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不是夢
怎麽會是夢,她早就醒了,醒了半個多月了。
這半個多月來,林鳶已經將整個駐軍府,甚至是整個離城都摸清楚了。最值得慶幸有兩件事,第一便是她居然會武功,而且還不賴。之前被帶走飛來飛去總不敢睜開眼睛,沒想到現在自己居然也可以飛來飛去了。第二便是她有了個對她百般寵愛有求必應的爹爹,這個爹爹一定一定是不會送他去當人質的!
此時,父女倆正一起在大帳中用膳呢。
“鳶兒,想什麽呢?怎麽不吃飯?”林大將軍看了看林鳶,夾了快荔枝肉過去,和聲問到。
他總覺得這女兒病愈後,就變得有點古怪了。以前吃飯都是話不停口的,現在倒是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心裏都想些什麽。
“我飽了,爹爹你慢慢吃吧。”林鳶放下碗筷便起身要走,隻是,被叫住了。
“等等,鳶兒,夭夭那丫頭還在牢裏關著呢。你別把這事給忘了。”林義好心提醒,夭夭那丫頭自小和鳶兒鬥來鬥去的,也沒闖出過什麽大簍子來,關她半個月應該夠了吧。
“夭夭?”林鳶這才想起那日那個綠衣姑娘來,喜樂可是跟她說得很詳細的,這丫頭之前可是多次惡整林家大小姐的。
“哦,我怎麽把她給忘了呢!”
林鳶回頭朝林義笑了笑,道:“爹爹慢慢用膳,我這就去看看。”
林鳶一走,喜樂便跟了過去,牢房,怕是小姐也忘了怎麽走了吧,她還是趕緊去引路得好。
牢房位於駐軍府最後頭,是一個長列的帳篷,囚犯都是用粗大腳鏈和手鏈拴住的,沒有鑰匙根本就逃不了。
這牢房雖然設備完全,各類刑具應有盡有,隻是,向來都是空置的,最多也是用來審審不聽話的下人。
由於林鳶那不是很好的記性,夭夭成了這牢房中,唯一的犯人,被關了整整半個月,每天除了送飯菜的小廝,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她原想林鳶會想盡各種殘忍的辦法來整她,沒想到她居然用了最最狠得一招,關了她半個月!
還好師父閉關了,否者找不到她該如何是好!一向好動又話多的她,這半個月來可算是生不如死啊!
正想睡覺,門外卻又傳來了腳步聲。咦,有動靜。午飯已經送過了,這時候還會有誰來?難不成那大小姐終於良心發現了?
進來的正是那大小姐,隻是,有沒有良心發現就不知道了。
“林鳶,你竟敢關了我半個月!”一見那大小姐進來,夭夭便火了。
“夭夭,我病了你來看我,我真的是很感動啊。”林鳶笑著走了過來。
“我呸!麻煩你幹脆點,究竟要怎麽直說!”感動?這大小姐有這一種情緒嗎?除非她真的病傻了!
“好!我最喜歡爽快的人了!”
林鳶說著便給了夭夭一個更加燦若陽光的笑容,隻是,但夭夭看來卻是陰森無比。
“來,先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麽!?”那白瓷小瓶裝的一定不會是好東西!
“軟骨散啊!你知道的。”軟骨散產自百納,穆子寒最喜歡用的了,沒想到如今她也能用上,而且用了足量。
“你想幹嘛?”夭夭對毒性了解頗多,自是十分了解眼前這軟骨散的。
“不急,待會就知道了。”
林鳶說著便朝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將那白瓷小瓶遞給過去,又朝夭夭燦爛得一笑,這才走出牢房。
不多久,兩個小廝便將夭夭給架了出來,那軟骨散配的剛剛好,夭夭渾身無力意識卻是很清醒。
“小姐,車已經備好了,在府外候著。”
“把她壓車上去。”
林鳶還沒走多遠,卻聽身後傳來了謾罵聲。
“林鳶,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究竟想怎麽樣!你都關了我半個月了!你太過分了你……”
這丫頭怎麽聒噪地跟麻雀似的,無奈隻得會折回來,輕輕點了她的啞穴。
隻是,就那麽輕輕的一點,手卻僵住了,整個人都愣了。
“小姐,怎麽了?”
被喜樂這麽一問,才回過神來,淡淡地吩咐了那兩個小廝:“送怡紅院去,跟那老鴇說半價就可以了。”
“小姐……”不是打算親自送過去的嗎?小姐怎麽又不去了?
“你跟著去吧,我乏了。”林鳶說罷,也不再看夭夭一眼,便徑直回帳篷去了。
方才就那麽輕輕一點,腦海裏立馬浮現了那日在望月宮玉瑤池的情景。
那日他一襲純白長袍,纖塵不染,沒有平日裏的淩厲,一身盡是清華之氣,他亦是那麽輕輕一點,封了她的穴道將她抱入玉瑤池裏。
她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他來了。他現在在做什麽呢?一定還在中和殿裏批奏折吧。他一定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他和她難道真的是一場夢?
夢,又究竟什麽是夢?
難道之前那刻骨銘心的愛和恨才是夢,如今隻是夢醒了?
夢醒了,她成了駐軍府的驕縱蠻橫的林大小姐。
而他呢?
依舊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再過不久,他便會開始親政、大婚,開始平衡朝中黨派,開始一切陰謀,他會立紀若萱為後,他會攜手紀若萱一步一步登上那高高的祭台,他會夜襲黑森林,他會火燒蝴蝶穀,他會突襲鍾離……
那麽,他還會對紀若萱下藥嗎?
那麽,他還會愛上紀若萱嗎?
那麽,紀若萱會不會舍不得他,會不會救他呢?
又或者,沒了她,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
究竟什麽是夢?
什麽又是命中注定?
她不思不憾不悔,隻是,她做得到嗎?
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音,依舊會夜夜出現,徘徊在她耳畔,讓她心痛,痛得呼吸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