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殊途
“講故事都沒有酒,真是可惜了,若是我有心,帶上這麽一壺酒,講不定,今日的故事,比那些日子裏頭的,更為有趣。”方子欣微微抬頭,入玉的鎖骨帶了幾分傷疤,看似已經是過了很久了,疤痕都結在了一塊,看不到半點血跡。
這是與方子欣平日所見不同的,傳聞她從來都不飲酒,一喝就醉。今日看來,在五年間,有所改變的,也不止是性格,還有其他的什麽。
陵生眉間舒展,見方子欣沒有了之前的逼迫與尖銳,也緩了心,規規整整的糊弄了幾番思緒,強忍下欲走之心,與言喬稍作靠近。
言喬心中多半不想與其逗留,卻見陵生有所好奇模樣,也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與陵生坐到一起。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沾染著她的溫度,兩人的溫度因為手而緊緊相連,心中劃過一縷暖意,似有點點暖氣在四周緊促著往外冒著。
方子欣也不去看兩人那細微的動作,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又是多麽的殘忍了。所愛之人與此殊途,自身卻隻能空留一身,連個仇恨都無法了結,恐怕這是下了地獄,也無法
白月加了魔教之後,江湖也開始不斷地流傳著她的事情,直到武林逼退墨揮樓為止,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仍然在不斷地冒著滾滾濃煙。
方以蘇也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落入魔教,反而在武林之下打拚起了點點屬於自己的地位,恍若曾經的情話,也不過忽然想起才會魯莽說出的一麵之詞罷了。
“大師……”望著一輪明月,白月坐在桌前,眸光閃動,似有千萬片落葉隨意飄落。她抿了抿唇,嘴角隨這樣一抹動作也被抿出了淡淡的血絲。
“莫不是,有放不下的東西?不是說,從未有絕月做不到,驚不亂之事?”大師輕歎口氣,染著沙塵的袈裟披在他的身上,是屬於這黃土,鋪麵流離,不染所謂沙塵。
“大師,你本應是江湖人士,又何必一世為魔教顛沛?”白月小飲一杯,知眼前之人乃出家人,從不碰杯酒半許,心中更沒有勸酒之心,也不過一個人,沉沉悶悶地喝了好幾口。
“白月,你並不像是那些會為什麽而有所動容的人,更不會因為世間少事而憂愁。”大師歎了口氣,那被月光照的閃閃發亮的頭頂上,是刻滿了香燭烙下的點點痕跡。
“大師,難道人生在世,就不會有那麽一兩件有所動容的事情嗎?”白月不認可他的說話,又是直飲一杯濃酒,肆意而又瀟灑。灑落衣襟之上的酒滴在發酵,流灑出點滴濃香,直入兩人鼻中。
大師身軀一滯,渾然轉身,開口便是阻攔:”我心中想說之事,並非如此……隻是感慨於姑娘那對蒼生皆為惘然,不服世間塵土悲歡作樂之意。我亦然說的是自己罷了,作為所謂的出家人,連基本要做的,都無法做到,也是愧對了心中那高高立起的金佛,愧對我那一身正氣說著要解以混沌的可笑說法。”
“有什麽所謂茫然不茫然的事情?”揮日,你知道為什麽我喜歡給你們名字帶個揮字嗎?”白夜看著鏡子裏為他束發的揮日。
“若是主人喜歡的,取便好,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取了的名字就是給主人叫的不是嗎?不要都取了,不管如何,隻要是主人的命令,我們都會去順從。”揮日拿起青色的綢帶為白夜束好。
“揮日,你還記得自己原來的名字嗎?”白夜閉上雙目。
“我已經忘了。”揮日又站回自己該站的地方。
“你不會忘記的,日。”白夜睜眼望著那隨著長大臉從蒼白變得有血色的揮日。
“主人說得對,揮日並沒有忘記,也是永遠忘記不了,即使去掩飾也掩飾不了的事。”揮日覺得很驚奇,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與主人說著自己的想法。
“日,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的父親與母親?”
