妒忌，妒忌於陸段淩，嫉妒於內心深處的自己……
被陵生這樣盯的有些難受的言喬，也沒有去避開，反而是接受下來了：“對於我來說，不管是阿陵還是段淩，都是同一個。”
“罷了，我不想糾結於這個問題了……”言喬還未怯場，反倒是陵生不願再說這事情了，撇過臉去，也不再去與言喬對視了。
怯場了的陵生被言喬一把又抓了回去，讓她強行與他對視，他的眸子裏頭，倒映著陵生的模樣：“你在擔心什麽，阿陵……”
輕易被言喬看出心中想法的陵生有些尷尬，別說看了，即使是呆在自己屋子裏，都有想直接破門而出的想法。
“阿陵，對於我，你真的就沒有絲毫的動容嗎？哪怕一點點……”言喬放下了陵生的手臂，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你明明說過的，說過要將我娶回家的，現在……還是不是真的？”
他的眸子似乎有什麽在不停地晃動一般，裏頭的溫柔不斷地攻陷著陵生。陵生撇過臉去，錯開了他那撫在她臉上的手：“那是陸段淩說的，本就與我無關……”
“若是想起的話，那會，陸段淩對我的心情，陵生，你也會知道的，對嗎？”被阻擋住的言喬臉上不見半點尷尬，甚至扒開了一切，直接往陵生臉上湊去。
陸段淩對言喬的心情，對言喬……對喬言……
“陵生，我喜歡你，我不知道愛是什麽，從我生下來，沒有人和我說過我的娘親是誰……而我的爹，到頭來卻是假的……我不知道我該如何對待你那時的心情……懦弱、膽怯灌滿了我整個童年，沒有出去的機會，卻是一個叫陸段淩的人把我牽引到了外頭……若是，若是真的要仔細去分析對陸段淩的，對陵生的……”言喬垂下臉來，似乎自己也不曾思索過這問題一般，深呼吸了口氣，把陵生抱入懷裏。
言喬的懷抱是溫熱的，即使帶了玉露的寒氣，也還是在得到懷抱的一瞬間，讓人忍不住哭出聲來。陵生的眼眶也跟著有些泛紅，卻還是生生地忍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貪心，不管是陸段淩也好，陵生也好，我希望她們都能寄生在一個身體裏麵。在你為穆青語失魂落魄的時候，我是為陵生而心疼不是陸段淩，在你為我不顧一切，拚上自己的時候，我所感激的，讓我感動的，也是陵生……究竟，這兩個，有什麽區別嗎？若不是陵生身體裏頭住著一個名為陸段淩的魂魄，恐怕，被拋棄的人，就是我了。”
言喬說了很多，可是陵生卻沒有一字一字地仔細聽著，隻是覺得臉頰有些滾燙，抱著她的這具軀體，已經不是以前的言喬了。若是真要去計較，陸段淩與陵生的存在，恐怕更應該計較的是言喬與喬言的存在。
“為什麽，為什麽在得知陸家已經沒了消息的你，還在不斷尋找？又為什麽說，是我拋棄了一切……”能問出這樣的話，證明陵生的記憶並沒有全部恢複，所恢複的也隻是些許。
“親我一口，就告訴你。”與氣氛一點也不一樣的話，從言喬的嘴裏說出，宛如陸安一般頑劣，實在令人煩躁。
“若是不想說，就別說了，不用堵塞我。”陵生的話語也是表明了她的態度，不管如何，她都是不會親的了。
失望的言喬，不高興了，抱住陵生便是狠狠地把臉湊過去蹭了蹭，蹭的陵生也是全身發麻，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我僅僅是記起來，並不代表其他的什麽……”
“阿陵，阿陵，阿陵，阿陵！”即使這麽說，可是，言喬還是一個勁的蹭著，絲毫不顧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好似習慣了一般。
就在此時，陵生靈光一閃，閃到了死胡同裏，一把抓住言喬，便是狠狠地按在了牆上，一臉帥氣地看著言喬，話語裏卻是認真無比：
“言喬……告訴我……”
言喬可是一點也不吃這一套的，看著認真的陵生，眸子微眯，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倒是邪魅的很：“親我一口。”
“言……”陵生本想與言喬講道理，卻被他低頭下來的一個吻給生生地打住了，他的眼睫毛在她的臉上掃蕩著，輕輕地，癢癢的，是不可思議地感覺。
來不及了解究竟發生什麽事情的陵生，全身僵硬地看著這個吻的越來越急切的言喬，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紅霞飛起……
一吻過後，言喬也算是如陵生所想的一般，將她放開了。弱了身子，直接坐在地上的陵生，抬著腦袋，看著那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臉上如她一般撲紅的男子。心中也是不一般的淩亂，她的眸子是愣愣的，身體似乎還未恢複知覺一樣……
“便是將身體裏頭的蠱給引發了，不然，你的痛苦，她又怎麽會得知呢？白費了全部心思，讓她長生不老，卻是讓自己跌落如此落魄之境，穆青語，你甘心嗎？說不定那個人正躺在別人懷裏快樂著呢……明明，你是那麽的為她著想……”往外頭生根發芽的枝葉越來越繁密了，四周的藤蔓環繞在枝葉身旁，為它添加了不少的肥料，在藍天之下越發奪目了。
“便是……便是這樣吧……”落入水中的穆青語隨緩緩流動的水源慢慢沉入裏頭，閉上的眼睛，與那閉住呼吸的身體在涼意中慢慢地丟棄了一切，化為了被支配的芽苗……
“那麽……師父……你喜歡我嗎？”像是有一具軀體將他抱入懷裏，讓他在水裏頭放棄了掙紮，連呼吸也開始逐漸流失……
痛苦並高興著？是這種感覺嗎？無法，無法述說的感覺……
意識越來越偏遠，他也不知從何時起，這具軀體越來越沉重，所感知的一切也漸漸變得毫無所謂了……
“穆青語，你想好真的要這麽做嗎?”程無雙看著養殖起蠱蟲的穆青語，內心是顫巍巍的在發抖，她知道穆青語究竟是在做什麽……
養殖那蠱蟲，所需的代價一定不淺，可她卻無法得知，究竟是何般目的，穆青語居然舍得以命獻祭於蠱蟲之上。
穆青語的瘋狂是超乎她的想象的，可是，更不能靈她忍受的是，這蠱蟲居然是為陸段淩所製。
“有什麽不對嗎?”穆青語冷眼瞥了程無雙，卻又再次把視線收回:“說起你這個當盟主的，總是嫌的不行，為了尋找起死回生之術，居然連麵子都不顧的屈身啊……”
程無雙知道穆青語在諷刺她，也沒有回話，仍然將話題回歸原處:“你對自己還真狠……這樣一來，你的命可是減少了一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