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關於母親的記憶
林緣和唐堯開了幾句玩笑便跟著村民們走了,方向是後山的山洞,這一次不需要唐堯保駕護航,因為敖總讓其他幻師全程跟隨,一直守在山洞口直到儀式結束。
唐堯也從敖總的嘴裡知道了這一次委託的後續內容,林緣的父親最開始的打算就是請死骨堂送自己兒子回鄉,之所以請死骨堂是因為山水台在圈子裡泄露了風聲,林緣的父親雖然是圈外人但畢竟有自己的一些消息渠道,知道了這件事後才想起了曾經合作過的敖天沖,為了讓老家人替自己兒子舉行儀式,他多次給老家贈錢投資,換來了村裡人的同意,而敖天沖會一直等到儀式結束之後看結果,如果儀式真的奏效那就將林緣帶回去還給其父,如果儀式什麼用處都沒有,那也會講林緣帶回去,然後林老闆再和敖天沖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唐堯睡了一天,此時一點都不困,加上擔心林緣這小子,便一直坐在村口的屋子前等著,一直等到接近半夜,那一群村民才重新出現在了村口,唐堯一眼便看見了走在人群中間的林緣,唐堯急忙走過去問道:「怎麼樣,成功了嗎?」
林緣聳了聳肩說:「村民說成功了,那個頂著啤酒肚的大叔還說祖宗們已經來過了,但我什麼感覺也沒有,後來幾個幻師叔叔讓我在山洞外面試了試,結果還和原來一樣。」
說完林緣亮了亮自己掌心的小傷口,唐堯嘆了口氣說:「沒事兒,以後會想到辦法解決的。」
林緣卻看起來豁達了許多開口說道:「我現在覺得身體內這股被稱為邪氣的奇異事物,並非就是壞事,也可能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或許是上天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夠和大哥哥你一樣成為一名幻師。」
林緣一直都認為唐堯是幻師,但其實唐堯不是,他不過是個身中劇毒,每個月都要靠敖天沖的葯來續命的可憐人而已。
「你快去休息吧,明天可能就要上路回家了。」唐堯笑著對林緣說道。
林緣點點頭,看見了那名村裡十歲的孩子后立刻走了過去,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往村子里走,看見這一幕的唐堯忽然覺得世界其實沒那麼糟糕,雖然林緣沒有在這裡去除身上所謂的邪氣,但可能他在這裡會收穫一輩子的朋友。
第二天死骨堂眾人踏上了歸途,唐堯坐在車子里看著外面掠過的樹影,臉上卻似乎滿是愁容,散媓坐在他的身邊,其實從那晚的大戰起直到今天,唐堯都沒見過散媓幾面,死骨堂的幻師們一個個被折騰的不是受傷就是體力透支,反而只有散媓還是原來的模樣,坐在車裡看著手機,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
唐堯忍不住問:「那晚你去哪裡了?」
「哦,我和村民們一起去了後山,然後在那裡待了一晚上。」散媓頭也不抬地說道。
「你這麼厲害為什麼要和村民們一起躲在後山,你不是應該下山和死骨堂的幻師們在一起嗎,而且你好幾次都說山水台的小閻王要是見到你肯定要畢恭畢敬,那晚你要是出現,郭老闆也不至於慘敗,據說現在郭老闆的神智還沒完全恢復,敖總說至少還要休息一周時間。」唐堯對散媓的做法有些看法,言語也激動了一些。
散媓放下手機瞥了唐堯一眼后說道:「第一我不是死骨堂的職員,這一次出來我純粹是來看熱鬧的,所以不存在我應不應該幫忙,而是我願不願意幫忙,第二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我的真實身份在死骨堂內只有敖天沖一個人知道,如果算上你就是一個半,但小閻王是曾經見過我的,他曾經多次被我家的老人們召集到家族內,所以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如果讓他看見了我,那我的行蹤就暴露了,這一次出逃也就必然會以失敗告終。」
散媓的解釋讓唐堯啞口無言,人家還真沒有義務來幫死骨堂的忙,只是他的話里多多少少讓唐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散媓背後的家族會召集小閻王這樣的「鬼盜」中人,難不成散媓的家族也和「鬼盜」有關係嗎?
