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回宮路上5
待穆懿軒和林鳶走了,紀文昊才坐了下來,瞥了一眼仍舊興奮不已的安陽,大大歎了一口氣。
“你歎什麽氣嘛!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了!”安陽傍著他身旁也坐了下來。
“我的公主祖宗!咱當當朋友不是很好嗎?幹嘛非得……”話音未落,便被打斷,這幾個月來他還真覺得這丫頭蠻不錯的,要是一下子沒她在身邊纏著,他還不習慣了呢,隻是要他當駙馬,這簡直就是把他困在宮裏嘛!
安陽一下子站了起來,逼近紀文昊,一臉狐疑地道:“娶我怎麽了?虧了你嗎?說!你是不是心裏有別人了!”這家夥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她可是月國唯一的公主,多少王孫纏著她呢,他倒好,自從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天天躲著她!
“哎呀,哪有別人啊!”自從遇上她,纏著他的女子,哪一個不是被她給打發了。他當真是蠻喜歡這公主的,雖是驕縱了點,卻也天真善良,不同其他官家小姐那般矯揉造作,深藏心機。若她不是公主,也許他會考慮。
隻是,她是深宮裏的主子,而他,一個人浪蕩慣了,又喜歡到處跑,進宮當駙馬那真真的是太為難他了。
原本還想去看看他老爹的,又怕被束縛住,就也沒去了,沒想這一個晚上就完全被困住了,看了這輩子都得在那皇宮裏受折磨了。那皇後似乎是故意針對他的,才第一次見麵呢,就幾句給他堵死了,若是真進來宮,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沒有別人那不就成了,你幹嘛還不願意啊!”安陽一聽他心中沒人,原本提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紀文昊依舊沉浸在對皇後的疑惑中,隨口說了句:“沒別人,也沒有你嘛。”
一屋子頓時安靜了下來,良久,安陽都沒有再說話,紀文昊這才覺得不對勁,抬頭來,卻見安陽已經坐了下來,盯著案幾上的茶,淚在眼裏打轉著,似乎輕輕碰一下便會流出來了。
他一直都是躲她,還未曾這般直接地拒絕過的。
紀文昊心中微微一怔,支支吾吾解釋,“那個,公主……我,其實是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被安陽纏了那麽久,他都還真沒怎麽見過她哭過呢!
“嗚嗚……你心裏沒有我,你幹嘛對我那麽好啊!”安陽說著便大哭起來。
這可把紀文昊給急得,萬一把皇上皇後給引出來,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哪裏對她好了啊?跟百花樓那紫衣比起來,他對她隻能說是不壞,再說了,這丫頭身為公主,寵她的人多得是了,怎麽就會稀罕他的好呢?(還好紫衣沒被他見著!)
“你先別哭,噓……吵了皇上和娘娘那就不好了……”紀文昊忙上前去,想替安陽擦眼淚,卻被安陽一手給打開了。
“從小到大,他們都寵著我圍著我,統統都對我百依百順的,就隻有你!就隻有你這個大混蛋,天天躲著我,娶了我你會沒命嗎?!你知不知道,你一失蹤我就開始找你擔心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還這樣躲我!你這個混蛋!”
安陽怒氣一上來,拉著紀文昊便不住地捶打。自從相府被封了,他和如夫人失蹤後,她就一直一直擔心他,也不敢多給皇帝哥哥提,天天暗地裏尋他,就連那空置了的相府都去了好幾回了!
紀文昊哪敢還手啊,隻是連連後退,心中內疚起來,她尋他很久了,她那日見到他的時候就說過了的。
“公主……公主,你先聽我說…我不過是個浪蕩子……”
“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安陽一聽這話,立馬停了下來,杏眼怒瞪,繼續道:“浪蕩子又怎麽樣?我就喜歡你,他們都對我好,比你對我好一百倍一千倍,可是你卻比他們真一百倍一千倍!你們都以為我是不懂事的丫頭片子,但是誰真誰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紀文昊一聽,又是一愣,想開口,卻又是被安陽搶了話。
“我就喜歡你!喜歡你流連山水無心官場……喜歡你一點兒也不垂涎我這公主的身份……喜歡你不似那些官家子弟般一身銅臭滿腹城府,你這表明上的浪蕩樣不過是裝出了的對不對!?”
