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一堵哭牆
Tommy已經被大龍眼嚇傻了,一見我來了,立馬有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了我:「哥,你不是兼職看邪事兒的嗎?快給茉莉姐瞧瞧!茉莉姐人真的不錯……賣弟弟幾分面子行不行?」
周圍有些膽子比較大的看客一聽這個,頓時都皺起了眉頭:「一個KTV少爺還能看邪事兒?還是兼職?」
「真是笑掉大牙了,你看他那個模樣,就不像是能幹正事兒的,擺明是個騙子,想錢想瘋了吧。」
「那麼多醫生都沒主意,他能看才是有了鬼。」
一個被大龍眼掀翻的醫生爬起來,疾言厲色的說道:「世界上哪兒有什麼邪事兒,保安,你們幹什麼吃的,還不攔住他!耽誤治療,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而這個時候,大龍眼呼號的聲音更大了,腦袋上頭破血流:「我錯了,我不該跟他好,是我賤,我下次改……」
我跟大龍眼不熟,不過我也聽得出來,現在大龍眼的聲音,已經不是剛才那個聲音了。
張曼是那種門口有雞互啄都要過去瞅瞅的類型,看熱鬧不怕火大,現在靠的尤其近:「哎,這聲音跟她平時是不太一樣,倒像是……」
那種腔調,倒像是老電影里,民國時期那種字正腔圓的口音。
我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立馬就要把大龍眼身後那個東西給弄下來,可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就上來了,一下把我圍住了,意思跟醫生一樣,讓我別影響治療,這是人命,耽誤不起。
不摁著大龍眼,反而來摁我,腦袋長屁股上了?
要耽誤,也他娘是你們耽誤的。
那些保鏢人不少,對我如臨大敵,我剛要動手,一個人忽然一言不發的躥了上來,一揚手推倒了一片。
「你們誰敢碰我哥一下試試!」
啞巴蘭。
那些保鏢也沒想到一個「弱女子」出手這麼猛,臉都扭曲的跟《吶喊》似得,而我趁著這個機會,到了大龍眼身邊,一把卡住了大龍眼的脖子。
他們還想攔我,被啞巴蘭盡數掃倒,程星河一看沒他啥事兒,竟然跑到一邊拿走了張曼桌子上的榛子剝了起來。
「哦,我的天啊,他要殺人!」一個長的很像矮母雞的女人大喊道:「看在老天爺的份兒上,攔住他!」
攔你大爺,我一吸氣,就要抓在了大龍眼脖子上,那個長長的黑影上。
小看她了,這是個灰靈鬼。
那個死人本來嗚嗚咽咽的正在哭喊,但是見我敢來碰她,呼嘯一聲,對著我就撞過來了。
卧槽好快……我立馬避過了身子,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那個長長的穢氣。
其實死人的實體,活人是不好觸碰的——一方面邪氣至陰至寒,會凍的人根本支撐不住,另一個方面,邪氣入體,也會影響你的身體。
所以傳說之中撞上鬼的人,都說鬼非常冰冷,命大的病一陣就算了,命不好的甚至活不了多長時間。
這個死人見我要壞她的事兒,哪兒能那麼容易放過我,
是啊,如果沒有誅邪手,還真不好弄——這邪祟跟大龍眼纏繞在了一起,投鼠忌器,一不小心就是殺人的罪過。
但我抬起了手,一下就穩穩的抓住了這個東西。
這還是我第一次親手抓住邪祟。
右手立刻引了全身的行氣,我感覺得出來,手上的東西冰冷綿軟——正是一條長舌頭。
而舌頭一落入到了我的手裡,一陣更凄厲的呼號就在耳邊炸起。
這種頻率普通人聽不真切,但是第六感也能感覺出來,圍觀群眾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不少人還直接摸上了自己光著的胳膊:「我怎麼,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誅邪手需要的行氣實在太多,我僥倖有老海的天階行氣,要不是有這個,自己的行氣撐都撐不起來。
得速戰速決,時間長了就露怯了——灰靈鬼可不好對付。