揮日扭頭:”這我不需要知道,不死都死了,又能怎樣?不想做的事都做了,又能怎樣,去報仇,會開心嗎?其實有時候,人總會短路,認為別人不開心自己就會開心了,其實不是的,我很多是都不懂,所以隻能靠著自己的感覺去做,我也不知道自己感覺是否是對的,沒人給我指導路該怎麽走,我就思考,就算怎麽樣,有些事都不能依靠別人。”
“日,其實你並不怕死不是嗎?你如此淡然。”
“不,我怕,我就算如此淡然還不是逃不過主人的眼。”揮日在故意討好白夜,明知這愚蠢的話就算是人都聽的出來。
“下去吧,日。”
其實揮日並不淡然,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起碼在那幾年,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脆弱,他一直認為自己能撐過,一直都是,因為要活下去就必須撐過去,隻有強者才能在這個弱肉強食地方活下去,這個揮日其實是知道的,但是他並不知道白夜給的那顆藥丸根本沒有那作用,不是沒有這個藥丸,而是在這麽多奴隸中在,隻有揮日吃的那顆藥丸是不會的,如果有那作用,他不知死了多少次,他應該感到慶幸那時揮風把藥丸裝錯了個真正好的殺手。”白月背對著大師,手中的酒盞在月光之下閃閃發亮,脆玉色的月光在銀杯下印出了幾分奇形怪狀。
白月向來冷清,不會笑的眸子永遠都是那個模樣,看不出半點悲喜,就連動作的幅度,也不帶半點為什麽而動容的情緒之作。對於殺手而言,世間再無所謂稱之優秀比得上,那白衣月牙,長劍天際,血不見半載。她的氣息稍作變化,似有波動:“心中有佛,是一盛世,不得不說,這也是極其之好,若是心中別無他求,恐怕,連最基本的自我也會找尋不到。”
“如此說來,白月可以心心記掛之人無法忘懷?”大師多問了一句,他也不害怕眼前這個渾身帶刺隻會舞刀弄槍的人,對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亦然坦然。
白月不會笑,卻不見凶狠,一張慈人的麵孔卻入不了心中的毒蛇:“我也不清楚究竟為何物,隻覺心中多半有過動搖,於是便也行走幾步,舒坦,如今舒坦開來,也不覺有任何不可躲避。”
“真是極為複雜的情感,貧僧也不懂這些事情。”他的手耽擱在下巴到脖子處,高高豎起,宛如在為什麽而行禮一般。這個向來在出家人常常看到的動作,放在眼前這個可以為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僧麵前,也是極為好看。
“莫不是,你心中也有半點唏噓之事?”白月眸子微垂,恍若思考著什麽一般,臉上不見半點出水,猶如隱忍。
“有是有,可貧僧如今,更為想知道你的事情。”這位大師可不同一般的人,從來不喊白月為施主,而是一口一句的白月,絕對也是不含糊的。
“人人說我天生麵癱,我也並非是天生麵癱。隻是,從家母走後,漸漸地,心中也從一開始的懵懂漸漸落為低沉。我的母親,並不喜歡我的存在,從一生下來我便知道……因為,是我的父親親手害死了她的家人。”
“可是,他卻喜歡不斷地去問我母親,是否會背叛他,是不是,極度可笑的事情?”白月的眸子裏像被冰封上的水,帶著霜意,隻見清涼,不見半點暖意。
“而他,口中不斷說著厭惡母親的話語,卻強迫與母親長得有一二分相似的揮年與段久,說著與母親相同的話語。”白月的身體在顫抖著……
“揮,你還記得自己原來的名字嗎?”白夜閉上雙目。
“我已經忘了。”揮又站回自己該站的地方
“你不會忘記的,揮。”白夜睜眼望著那隨著長大臉從蒼白變得有血色的揮。
“主人說得對,揮並沒有忘記,也是永遠忘記不了,即使去掩飾也掩飾不了的事。”揮覺得很驚奇,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與主人說著自己的想法。
“揮,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的父親與母親?”
揮扭頭:“這我不需要知道,不死都死了,又能怎樣?不想做的事都做了,又能怎樣,去報仇,會開心嗎?其實有時候,人總會短路,認為別人不開心自己就會開心了,其實不是的,我很多是都不懂,所以隻能靠著自己的感覺去做,我也不知道自己感覺是否是對的,沒人給我指導路該怎麽走,我就思考,就算怎麽樣,有些事都不能依靠別人。”
“揮,其實你並不怕死不是嗎?你如此淡然。”
“不,我怕,我就算如此淡然還不是逃不過主人的眼。”揮在故意討好白夜,明知這愚蠢的話就算是人都聽的出來。
其實揮並不淡然,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起碼在那幾年,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脆弱,她一直認為自己能撐過,一直都是,因為要活下去就必須撐過去,隻有強者才能在這個弱肉強食地方活下去,這個揮其實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白夜給的那顆藥丸根本沒有那作用,不是沒有這個藥丸,而是在這麽多奴隸中在,隻有揮吃的那顆藥丸是不會的,如果有那作用,她不知死了多少次,她應該感到慶幸那時風把藥丸裝錯了。
“主人。”揮看著白夜,揮很喜歡看著白夜的樣子,白夜很美,秀發很柔順,但是她卻不喜歡白夜。
“揮,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美什麽是不美了,歲月流逝,一切都成汙穢。”白夜抓住揮的衣,揮將白夜的頭按在胸前,緊緊抱住白夜,“主人,若你看不清,看不懂,揮做你心的眼睛幫你看,告訴你。”
“揮,你會背叛我嗎?”白夜壓低聲音,揮沒有出聲,白夜再把話問多次:”會嗎?你會背叛我嗎?”
“等那個時候來了再說吧,主人,你已經很累了。”揮放下白夜離開,揮離開後,白夜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酒杯,為自己倒了杯酒,淡笑:”還是會離開,不是嗎?”白夜變笨了,他居然沒發現揮的藥效沒有發作用。
揮關上了門,她不知道白夜在裏麵做了什麽,他隻知道在白夜問那句“你會背叛我嗎”,他心痛了,他想說:“不,我永遠不會背叛你,就算是死也一樣。”
但是揮她不能,她要逃離的是這裏,她一點也不希望呆在著一分一秒,這裏會讓她窒息,同樣的風景,同樣的人,她多麽渴望能出去看一下外麵的風景,為什麽?隻有她沒出去過墨揮閣,為什麽白夜要把她封鎖,那顆藥還不夠嗎?
“等等藥,那顆藥不是……那就是說我可以逃離這裏。”揮很高興,她忘記了白夜剛才的那番話,回歸了全部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