紀文昊又是一愣,這才認真地審視起眼前這個一直被他當做是驕縱幼稚的小丫頭,這麽多年了,除了他娘,就再也沒人把他看得那麽透了,而她卻能明白他。
他是無心官場,那樣的勾心鬥角他不喜歡,這幾年的放縱甚至遠赴西域不過都是為了不被他父親送入官場而已。
“你倒是說話啊!”安陽見紀文昊沒說話,又是狠狠一拳打過去,以怒掩羞,連連說了好幾個喜歡,他卻依舊無動於衷。
“公主,沒想到你倒是還蠻了解我的。”紀文昊無奈地歎了歎氣,了解他有何用,她能放了他嗎?
安陽見紀文昊那少見的落寞表情,抿了抿唇,低下頭沉默了好久,又退了幾步,才又抬起頭來,似乎是勉強扯出的一抹笑顏,道:“文昊哥哥,你走吧!”
“你說什麽?”紀文昊凝眉,一臉不可思議。
“文昊哥哥,我要是硬逼著你當駙馬,硬把你留在宮裏,你會討厭我一輩子的吧!?我不要你了,你走吧!”安陽雖是在笑,小手卻攢得緊緊的,生怕自己的眼淚會一不小心掉下來,她已經很努力了,最終卻隻留在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又何用?這一次,她要賭一賭了!
“是!”
“不是!”
紀文昊剛一點頭卻立馬又搖頭,見安陽那刹那落下的淚眼,心微微地一怔,她哭的時候都是大喊大叫的,從未這般安靜過,隻是看著他不說話,而眼淚卻一直在掉。
“公主……你別這樣,我不討厭你的,真的!我挺……”紀文昊很想上前去替她擦眼淚,最終卻還是沒邁開步子。
“文昊哥哥,你走吧,明天我就跟皇帝哥哥說清楚,皇帝哥哥不會為難你的!”
“公主……”
“走啊!本公主後悔前你要是不走……”安陽抹了抹眼淚,上前一步,怒聲道。
“我走!馬上走!”紀文昊見安陽有怒了,連忙退了幾步。
“走走走!本公主再也不纏著你了,你自由了,你再也不用天天看著我煩了!”安陽邊哭著,邊把紀文昊推到門外。
“公主……罷了,罷了……我,走了哦!”紀文昊見安陽那一臉梨花帶雨,有點不忍,卻還是踏出了門檻。
“走吧走吧,趕緊走啦!”安陽又看了紀文昊一眼,便砰地一聲把門摔上了。
四周頓時寂靜起來,不一會兒便依稀隻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嗚嗚……”安陽靠在門上,頓時大哭大喊起來,“嗚嗚……皇後嫂子!他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
躲在一旁的林鳶連忙上前來,捂住安陽的嘴巴,道:“放心啦!他會回來的!你小聲點!你小聲點,你皇帝哥哥和紫衣商量事情呢,要是把他引來了,我看你就徹底沒戲了!”
安陽連連點了點頭,林鳶才放開了她來,繼續道:“我跟你打賭,那小子不一會兒就會回來的,你賭不賭?”紀文昊什麽性情她再清楚不過了,安陽方才才為大婚的事興奮不已,卻一下子被他弄得可憐兮兮地掉眼淚,最終還狠心地推他出門,現在那小子肯定特內疚,他走不遠的!況且安陽纏了他那麽久,他對安陽也不是真的沒有情。她若是不摻和摻和,還不知這兩人要糾結成什麽樣子呢?!
安陽抹了抹淚,又是想了老久,這才帶著哭腔問到:“皇嫂子,你是不是也是這樣騙了皇帝哥哥的啊?”皇後嫂子方才拉她進屋,告訴她紀文昊真正的性子,還教她演了這一出悲情戲,難不成她也是這樣騙到皇帝哥哥的?可是她怎麽記得皇嫂子是突然冒了出來,就把皇帝哥哥給獨占了,他們大婚不久,新月宮就一夜之間都空了,連麗妃也跟著母後山上去了。
林鳶皺了皺眉,又撇了撇嘴,扯開話題道:“等著吧,那小子一會保準回來,你可別露餡了!”