但這些話他沒有問出口,而是閉上嘴,重新看向了窗外,一路無話,數日後唐堯返回了自己的廉租屋,夜深了,唐堯躺在簡陋的行軍床上,眼睛正好可以透過狹窄的窗戶看到外面的夜空,以及閃爍著光芒的幾棟大樓。
他突然聽見帘子隔壁的散媓開口說:「這一次敖天沖說你立了功,準備提拔你做業務員,恭喜你了,另外你還欠我幾頓好吃的,不許賴賬啊。」
唐堯點了點頭忽然說道:「我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不夠格成為業務員,雖然我有魑瞳而且體內的氣能夠和火曜石相互配合,但我並不是幻師,也施展不了幻術,每一次都是拼了老命去和別人爭鬥,要不是運氣好每一回都有人相救,說不定我早就死了,但好運氣總有用完的一天,說不定就在不遠的將來我就會被那邊的人幹掉。」
散媓撩開了擋在中間的帘子,穿著蕾絲邊睡裙的散媓正躺在床上,手邊放著半包薯片和一台筆記本電腦,似乎看片子看到一半,唐堯掃了一眼她的電腦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愛看小埋這種番。」
「我覺得她很可愛啊,活的自由自在,正好和你相反,你想的太多了,想的越多就越容易發愁,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應該多學學小埋這種動畫里的人物,活的開心一些。」散媓說話間將薯片遞了過來。
唐堯擺了擺手說:「不用,我就納悶了,我這麼瘦是因為我以前總是吃不飽,而你每天吃那麼多也不見你怎麼動彈,怎麼能一直保持這麼好的身材。」
「別扯開話題,我在開導你的心結呢。」散媓對別人誇讚自己的身材好一點都不在意,似乎她從小聽到類似的讚美太多,甚至於有些反感別人這麼說。
「我想我的心結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種下了,在我親眼看見我母親消失的那一天,我就不可能做一個開朗的人。」唐堯從床上坐了起來,背靠著牆壁,身上乾淨的白襯衫在空調吹出的風裡微微搖擺,當然這個空調是散媓出錢裝的。
「你一直都提到你母親的事情,你母親到底是怎麼消失的,隔了這麼多年你難不成還有記憶?」散媓問道。
唐堯搖搖頭道:「其實我關於那一天的記憶一直都很模糊,因為那是在我兩歲到三歲之間發生的事,我只是記得一些片段,那天好像爸爸和媽媽吵了一架,爸爸摔門后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家,媽媽就抱著我,我記得她好像哭了,可在我的印象里他們吵過很多次,但只有那一天媽媽哭了,她似乎對我說了許多話,我只記得一句,她說早知道要分離就不該生下我,然後她給我喂飯並且將她脖子上的青銅環摘下來給我戴上,很晚的時候她離開了家,我就一直在家裡等著,等了許久因為家裡沒人我害怕了,就跑出去找媽媽,然後順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走了很長的路,在一個十字路口看見了我的媽媽。」
「她就是在這時候消失的?」散媓聚精會神地聽著,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唐堯點點頭說:「我看見她站在十字路口,沒有人也沒有車,她跪在地上似乎在向什麼人求饒,可能是幾分鐘后,在她面前出現了一個黑洞,應該是憑空出現的,我記的不那麼清楚了,從黑洞里伸出來一雙手抓住了我的媽媽,將她拖入了黑洞中,等她進入黑洞后那個黑洞就迅速消失,彷彿從來沒出現過,我就哭著跑過去,卻找不到我的母親,直到被派出所的警察叔叔發現,後來送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