我立馬大聲說道:「你有怨氣,大可以說出來,真要是死的屈,我可以超度你,可這個女人跟你無冤無仇,你跟她索命,反而會欠下業債。」
周圍又是竊竊私語:「他在說什麼?」
「林正英看多了吧?」
那個女人哭的更大聲了:「她跟我一樣,她不冤……憑什麼她能活的好好的,我卻……」
誅邪手抓舌頭抓的更緊了:「你不守婦道,是你們那個年代的規矩,我們這個年代可不一樣了——你再不住手,我可是要去八雲公墓給你鞭屍燒屍了……反正你沒後代,也沒人管你。」
附在大龍眼身上的邪祟一下就怔住了:「你……你如何知道……」
簡單的很,我現在已經可以看鬼氣了。
這個長舌婦女奸門上死氣沉沉,顯然是死於男女之事,而她子女宮,父母宮都是空陷的,活著的時候得不到庇佑,死了也沒人給上香火,這才附著在那個凳子上鬧事兒索命抓替身。
而八雲公墓就跟更簡單了,那地方我跟著老頭兒去看過陰宅,老頭兒說住在這個地方死人算是倒了霉了,坎位正對著一條陰河,那叫砍鬼腳,公墓里的死人腿腳上的鬼氣都會被砍弱,而這個邪祟的鬼腳上就有一道新月形的損傷,跟八雲公墓對面的那個陰河形狀一模一樣。
邪祟怕什麼?一怕沒香火,二怕傷元身。
聽了這個,她是再也忍受不住了,對著我們就哭訴了起來。
她就是碧霞水晶凳的上一個主人,那個民國名媛。
這個民國名媛在上流圈子是非常受歡迎的,本身是資本家的遺孤,家底豐厚,沒人管,玩兒的很瘋,身邊追求者無數,最後千挑萬選,選中了一個追的最賣命的顯貴,那個凳子就是顯貴送的。
那個顯貴倒是個青年才俊,但是家裡早就有了結髮妻子了,她只能當個外室。
當外室就當外室吧,而那個顯貴常年征戰不在家,在家也要忙著陪正室,她閨房孤獨,耐不住寂寞,而她本人是個party愛好者,一天不去跳舞都難受,就這麼著,跟許多捧她的男人不清不楚。
顯貴打完仗回來,正捉了個現行,一把揪住了她燙著大波浪的腦袋,就跟那個凳子上撞。
就跟剛才大龍眼撞自己的腦袋一樣——她一直嚷著自己錯了,但是顯貴沒停手,她被活活撞死在了凳子上,腦漿子都砸出來了。
那個凳子本身是碧霞水晶木做的,帶著靈性,她的怨魂就附著在了這個凳子上,而顯貴對外還賣愛妻人設,說她是病死的,還在報紙上登了悼詞,引得人人羨慕他們那對神仙眷侶。
一個為她鳴不平的人也沒有,她不甘心,自然要在顯貴家鬧鬼作亂。
顯貴沒轍,就找人請了符咒,把凳子封住了,屍體埋在了八雲公墓,也請人用封魂鎖封住了。
這樣她上不來天入不了地,只能被禁錮在這個凳子上,蒙塵很多年。
這是最近被人發現,才抬到了這裡來,工作人員清理的時候發現了符咒,嫌臟給擦下去了,她就又能出來鬧亂子了。
圍觀群眾聽著大龍眼說了這話,面面相覷,嘀咕著:「還真有撞邪這麼一說?」
「可她說的細節,還真跟野史上一模一樣……」
「哎,你對照那個名媛生前的舊視頻——聲音也一樣!賈茉莉學不了這麼像!」
「不過,她為什麼找賈茉莉作祟,還說什麼一樣……」
其實很簡單,這個賈茉莉,自己也是某個大佬見不得光的女人——她的夫妻宮雖然紅潤,但是行話叫「虛紅」,說明她的夫妻關係無名無分。
而沖著Tommy也看出來了,這個賈茉莉雖然被大佬供養,但是自己玩兒的也很開。
名媛本身怨氣一直沒平息,不過舊人已逝,她難以報仇,眼看著這個新主人跟自己一模一樣,不守婦道,卻活的這麼滋潤,嫉妒心起,覺得不公平,當然就憑附在了新主人身上作祟了——她想讓新主人,做她的替身。
現在年代不一樣了——古代人講究什麼綱常貞節,現在呢,講各玩各的。
這名媛把自己的怨氣全傾吐出來,邪氣也就輕了不少,我也就把她封在了寄身符里,打算把密卷的事情搞定,再把她跟之前那個唐裝女人一起超度了,也能落下功德。
名媛這麼一走,大龍眼跟個空了的麻袋一樣,軟軟就趴在了地上,這才算是到了醫生該接手的時候。
而那幾個醫生眼睜睜的看著「撒癔症」的事情解決,一開始還沒回過神來,聽我一說,才趕緊圍上去,給大龍眼打針灌藥。
Tommy別提多高興了,上來就抱我:』哥,還是你靠譜!』
周圍的人更是轟動了起來:「他……還真有跟死人對話的能力?」
「沒想到干那種職業的,還卧虎藏龍。」
干哪種職業了?