手不知覺撫上微凸的小腹,嘴角揚起了甜甜的笑,她和穆懿軒,究竟是誰騙誰多一點呢?天知道,其實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又是怎麽喜歡上那家夥的,不過,知道現在有多喜歡就可以了。
“可是,他要是真的走了呢?我可……”
安陽還是不放心,隻是話音未落,敲門聲便響起了,林鳶一下子站了起來,安陽卻是一臉緊張,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快起來了啦!”
林鳶一把將安陽拉了起來,便直接打開門來。
果然是紀文昊!
“帶公主私奔可是要殺頭的哦!”林鳶一臉竊笑,這小子不回來就罷了,一回來肯定是要把安陽拐走的,他可是寧願帶著安陽浪跡天涯,也不會乖乖回宮裏去的,當初那麽巴結太後,為的也不過是想讓太後幫著解除紀博那條三年不許出焱城的禁令!
紀文昊站在門外,見了林鳶聽了這話,便愣了,老半天後才回過神來,便一下子跪了下來,道:“皇後娘娘,草民不解啊,草民冤枉,草民隻是出去小解了!”
一句話連說了三個草民!出去小解?這小子還是那麽機靈,跟林奇有得拚了。林鳶卻是不說話,想看紀文昊還會不會辯解出什麽話來,而安陽卻站在她身後扯著她的衣服。
“紀文昊,你再不說實話,可真的乖乖回宮去了哦!”林鳶一臉嬉笑,將紀文昊扶了起來,認真看了他好久,才又道:“紀文昊,帶公主去玩玩吧,皇帝那我幫你擋著。”
“娘娘……”紀文昊看了看一旁的安陽,又看了看林鳶,一臉詫異。這皇後怎麽知道他打算帶安陽走的?又怎麽這麽對他這麽好了呢?
林鳶卻將安陽的手交給紀文昊,笑著道,“走吧,我跟萱兒長得像,也算是有緣,就當我替萱兒幫你一回吧。”
“文昊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一走了之的!咱快走了,要不皇帝哥哥來了,咱就走不了了啦!”安陽緊緊牽著紀文昊的手,仿佛怕他會再放開她似的。
紀文昊偏頭對她無奈一笑,又看向林鳶,道:“皇後娘娘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好安陽的!”總覺得這皇後有點奇怪,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就是因為她和萱兒真的太像了緣故吧。
林鳶最討厭這種分離的場景了,忙催促道:“走啦走啦,趕緊走啦!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是啊,再不走,她可就舍不得了!
“皇嫂,那我們走了哦!”安陽對她竟也有了不舍,而紀文昊點了點頭,便拉著安陽匆匆離開了。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林鳶這才忍不住大喊了出來:“紀三哥哥,走累了就回宮來吧!這回換萱兒對你好!”
人已經走遠,哪裏聽得到她的聲音,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她那紀三哥哥怎麽認得她呢,林鳶一聲歎息,這才將後門關上,而轉過身去便見穆懿軒站在身後不遠處。
“走了?”穆懿軒走了過來,挑眉問到。
“嗯,走了,我唆使的,不怪紀文昊,也不怪安陽。”她亦乖乖地走了過去,主動招供。
“走了就走了吧。”他隻是將她攬了過來,往樓上走。
“你不生氣?!”這算是她第二次瞞著他私自放人了。
“我也想帶你走啊!嗬嗬。”他卻笑了起來,道:“等這小家夥長大了,我就也帶你走!”他亦是有個浪跡天涯的夢,帶著相惜相知的人,無憂無慮到處走走,安陽要走,他怎麽會攔著呢?
林鳶很快便明白了,亦是笑了起來,道:“要是是個公主呢?我看我們沒私奔,她就先私奔去了!”她相信她的女兒一定是有私奔的潛力的!
“那你就趕緊再生個皇子,他和朕一樣,5歲就登基!”穆懿軒一臉戲謔。
“小家夥,不著急哦,母後會一直陪著你的,你父王會慢慢教你的。”林鳶卻拉著穆懿軒的手輕輕撫在小腹上,神情煞是認真,她知道他小時候過得並不好,5歲開始便飽受寒毒之苦,又苦苦隱忍十幾年才謀劃了十幾年才控製住朝中大權,他的孩子,他怎麽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