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塑筋骨（二）

  嘶——突如其來的寒冷讓易羽晗渾身顫栗。那些冷冰冰的液體貪婪地吸收著易羽晗身體的每一點溫暖。隨著溫暖一點點流失，易羽晗的意識開始逐漸渙散。恍惚間，易羽晗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不知何處的庭院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追著翩翩飛舞的蝴蝶。不知不覺，蝴蝶飛到了荷塘旁邊，那女孩也尾隨蝴蝶來到此地。在女孩靠近荷塘的時候，那蝴蝶似乎飛累了，恰巧落到了女孩手指上。女孩慢慢將手向臉龐靠近，蝴蝶卻一動不動，像是飛累了，仿佛絲毫沒有覺察到女孩的動作。眼見那蝴蝶越來越近，女孩慢慢將小臉湊了過去。蝴蝶翅膀一張一翕，甚是乖巧。女孩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驚飛了蝴蝶，充滿好奇地盯著蝴蝶一開一合的翅膀。看著看著女孩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竟慢慢昏睡過去，身體一下栽入荷塘，不斷下沉。


  “冷，好冷，爹爹！娘親！晗兒好冷，你們在哪啊！爹爹！娘親！救救我……”易羽晗喃喃出聲。此時浴桶裏的易羽晗臉上已經開始結一層薄薄的冰霜，嘴唇早就凍到發紫。螢看著這樣的易羽晗嚇壞了，趕緊衝了出去，“大叔！大叔！救命啊，大叔！”聞聲，幽熒快步從房間走出，一臉焦急的螢看到幽熒，立刻衝上前去拉著他就往易羽晗房間衝。


  “大叔，小羽兒好像快不行了，你快救救她！”聞言，幽熒的臉色沉了下來，來到易羽晗的房間，便看到了渾身結了一層冰霜的易羽晗。他神識一探，眉頭輕蹙，緩緩道：“沒想到啊……”


  一聽這，螢急了，“怎麽了大叔，你不會救不了她吧，怎麽可能，你不是神嗎？！”


  “這是心魔。”幽熒開口，語氣淡淡的，“挺過這次，對她有好處。”


  “那……那若是……挺不過呢。”


  “挺不過，她便會一直處於這種狀態，被困在心魔中。”


  螢不再言語，她也心裏明白心魔是修煉者必須自己跨過的坎，旁人是插不上手的。螢雙手緊緊握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易羽晗，心底默默祈禱著。


  幻境中，易羽晗感覺自己正慢慢下沉，隨著肺中的氣體慢慢消耗，水開始從口鼻慢慢進入，這窒息感使易羽晗的大腦突然警覺起來。“這是哪？我什麽時候來的？不對，我應該在宮殿裏。”想到這點，易羽晗靜氣凝神，催動口訣，想要將注意力從將要溺斃的恐懼中轉移出來。片刻，她感覺自己開始上浮，而後趨於穩定，窒息感也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疼痛。這疼痛自皮膚向內蔓延，逐漸擴散到每一寸肌膚，隨後深入骨髓，如千百萬根針同時向內刺，每一塊骨骼似被千百萬隻小蟲啃咬。這種又痛又癢的感覺不斷挑戰著易羽晗的意誌力，隻見她牙齒緊緊咬著嘴唇，手緊緊攥成拳，硬是沒喊一聲。嘴唇因為太過用力而被咬破，血珠一顆顆滲出來，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指甲深陷之處血肉模糊。易羽晗一遍遍催動口訣，企圖將注意力轉移，她想到了父母，想到了那些快樂的時光，可父母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逐漸清晰的是那無情的大火，殘酷的黑衣人……想要變強的願望越來越強烈。慢慢地，這種欲望蓋過了身體上的疼痛。她沒看到的是，泡在藥浴中的手掌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慢慢愈合，她的神色也慢慢變好。


  殿內，看著冰霜退散，臉色由陰轉霽的易羽晗，幽熒眼底浮現出些許滿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揚，薄唇輕啟，道，“再過一刻鍾扶她出來休息便可。”隨後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