不過我琢磨了起來,按理說,哪怕大龍眼買下了這個東西,撞邪也不會來的這麼快,這也是我沒急著勸阻她的原因。
但是那個名媛這麼快就出現了,只能說明,這地方邪氣太盛了——她幾乎是被引出來的。
跟那個帶來災難的八寶神壇,一定有關係。
而這個時候,程星河靠過來,說道:「你知道剛才那些保安為什麼攔著你?」
我剛才就覺得納悶,順著程星河視線一看,他看向了江辰。
原來是江辰剛才叫人來攔我的。
這個死王八蛋還裝成了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跟我點頭示意——他知道我的本事,生怕我得了功德升階。
你越想壓我,我就越不讓你如意。
而這個時候,其他的貴賓則議論了起來:「你看,賈茉莉買了這裡的東西,立馬就中邪了,咱們要是跟著買,不會也跟著倒霉吧?」
「是啊,這個拍賣行怎麼做買賣的,幸虧我沒要那個凳子。」張曼巴不得自己能在上流圈子裡多說一句話,立馬跟著嚷了起來:「那我們的生命安全誰來保證啊,負責人呢,負責人出來給個說法,你們家院子里著火,自己不管?」
張曼這麼一帶頭,把大家的不滿情緒全給帶起來了,大家就都嚷著要給個說法——眼下這個雷是自己運氣好,讓大龍眼給踩了,可以不計較,但萬一那個雷落在了自己頭上,那是絕對不能甘休的。
鑒寶老頭兒本來正為八寶神壇的事情憂愁,正躺在後面吃藥,現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經被人從後面舉架出來了,挨個道歉。
看著這老頭兒我忽然有了一種挺同情的感覺,人生不易,誰都一樣。
好在老頭兒有幾分面子,一來二去還真把這些貴賓哄住了,拍賣得以繼續,我一瞅離著拍四相局密卷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不由也著了急——拍賣之前還找不到那個罈子,那我肯定爭不過江辰。
可是那個賊到底上哪兒去了?
程星河也過來問我有進展沒有,我只好搖頭,程星河跟著又是咂舌又是吸氣,也跟著苦思冥想:「你說那個賊怎麼就不走呢,還要在這過年?」
這話倒是一下就把我給點醒了——是啊,那個賊為什麼不走?
會不會……是他根本就出不去?
這會兒老頭兒已經抹著腦袋上的汗過來了,我立馬就問他:「你們這個拍賣行,一直以來,出過什麼怪事兒沒有?」
老頭兒一下讓我問愣了:「怪事兒?」
他琢磨了半天,忽然一拍腦袋:「大師你還真神了,有件事兒,是有點怪——我們這個院子,有一個牆,叫哭牆。不過,這跟八寶神壇有什麼關係嗎?」
哭牆?這是什麼玩意兒?我就讓他細說。
他這就告訴我,說這個宅子當初買下來的時候,還在翻修呢,半夜裡就老是聽見有人哭的聲音。
聽見的都毛骨悚然,說那不是人發出來的聲音,宅子的金主當然就找人排查,給了巨額賞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真有人找到了哭聲的源頭——那個哭聲,是西邊的一堵牆發出來的。